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船进水的时候,我们抛下了我们认为无用的东西:道德、信誉、善良、友谊我们以为等安全时候,可以把它们再捞起来。可是当我们想起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找不到了。如果为了今天的财富而盲目透支明日的道德,当明日到来时,我们失去的将不只是道德,还会包括今天的财富。有些东西如泼出去的水一去不回。
下午一点半,许三笑走进景区管委会的投诉站。正方形的接待窗口玻璃混浊,正埋在搪瓷碗里扒拉面条的接待员头不抬眼不睁的告诉许三笑还没开始上班。大理石铺就的大厅光线黯淡冷冷清清,近在咫尺的台球厅里乌烟瘴气人声鼎沸。
随着许三笑三人的到来,嘈杂的声音为之一静。烟气笼罩中,衣着流里流气,神态乖张的年轻人纷纷侧目往这边看过来。
许三笑毫不理会,道:“现在的时间是一点半,这里是不是政府管理的事业单位?为什么还不开始上班?”
接待员嘴里发出嘘嘘律律的声音,全情投入的吃着面条,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看了许三笑一眼,道:“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没到时间呢,我们这里天黑的晚,所以上班时间也晚,你这是要投诉是吧?”从窗口递出一张登记表,“喏,先在这里填表登记吧,等轮到你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
“什么叫轮到我们?”李燕从后面过来问道。
接待员不耐烦的:“废什么话啊?让你填表就填表,我们这里是5a级景区,全国每天来这里的人成千上万,节假日的时候甚至上十万的时候都有,景区接待能力有限,方方面面的事情多了,投诉的人也多了,工作人员的数量和有限,只好都先排着,听明白了吗?”
许三笑接过登记表,看了看,然后折叠起来揣进兜里。点点头,道:“工作人员少,事儿多,却不按时上班。”
负责接待的胖男人见许三笑把登记表揣兜里,说话还明显带刺儿,立刻急了,站起身指着许三笑大声道:“哎!你是来投诉的还是来找碴的?”说着话,从接待室里转了出来。
许三笑回身对李燕叮嘱,千万看住何小妹。转头对肥壮的接待员道:“我当然是来投诉的,你们景区的接送大巴上的导游把我们随便丢在半路上,态度恶劣索要高额的车费,不给他们还要动手打人,这样的事情有没有人管?”
肥壮的接待员眼睛一亮,道:“原来把格桑的牙打掉的人就是你们?”这家伙呼哨一声,一旁的台球厅里,十几个汉子立即围拢过来。接待员随口道:“尕娃子,给格桑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别找了,那仨人来投诉站了。”
这家伙的口气不善,围拢过来的十几个人,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凶狠的目光瞪着许三笑,扫到李燕跟何小妹时却换成了色眯眯贪婪的眼色。
这些人粗俗残暴,浑身散发着残忍的**,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外地人而言,跟他们打一次交道便形同做了一场噩梦。许三笑压抑着内心的怒气,尽量收敛精神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是平静无害的。许三笑想到,秦旭明让自己来北沟县仅仅是背一下黑锅,处理好跟朝廷台之间的矛盾,等风头一过,这北沟县委书记的位置还是冯宏宇的。
许三笑深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如此张狂粗野的背后肯定有一张无形的保护伞。这是华夏旧江湖变异成当今社会后诞生的特色产物。当代官员手里常见的三杆枪,名人,商人和流氓。虽然不是每个官员手里都有这样的枪,但几乎每个肆无忌惮的流氓都是官员手里的枪。
许三笑在心里提醒自己,我是来背黑锅的,不是来揭盖子的。不要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眼前却是形势所迫,想要息事宁人已经不可能了。要怎样办才能不至于陷入太深呢?
肥壮的接待员一方虽然人多,却并不急于动手。似乎是在等人。
围拢过来的人群当中有人开始发出污言秽语和调笑谩骂。李燕紧紧抱着何小妹的手臂,愤然回敬那些放肆的目光。强压怒火,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大怒,对着许三笑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叫道:“你脑袋夹官帽子里了吗?去你的权衡利弊,这帮瘪三当着你的面调戏你的女人,许三娃子,你要是再无动于衷,信不信我让何小妹把这些人全弄死?”
这妞儿绝对干的出来。
许三笑拍了拍屁股,忙回首冲李燕嘿嘿一笑,道:“别,千万别!我就是稍微琢磨一下这事儿而已。”
李燕是最了解许三笑的人,故意虎着脸不理许三笑。
红颜一怒,事关自己在心爱女人心中的形象,许三娃子岂能怂了?其实许三笑骨子里从来不是个蝇营狗苟之辈。而且还一心想要证明给李燕她爸看,自己能照顾好他的女儿,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砰地一声,站在最前边,眼睛一直在李燕丰腴的胸脯上徘徊的年轻人倒飞了出去。一群人为之一乱。被许三笑拳打脚踢放倒了一地。虽然没练过几天拳脚功夫,但许三笑的体术修行毕竟已经登堂入室,身体的反应和速度都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尤其是精神修为过了九重天,一举一动无不更契合天道,纵然是最粗浅的打击动作,也超过了许多所谓的精妙招数。岂是这群流氓地痞能够抵挡的,顷刻间便取得了这场不对称战斗的胜利。
场间只剩下肥壮的接待员还站在那里,完全看傻了眼。
许三笑冷峻的目光停留接代言的脸上,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觉得怎么样?”事到如今,许三笑还想给他们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
肥壮接待员面部肌肉跳了跳,沉默不语,眼神却不时地向大门口偷瞟。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出手伤人,严重破坏了景区治安管理秩序,已,已经违反了景区的治安条例和国家的,法,法律,你就想这么了结吗?”
大门外传入停车声,一群人急匆匆闯进来,之前的中年导游走在最前面,在他身后却是几名身着制服的治安协调员,又叫景区保安。许三笑注意到,这伙人的最后面还有两名身穿警服的人,但只站在大门外没有进来。
肥壮的接待员也注意到了外面的两个警察,不但不害怕,反而挺直了腰杆。指着许三笑叫嚣道:“龟儿子,身手好就了不起吗?你能打是吧,我们这里有几十条汉子,够不够你打的?”这姿态,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许三笑抽了抽鼻子,道:“老兄,你嘴巴太臭了,看样子有日子没刷牙了,牙龈恐怕都烂了,我做做好事,帮你一个小忙吧。”突然出手,快如闪电,正反抽了接待员两个大嘴巴。将这厮信手一丢便扔到数米之外。
这下子技惊四座,想要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可能了。后进来的治安员们纷纷亮出了电棍。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声不绝于耳,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许三笑。
李燕见事情越闹越大,不禁有点后悔刺激许三笑,作为特殊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她其实一直是最理解许三笑在政治上的艰难处境的。更明白这个男人为了跟自己那个神鬼难测的老爸较劲,身上一直背负着巨大压力,虽然许三笑从来对此只字不提。
官场中四面都是强敌,还被老丈人视作夺走女儿的敌对人物,许三笑的谨慎不无原因。来之前李燕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节外生枝对许三笑在官场中的情势绝无好处。一旦这件事闹大了,最后搞到冯宏宇头上,就必然会伤害到秦系人马的利益。现在的许三娃子敌人已经够多,实在不宜再多树强敌。
“三笑,要不给他们看一下你的工作证吧,别把事情搞复杂了。”李燕伸出小手拉了拉许三笑的衣袖。
许三笑也觉得事情闹到这一步也算给这帮人一个教训了,自己不是上帝,管不了人间所有不平。而这些人也不是作恶多端的魔鬼,小恶不断,大恶不犯,总归罪不至死。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此刻收场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依言从兜里摸出工作证放在投诉窗口上,抖丹田断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断喝中加入了许三笑的精神意志,所有人为之一震,蔫呆呆站在原地。
许三笑一指工作证,道:“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过来看一下,这是我的工作证,这件事我希望就此罢休,我们安静的离开,大家相安无事。”
投诉站里鸦雀无声,两名警察面无表情走了进来,是两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肤色黝黑身材高大粗壮,左边肩扛一毛三,右边的是个一毛二。
一毛三来到场间,左右四顾环视了一圈,最后看着许三笑,点头道:“好身手!不过这么多人都被你给打伤了,就凭一张工作证便想了结吗?”说着,从腰间取出手铐,看也不看许三笑的工作证,道:“这位同志,我是景区派出所的副所长卢立军,现在以聚众斗殴,违反社会治安管理条例,以及破坏民族团结政策为名,正式拘捕你,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有多少委屈和理由,动手打人首先就是错误,我希望你不要反抗,配合我们的工作,北沟县里有说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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