这半截画卷由于常年隐藏在瓷像的内部,外面又有布袋囊套的保护,所以保存的非常完好,几乎没有一丝的皱褶。唯一不足的就是画卷的边缘明显有一道裁剪的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人为剪开的。
方飞扬、陈老、毕经理三个人围着桌子周围,表情各异的看着这半幅画卷。
方大老板表情比较平静,一脸的淡然,同时也有些出神,似乎陷入的沉思。此刻成功的将另外半截画卷”解救“出来,他心中欣喜和安慰不言语表。
方飞扬暗叹自己第一天的燕京之行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让一幅分离近百年的画卷可以合二为一,虽然前半幅卷轴仍然在他盛世典藏的保险柜里静放着,相信请古画修复专家将其拼接是迟早的事。
这两千多块钱花的真是太值了。
陈学之则是从荣宝斋里找来一枚放大镜,俯身在画卷上一丝不苟的欣赏着丹青佳作。其实不用仔细验证看陈学之也知道,这半幅画必定是真品。难道还会有人费这么大劲,将半截赝品藏在一尊罗汉瓷像里?想想也不可能。
当年相到此方法隐藏青藤老人名画之人,定是出于无奈,这才将宝画忍痛分割,分地而藏。心里肯定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将其合并复原,不料这一过就已百年。
陈学之一边欣赏着徐渭的丹青墨宝,一边微微颌首,心道:方飞扬这孩子真是鸿运当头啊,命中注定与此画有缘。
毕经理这个时候仿佛搞明白了为什么这一老一少坚持要砸掉瓷像了。原来这里面另有乾坤啊。他在荣宝斋工作了近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妙的事情。
由于事情发生在这家百年老字号的古玩名店,罗汉像里面隐藏的画卷似乎不是凡品,毕春阳还是打了个电话,将所见所闻汇报给店长。
荣宝斋的反应速度非常之快,毕经理的手机刚挂断没多久,就有两人来到了这间茶水间里。
“哎呀,什么东西打碎了?…什么情况?…毕经理你电话里说的什么瓷像里面藏古画在哪里?”
头发灰白的老头火急火燎的走进了屋子里,他第一眼先是看见了地面上的碎瓷片。由于电话里说得紧,毕春阳没有说砸碎罗汉像的事。
一连串抛出三个疑问,毕经理还没来得及回到进门老头的问题,就听见陈学之低沉的声音响起了,“老缪,你来了啊,快过来看看吧。”
“老陈,听说你在我店里捡到宝贝了,我好奇的赶紧过来看看,呵呵…”
这位头发灰白的老头看样子是荣宝斋的上层领导,听说话的语气和陈学之应该也是老相识。
方飞扬乘此机会抬头打量了一下进门的两个人,这位姓缪的老头,国字脸,大眼睛,眉毛显得很浓密,脸上露出淡淡的威严,额头和脸上也波浪形的分布着一些浅浅的皱纹,此刻看见陈学之脸上则是呈现出朋友之间的笑容。
另一位年纪也不小了,约摸六十开外的样子,头发稀稀松松,所乘无几,露出一个光亮的大脑门。虽然身形很瘦弱,不过眼睛有神,精神矍铄。
这位肯定是书画方面的专家,见店长与陈学之见面寒暄,他可不愿瞎耽误工夫,赶紧一跃而上,冲到画卷跟前,睁大原本不大的眼睛,盯着桌面的半截古画。
这时,旁边的毕经理靠方飞扬比较近,低声告诉他。姓缪的这位老头名叫缪东华,是荣宝斋的店长,而那位一进来就扑在画上的老头名叫贺礼庆,是书画鉴定专家,以前在地方博物馆馆工作过,现在是荣宝斋聘用的鉴定师。
缪东华作为店长,虽然由于老朋友在场,和陈学之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其实一门心思全在桌上的画卷身上。眼睛不住的往画上瞟。
陈学之哪能不明白老缪的心里,哈哈一笑,说道:“东西我已经看过了,绝对是真品,是半幅花卉写意图,你来猜猜是谁的墨宝?”
缪东华回道:“这可难为我了,我又不是这方面的行家,还是等贺老师鉴定完了再说吧…对了,刚才在电话了毕经理说的不是很清楚,这古画怎么藏在了瓷像肚子里?这里面的故事一定很精彩吧。”
乘着书画专家正在鉴定的空挡,陈学之面色自豪的将这里面的道道简短的说给了缪东华听,又将方飞扬这孩子介绍给他认识,神情满是得意。
缪东华静静的倾听,不时的抚掌感概。竟然有这得奇事,真是太奇妙了。
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瘦弱的贺专家十分兴奋,激动的对缪东华说:“是青藤老人徐文长的真迹,泼墨写意的代表作,画风豪放,逸趣横生…只可惜只有半幅…”
作为荣宝斋的店长,缪东华知道一副完整的青藤老人的真迹价值几何,他轻轻的摩挲了桌上的画卷,心里有了打算。
突然转身对方飞扬说道:“小方…呃,我托大叫你一声小方,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缪总是长辈,您叫我小方或直呼姓名都可以。”
方飞扬微笑着说道。
缪东华继续说道:“那好,小方,我和老陈都是老朋友,今天能认识你这位小朋友,我很高兴…你看,这幅青藤老人的花卉写意图能不能出售转让,我以荣宝斋的名义将它买下来,你放心,开出的价格绝对让你满意。”
方飞扬闻言,开玩笑说道:“不知道缪总说的是这半幅,还是整幅啊?呵呵…”
缪东华一愣,继而讪讪一笑:“当然是包括你之前得到的那半截画卷啦,书画作品人们都期望它完整性。”
在毕经理将情况汇报给荣宝斋上层管理人员的时候,方飞扬就料想到对方可能会提出回购古画。但是方飞扬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将古画出售啊。
所以方飞扬一边和缪总开着玩笑,一边思量着怎么回绝对方,毕竟人家又是陈老的相交朋友。
“缪总,我这样和您说吧,刚才您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我几个月前也曾得到过前半截画卷,你觉不觉得这幅花卉写意画卷和我有缘?…反正当我在荣宝斋的大厅里第一眼看见同样的罗汉瓷像的时候,我就觉得青藤老人的这幅作品一下子涌到了我的灵魂深处,让我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我寻得剩余的半幅,终究合二为一。”
方飞扬深情的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画卷。牡丹之雍容、紫薇之隽秀、竹子之萧疏、霜菊之孤傲、寒梅之挺洁的神韵刻画的入木三分。然后委婉的拒绝了缪东华。
缪东华作为一个成功古玩老店的经营者,见过形形**的人物,本来已经铁下心来,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以重金将这幅古画收购。
当他看见眼前的年轻人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一丝的铜臭之气,神情更是敬重桌上的画卷,他知道这笔生意怕是难成了。
以他的身份硬是死磨硬泡,反而不雅。
缪东华苦笑,无奈的问道:“小方啊,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开出什么样的价格?”
方飞扬潇洒的耸了耸肩膀,回答:“既已决定自己收藏此画,那金山银山也不准备相让…”
缪东华刚想说,他权限范围以内可以出到2000万的高价,倘若不行还可以向集团最高领导请示加价。但是话到嘴边,看见方飞扬淡然洒脱的神色,又咽了下去。
心里只冒出一句话: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