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田县看守所所长办公室,当雷鸣被带进来的时候,发现除了屈大力以外局党委的成员都在,林枫满脸笑意,手里捧着一件崭新的警服动情地道:“雷鸣同志,穿上它吧!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又是咱们昌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了。”
两行热泪瞬间从雷鸣的眼角滑落,近两百个日日夜夜,他曾无数次在梦中梦到今天这个场面,可当一切就发生在眼前时,他又害怕了,他怕这只是一个梦,梦醒后却发现自己还在冰冷的铁窗里。
“林局,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林枫闻言哈哈大笑,“你就权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吧,赶紧把警服穿上,你爱人和孩子都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雷鸣的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他二话不说,当即接过警服就换了起来,李雅蓉吓了一大跳,赶紧捂着脸跑了出去,弄得林枫等人是哈哈大笑,雷鸣却是老脸一红,糟了,光顾着激动,忘了还有女同志在场了。
看到雷鸣出来,冉秀琴抱着一岁大的儿子满眼含泪地跑了过去,雷鸣从她手里接过儿子,又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流着泪道:“秀琴,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冉秀琴笑中带泪地摇了摇头,“老公,你只要你能平安出来,我就不觉得苦。”说完她扑在雷鸣怀中放声大哭,半年多的辛酸、委屈在这一刻被彻底释放了;林枫红着眼睛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雷鸣的肩膀,“和嫂子回家去吧,我放你一个星期的假。”
雷鸣赶紧拉过冉秀琴来,道:“秀琴,快谢谢林局,他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呐。”
“谢谢你,林局长,一开始我是真没想到你能替我们家雷鸣洗掉冤屈,我现在真是……”
望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冉秀琴,林枫轻轻笑道:“嫂子,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快和雷鸣大哥回家去吧,一家人好好团聚一下。”
雷鸣这时站出来道:“林局,我不用休假,明天就让我开始工作吧。”
林枫故意把脸板了起来,大声道:“现在我代表局党委宣布,你的工作和职务恢复一周后生效,现在我命令你回家好好陪陪嫂子和孩子。”接着他回过头对站在身后的陈卫民道:“陈局,通知门岗,一周之内不准雷鸣踏进公安局半步,他要来了就给我轰出去。”
一群人被逗得哈哈大笑,陈卫民也跟着哈哈笑道:“坚决完成任务。”
“林局,这……”看到雷鸣还想争辩,林枫大手一挥,“赶紧滚蛋,一周之内别让我看见你。”
送走了雷鸣一家,林枫、陈为民、靳战东三人直接驱车前往刑警总队,李雅蓉、卢勇则和其它党委成员留在昌田坐镇;在一间审讯室内,林枫见到了坐在审讯椅上的屈大力,此刻他手脚都被死死捆住,耷拉着脑袋,再也不复昔日的模样。
看到林枫等人进来,屈大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把头低下了;林枫走到他身边,点了一支烟递给他,屈大力没有说话,接过烟抽了起来;林枫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站在屈大力身边道:“屈大力,你也当了二十多年警察了,以前都是你看别人坐在这里,如今换了你自己坐在这里,你有何感想?”屈大力没有回答,依旧默不作声地抽着烟,林枫无奈地一笑,走回到屈大力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屈大力,真打算让我跟审犯人似的审你?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真不打算那样对你,可你以前既然是警察,你就应该知道,任何人触犯了法律都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警察也是普通公民,没有护身符、没有特权,如今你犯了法,就必须有这个认识和觉悟。”
顿了顿,林枫吸了两口烟,又道:“作为昌田县公安局的党委书记、局长,看到自己的同事坐在这里,说真的我心里很不舒服,可是这怪谁呢?怪我不该查你们吗?不,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该徇私枉法,不该为虎作伥,更不该草菅人命!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看到屈大力还是不说话,林枫火了,拿起厚厚一叠材料呵斥道:“屈大力,人要脸树要皮,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看看我手里,这些是黄胜、大猪、二猪、三猪的口供,还有公安|部和省厅专家的鉴定,从当年你如何让黄胜帮你摆脱交通肇事,到你如何帮汪雄波脱罪,再到你叫三头猪杀人,样样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就是一个字不说,我照样送你上法场;我还要告诉你,别白日做梦的指望着你的主子汪庆源会救你,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过不了几天你们就会在看守所见面,然后一块儿挨枪子儿,完蛋!”
屈大力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激动地喊道:“林局,救我!”接着他居然嚎啕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道:“林局,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吧!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林枫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屈大力,晚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作为二十多年的老刑警,你自己犯下的事儿会是个什么结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要是跟你说你保得住脑袋那是在骗你,没这个必要,我只是希望作为一名警察,在你人生的最后关头能实实在在抬起头来做一回人,主动揭露汪庆源等人的罪恶,这也算是你最后的赎罪吧!”
屈大力哆哆嗦嗦地抽了两口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却再一次从眼角滑了下来,林枫相信,那应该是悔恨的泪水,可事到如今,再多的悔恨还有用吗?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缓缓地道:“林局,我说,我什么都说。”
接着,屈大力把这些年他干的违法乱纪的坏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除了林枫已经知道的几起案件,屈大力还主动供出了另外几起案件,林枫亲自给屈大力做了笔录,等他签字捺印后,林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过去,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糊里糊涂的,如果下辈子你还能当警察,我希望你会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
出了审讯室,林枫对同行的陈为民和杨建道:“这个案子我必须马上向市委汇报,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说完他上了自己的雅阁车,靳战东一脚油门,车子朝市委大楼疾驰而去;在路上,林枫给鄂北省省委委员、汉江市委书记吕谏生打了电话,说有重大案情要向他汇报,吕谏生本来还在开会,听了林枫的话赶紧提前退场回到了办公室,到了市委大楼,林枫独自一人进了吕谏生的办公室。
这就是林家第三代的领军人物?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脸上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毫无杂质;特别是配上一身墨绿色的警服,英俊挺拔,气质非凡,果然是人中之龙;难怪一出手就把昌田县搅了个天翻地覆,此子果非池中之物。
林枫标准地给吕谏生敬了一个礼,“吕书记好。”
“哈哈哈,小林,快请坐。”吕谏生热情地招呼林枫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林枫赶紧接过水杯,嘴上却道:“吕书记,我这次来是有非常重大的案情要向您汇报。”
吕谏生见林枫表情严肃,又是风尘仆仆的跑来向自己汇报,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急忙问道:“是什么案子?”
“吕书记,你看看这个,就什么都明白了。”一边说,林枫一边把手里的材料递给了吕谏生;吕谏生疑惑地接过材料,回到办公桌前;他拿出自己的老花镜戴上,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林枫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口水也没喝。
一刻钟后,吕谏生气得啪的一下把材料摔在了办公桌上,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我们汉江居然还有这样的官员,这哪里还是我们共产党的领导干部,这根本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接着他表情严肃地对林枫道:“林枫同志,你马上递交一份申请对汪庆源刑事拘留的报告给我,我马上召开市委和市人大的紧急会议开会研究,我们党内决不允许出现这种败类。”
林枫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报告递给吕谏生,“吕书记,报告我已经写好了。”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去开会。”
吕谏生走后,林枫打电话给陈为民,“陈局,你马上返回昌田,通知刑警大队立刻全体在公安局待命,同时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立刻通知治安大队、巡警大队、交警大队和城东、城西两个派出所全体民警在各自单位备勤,一有命令马上出动。”
一个小时后,吕谏生带来了市委和市人大的批复,同意昌田县公安局对昌田县县委书记汪庆源予以刑事拘留;林枫拿到批复后,匆匆告别了吕谏生,然后和靳战东二人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昌田,此时已是晚上了。
谁知道车子刚刚开进昌田县城,一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发生了,李雅蓉打电话来告诉林枫,出国考察的昌田县县长袁春林今天回国,汪庆源带着县委一班人去机场接他去了,同行的还有汪庆源的老婆和汪雄波;去接袁县长汪庆源怎么会把老婆儿子都带上?林枫一听脑海中猛然闪出一个念头,不好,汪庆源要带着老婆儿子跑路;也怪自己粗心大意,今天上午在公安局点名抓人,这么大的事儿汪庆源怎么会不知道,他会乖乖的坐以待毙等着林枫去抓他?
“快,回汉江。”林枫一声大吼,靳战东盘子往左一甩,雅阁车一个漂亮的甩尾,轰鸣着朝汉江市疾驰而去;林枫掏出手机拨通了杨建的电话,让他赶紧派人去机场截住汪庆源一家,杨建闻讯也紧张了,连忙带着大批刑警闪着警灯拉着警报朝汉江机场赶去。
路上,他又给机场公安局去了电话,让他们无论如何要截住汪庆源一家,谁知道过了一会儿机场公安局打来电话,通过查询,汪庆源一家已经于当晚二十时登上了前往美国旧金山的国航CA079号航班,杨建一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零三分了,也就是说一个小时前汪庆源一家就已经坐上了飞机升空了,而且从他得到屈大力被捕的消息当天就能出逃,说明他是早有准备的。
“这个老狐狸!”杨建气得狠狠一拳砸在车子的中控台上,然后掏出手机给林枫作了汇报;林枫听了也是脑袋一懵,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跑了?
这时一旁开车的靳战东提醒道:“枫少,汉江可没有直飞美国的航班,飞机一定会在京市、申江市还有五羊市这三座城市的其中一座停留,赶紧和那边取得联系,也许还能抓着。”
“对呀!”林枫大喜,赶紧打电话让杨建去机场公安局,让他们查一下国航CA079号航班会在哪个城市停留,过了一会儿,杨建打电话回复说,国航CA079号航班会在申江市停留。
现任华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申江市市委书记饶正初正是林系人马中的一员干将,林枫当即给他去了电话,饶正初二话不说,立刻命令申江机场公安局出动大批警力进行堵截,而此刻汪庆源一家还在汉江飞往申江的天上,他做梦也想不到,一张大网已经向他撒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