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笑打开电脑,轻而易举便搜索到山南某县年轻党委书记的不雅视频,尽管视频里没有提及任何人的名字,事件的主角的脸上也打了码。但仍然有许多“知情人士”留言说,视频中的男主角正是艳阳县委书记张玉刚。
桃色事件整不死人,但舆论的口水却能把人搞臭,体制里头混,名声一旦臭了,上升通道基本就被堵死了。带病升迁的干部不是没有,但肯定都是些前程有限之辈。正如家贼麻雀之流染点小病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一辈子能登上枝头便已经心满意足。而似玉刚这样的家世显赫,前程似锦的年轻干部却是鸿鹄,这辈子不能做到封疆大吏的级别,便算不得成功。
不出现意外的情况下,今年将是仁宗在位最后一个年头,十年仁政,功过参半。发展经济富了国家,改善民生提高了整体生活水平。而经济挂帅,发展和稳定压倒一切等口号也造就了一大批贪官。社会两极分化现象也越发明显。
这个时代最臭的就是官员的名声和国足的脚。
有学者愤而疾呼:吏治败坏贪污**已成普遍现象,对国家的凝聚力造成了极大破坏,已经达到治理贪污会亡党,不治理便会亡国的地步。
仁宗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力推鹰派政治家红二代谢润泽上台。在这最后一年任期内,仁宗基本开始放权,从开年起便四处出访,为谢润泽顺利接班,尽量先理清国际环境。谢润泽现在是名义上的副元首,实际上却已经开始在国内行使元首权利。这位接班人虽然还没正式上台,但查贪反腐的旗帜却已经悄然竖起。开年不到两个月,已经连续查办了一个省部级,两个副部级。
这种形势下,玉刚这件事无疑是撞枪口上了。
许三笑看罢多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问王峰:“王大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王峰深知张玉刚对许三笑的重要性,道:“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张玉刚是中了人家的仙人跳,但咱们想挽回影响却已经几乎是不可能了,这个手法跟你当初办李红军那件事很相似。”
高度决定视角,王峰所在的位置跟许三笑不在相同高度,看法也就相对泛泛了些。张玉刚是什么人?省委书记秘书张玉强的亲堂弟,中央二代大佬中硕果仅存的张晋泽的重孙,家族枝繁叶茂,经商做官都不缺乏登峰造极的人物。没有足够的实力,谁敢动他?谁又能动得了他?
许三笑深深叹道:“仙人跳是肯定的,现在的问题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这段视频打了码,没有明确证据表明视频的男主角是玉刚,凭张家的影响力,目前为止,这段视频还不足以真把玉刚如何,但是假如对方下次上传的是不打码的,再捏造一个足以致玉刚于死地的故事,到那时张家就算保得住玉刚的人,也保不住他的前程了。”
王峰道:“你分析的很对,我倒还没想这么多,对方显然有所保留,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看来是为了控制张玉刚。”
许三笑道:“应该是这样,先脱了玉刚的裤子,却保留了他的面子,听话就让他继续保留面子,不听话就让玉刚下边上边一起曝光。”
王峰面露忧色,道:“张书记跟您肝胆相照,艳阳县和三镇新区又是唇齿相依,他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了,对您就太不利了。”
许三笑沉吟道:“还没到那么糟的地步,玉刚的性格宁折不弯,这种方法想要控制住他估计可能性很小,更大的可能是玉刚跟对方撕破脸,玉刚的名头被搞臭,以他的个性,这个官肯定没脸继续干下去,而对方既然敢得罪张家,应该有足够的准备。”
王峰问:“您有什么打算?”
“不能由着玉刚的性子来,这件事还有转机。”许三笑眸子里放光,看着王峰,胸有成竹笑道:“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的老办法却被人家拿来用在了我兄弟身上,活该这小子倒霉,谁让他不听我的劝告,见人家姑娘豪放前卫,就以为能出入自如,不睡白不睡。”
王峰迟疑道:“您打算让张书记跟对方合作?”
许三笑收敛笑容,郑重额首道:“前阵子在蓉城,听一位大哥说起进退之道,深有感触,太祖说今天的后退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只进不退固然壮烈,相信死的也会很壮烈,玉刚这件事上,咱们现在就不能再进了,暂时的退让是必须的,可以稳住对手,为咱们争取到解决问题的时间。”
王峰眼睛一亮,道:“您看来已经有应对之策了?”
他并不知道如今的许三笑已经今非昔比,堂堂玄门两道的宗主,手下有术士能人无数。可以说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对手不管是谁,许三笑都有足够的实力与之抗衡。
下午,许三笑家。张玉刚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样子。许三笑故意板着脸,走到他对面坐下。
玉刚低着头,不发一言。脸上似有惭愧和悔意,却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肯说。
许三笑打量他几眼,打趣道:“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生龙活虎的张玉刚成病猫了?”
玉刚抬了一下头,看了许三笑一眼,嘴唇动动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又低下了头。
许三笑略约猜得到他要说什么,道:“甭说抱歉之类的屁话,你我兄弟之间用不着这个,我先问你一件事,这视频里的女人是哪个?”
张玉刚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吐出三个字:“凌落尘。”
许三笑早就猜到是她,不出所料的点点头,嗯一声,又问:“对方提什么要求了没有?”
张玉刚道:“暂时没提,我打电话问这个臭娘们是怎么回事,她还跟我装蒜说不知道,还反咬一口说是我找人拍的视频,害得她没脸见人。”把头一摇,没心没肺骂道:“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嘛?让老子当着全国网友的面直播了一回,幸好哥们儿身材和床上功夫都还凑合,不然这脸丢的更大了。”
许三笑想乐,强忍着,道:“你觉着凌落尘的话不可信?”
张玉刚愤愤道:“我他妈还没傻透腔,我跟凌落尘在酒店约会,没有第三者知道,那段视频却是从三个秘密角度拍下的,显然是早有准备,酒店的房间都是凌落尘定的,她要是可信,这世上就没人值得怀疑了。”
“她说你害的她没脸见人了?”许三笑心中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
张玉刚点点头,“对,这臭娘们就是这么说的,还他妈跟我说她丢脸其实没什么打紧,关键是我前途远大,千万丢不起这个人,还假模假式的关心了我几句。”
许三笑越听越觉着自己的猜测靠谱,盯着玉刚问道:“你想没想过,如果你跟凌落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么这段视频不但不是对你不利的证据,反而会成为某些人丧心病狂,偷拍暗算你的证据?”
“我跟凌落尘?还男女朋友?”玉刚声音提高了八度,骂道:“姥姥,我他妈宁可顶着,大不了告老还乡回燕京赛车遛鸟去,找这么个臭娘们做女朋友,我还不如死了。”
许三笑挖苦道:“你丫前些日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人家凌落尘高端大气呀,什么人家时代感强呀,把她夸的天仙花朵儿似的,这会儿一听说要动真格儿的,你小子就怂了?”
玉刚梗着脖子,倔强道:“怂了就怂了,我现在一想到这段视频,连老二都跟着疲软,还让我这辈子余生天天面对这个视频的女主角,你这不是存心恶心我,让我绝后吗?”
许三笑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瞪眼道:“嫌丢脸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嫌丢脸你别干啊!干了别让人家抓住把柄呀!闹到现在这地步了才觉着丢脸,还我存心恶心你,我怎么那么闲?让刘枫特意开车把你接来就是为了恶心你?”
玉刚不是笨人,闻言眼睛一亮,“哥哥,我就知道你大老远把我弄来绝不是为了拿我开涮的,快告诉我你有什么主意吧,我这儿都快急疯了。”
从他内心里来说,绝不愿意放弃眼下已经拥有的一切。视频出来以后他就打定了主意,如果凌落尘逼人太甚,他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任人摆布。许三笑突然派刘枫来接他这件事给了他希望,他深知许三笑手段非凡,深信如果说这件事还有人能扭转乾坤,这个人便一定是许三笑。
许三笑看着玉刚期待的眼神,不忍继续逗他,道:“凌落尘暗示你跟她修正关系,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男女朋友而已,又不是登记结婚的伴侣。”
玉刚闻言,不禁有些着急,嘴巴欲张看样子是打算争辩几句。许三笑忙一摆手挡住他的话头,续道:“我知道她们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只要你答应了第一步,很快就会有第二步,一步步把你拉进坑里。”
“不过你完全不必担心,因为我不会给她们机会继续威胁你,只要你先稳住第一步,给我争取点时间,我自然能把视频的原带找出来,到时候你想把凌落尘甩了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夜色正浓,山脚下,许三笑正苦练飞天术。白甲在一旁汇报事情进展。
“初步确定这件事跟一贯道有关,大菩提寺的圣徒阿贾尼来华夏传道,据说此前曾经去大雪山,李神通受他做了记名弟子,这小子修习的大梵瑜伽对天赋要求极高,他能够学有所成,可见其天赋卓越,估计他的道行可能不在您之下。”
许三笑摆出太极混元桩的架势,同时释放出精神能量感知着四周的天地元素,整个人仿佛已融入到这一方天地中,风轻送,天地元素通过自己的身体,许三笑将与地心引力起反作用的分子纳入存留在体内。一点点积蓄着。当达到某个临界点,再不能纳入时才缓缓收了架势,双臂一振做白鹤亮翅振翅欲飞之势,轻轻一跃,平地腾起两米高。
白甲赞道:“宗主进步好快!这个程度的腾起,已经可以穿上飞甲腾空了。”
许三笑擦了擦汗,道:“这个太极混元桩是尚楠父亲所创,功能不在那些秘传古法养筋膜的活桩子之下,练习起来上手也很容易,我建议你学会了传给嫂夫人。”
曾红梅瘫痪日久,浑身的筋骨都有一定程度的收缩,她最擅长的是巫蛊之术,自然不懂得怎样舒缓筋骨。
白甲眉头微蹙,问道:“这是尚楠的意思?”
许三笑点点头,道:“他没有明说,我当时学的时候也没多想,昨晚李燕给我出主意,说这门活桩功夫可以帮助嫂夫人。”
白甲点点头,道:“其实当初尚楠打伤她那件事,倒有一半是她逞强所致,后来李虎丘出手治好了她,现在尚楠又通过你传这门功夫给她,我想尚楠一定是知道她的臭脾气,怕她不肯学,所以才会安排你来传她这门功夫。”说到这里顿住,喟然长叹道:“虽然更多时候自由社代表的是国家意志,但李虎丘三兄弟却都是有大格局的人物。”
许三笑把话拉回原点,道:“你刚才说阿贾尼的道行不在我之下,张玉刚那件事十有**是他策划的?”
白甲道:“阿贾尼前脚在遁龙潭吃了个瘪,随后就出了张玉刚这件事,据我们所知,阿贾尼在蓉城传道,门下收了九个女弟子,号称九朵金莲,个个模样极佳,他以密宗灌顶之术帮这些女弟子开启泥丸宫,传授她们印度不轻易外传的高等级瑜伽术。”
许三笑道:“你是说凌落尘也是其中之一?”
白甲点点头。
许三笑沉吟道:“那照这么看,这件事还是冲着我来的。”
白甲道:“阿贾尼这个人很工于心计,他在蓉城传道,通过这些女弟子交往了一些官员和商人,他本人也以性学大师的身份与很多官员的家属交往密切,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在山南编织起一张关系网。”
许三笑问:“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里查到这么多事情的?”
白甲酷酷的:“要是没这个能力,杂道又有什么资格让这么多人惦记?”又道:“他一贯道在每个省都弄个什么老掌柜,而咱们杂道却是一盘散沙,他集中有集中的好,咱们零散也有零散的妙,医卜星象五行八作指不定哪里就有咱们的人,比如蓉城里有一家三百年老药铺”
白甲滔滔不绝,介绍起杂道的人员结构来。最后说道:“杂道中人虽然零散,而且相对自主性要强些,但凡是入门弟子没有不认宗主号令的,就算有些弟子已经发展的非常好,也绝不敢违背宗主的命令。”
许三笑意会道:“这个我知道,一曲**破,只要修行没到九重之上,就必须受**笛的约束。”
白甲额首道:“正是如此,咱们在蓉城的弟子也算个人物了,他的医术在上流社会很受认可,所以才能这么快就打探到这些消息。”
许三笑沉吟道:“照这么看,这件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决的,凌落尘好对付,这个阿贾尼却很难缠,想从他手里把带子弄到手,难度增加了许多。”想了想,道:“明抢估计不成,一来会暴露目的,等于逼着对方把玉刚搞臭;二来一贯道的实力不在咱们之下,对方又有防备,动起手来容易把事情闹大,明抢不成便只好暗偷了,可惜阿贾尼不是一般人,想偷他的东西未必比抢他的更容易。”
白甲道:“这却未必。”
他看来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许三笑不禁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不是我有什么好办法。”白甲摇手道:“而是我们的黑袍大哥有办法,他号称术盗,只要是世上存在的东西,他就有办法给你偷来,他豢养着一只猫,叫做月影乌瞳金丝虎,这只猫通体滚炭绸缎般的乌黑,从两眼到猫尾巴尖当中藏有一条金线,只在星月清光之下方可得见,正因有此金线相贯,所以此猫是正宗的两色灵州花猫。”
许三笑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接口道:“这种黑猫金丝穿眼,全身柔若无骨、轻如御风,能够翻瓦跃墙,是爬壁上树、捕蝶捉雀的能手;更可以入户进宅偷金窃玉,此猫行动之际,敏捷轻盈如风,即便是光天化日里在众人面前来来去去,人们也仅见其影,不见其形。此猫精神非凡,擅能捕鼠,且终日不倦。”微微一笑,“猫谱里的宝贝,跟我的黄虎一样。”
白甲额首道:“正是此猫!不过龙哥这术盗的名头却不仅仅是靠这只猫挣得的,他自己本身更精通柔身缩骨术,不算郭大哥,杂道当中飞天术练的最好的便是他。”
许三笑道:“我听说过,记得是武定二说过的,龙图大哥为了华夏贼王的名头曾经偷过自由社的金库。”
白甲看来不愿提及这段往事,道:“龙大哥的偷技敢称天下第二,只要东西在阿贾尼手里,他就一定能拿到手,只是担心那阿贾尼会备份许多。”
“应该不会。”许三笑摇头道:“少量备份还凑合,弄得多了那东西泄露出去的风险就会相应增高,一旦那样就不值钱了。”
白甲道:“那我现在就去联络龙哥,带子放在哪里还得请您的朋友跟对方虚与委蛇打探一下,不必太详细,只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就行。”
许三笑道:“那还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