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子的一番话刚一出口,整个会议室都变得异常安静了起来,所有人都给惊呆了;一方诸侯主动跑到中央来打辞职报告,这种事儿可是好多年都没发生过了。
常文良轻轻舒了一口气以让自己没那么紧张,接着他抬起头来望向了与会的官员们,道:“林总书记、蒲总理,各位领导和同志,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不得不向中央申请辞职,希望中央和同志们理解我的苦衷 。”
这话一出,会场里的人更是傻眼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儿居然会把一省的省委书记给逼到主动来向中央打辞职报告的地步呢?此刻大家都把耳朵竖了起来,亟不可待的想听听常文良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林老爷子正色道:“文良同志,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中央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谢谢林总书记。”常文良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昨天上午我省的崖州市召开常委会,在开会的时候崖州市委书记蒲圣凯同志和副市长林枫同志因为一些口角发生了争执,林枫同志一怒之下就抓起一个烟灰缸砸到了蒲圣凯同志的头上,虽然蒲圣凯同志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他依然跑到我们省委来找我告状,要求我严肃处理林枫同志;我想这个事儿本身并不大,因此本着团结班子的初衷,我就打算调解一下蒲圣凯同志和林枫同志之间的矛盾,没想到蒲圣凯同志勃然大怒,竟当着我的面儿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蒲老爷子一听就紧张了,怎么常文良这话里的意思听着像是要告蒲圣凯的状一样;当下他急忙问道:“他怎么说的?”
常文良有些心虚的看了蒲老爷子一眼,支支吾吾的半天不敢说,虽然他今儿的确是来向中央倒苦水的,可是当着蒲老爷子的面儿说他儿子的不是,常文良依旧感觉鸭梨山大;幸好林老爷子此时给常文良打了一剂强心脏,只听林老爷子表情严肃地道:“有什么你就说,不要遮遮掩掩的,中央自会辨明是非曲直。”
“是,林总书记。”常文良再次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蒲圣凯同志对我说,如果我觉得他这个崖州市委书记人言轻微的话,那么他就以蒲家人的身份正式要求我严肃处理林枫同志。”
这一下会议室里彻底炸开了锅,议论声顿时在四周响了起来,蒲老爷子更是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常文良高声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当看到常文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的时候,蒲老爷子气得脸都发青了,他回过身对林老爷子说道:“林总书记,我有事儿请个假,先走一步。”
林老爷子知道蒲老爷子要去干什么,他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老蒲,你去忙吧,这儿有我呢。”
蒲老爷子铁青着一张脸带着自己的秘书和身边的工作人员就快步离开了会议室,林老爷子大声道:“行了,都安静一下,咱们这是在开会呢。”
喧闹的会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林老爷子把辞职信递回给了常文良,对他道:“文良同志,你先回去吧,好好的安心工作,把琼海治理好,其它的事儿你不用多虑,中央会处理好的。”
常文良接过自己的辞职信,对着林老爷子点头道:“谢谢林总书记,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去吧。”林老爷子轻轻一挥手,常文良赶紧转身走出了会议室,直到从中央大礼堂出来,他才发觉自己的整个后背都湿透了,那是太过紧张给吓的,不过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只好听天由命了。
且说蒲老爷子从会议室里一出来,立刻拿起手机拨打了蒲圣凯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蒲圣凯就听到蒲老爷子在电话里怒不可遏地道:“你马上给我回京,我在家里等你。”
蒲圣凯还来不及答话,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声,蒲老爷子一向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究竟是什么事儿竟惹得他老人家如此动怒?蒲圣凯心里可是一点儿谱都没有,不过既然蒲老爷子发火了,那就说明此事非同小可,当下蒲圣凯急忙快步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跑去机场买了最近的一个航班飞回京市去了。
火急火燎的赶回华夏西园,一进门蒲圣凯就遇到了蒲老爷子的秘书邓文志,他连忙问道:“小邓,我爸这是咋了?”
邓文志小声的在蒲圣凯耳边把今天在中央大礼堂发生的一幕说给了他听,蒲圣凯听完后头皮一麻,整张脸瞬时变得一片惨白,他做梦都想不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常文良居然会有这种胆子,竟亲自跑到中央告他的状来了。
“姓常的,你有种!”蒲圣凯咬牙切齿的嘀咕了一句,随即便问明了蒲老爷子目前的所在,然后飞一般的跑去了。
来到西园的后花园里,蒲圣凯一眼就看到蒲老爷子正坐在一个砌在假山上的凉亭里品茶,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这才小心翼翼的朝蒲老爷子走了过去。
刚一进凉亭,就听见蒲老爷子淡淡地道:“你回来了?”虽然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端着一个很精美的玉质茶杯在喝茶。
蒲圣凯知道蒲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走到蒲老爷子身边小声地道:“嗯,我回来了,爸。”
“坐吧。”蒲老爷子很随意的把手往面前的椅子上指了一下,还是没拿正眼去瞧蒲圣凯;蒲圣凯紧张兮兮的在蒲老爷子对面坐了下来,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就跟一个做了错事儿等着挨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一样。
蒲老爷子看到蒲圣凯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不管他再怎么做错了,可他毕竟还是自己的亲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爹的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道理;再看到蒲圣凯额头上裹着的白纱布时,蒲老爷子这肚子里的火便彻底消了下去;他心疼地道:“小四儿,你这头上的伤不打紧吧?”
听着父亲那关怀备至的语言,蒲圣凯心里顿时涌过了一股暖流,他抬起头来朝蒲老爷子微微笑道:“爸,我没事儿,医生说了,就是一点儿皮外伤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蒲老爷子连连点头,他把一杯刚沏好的雨前龙井递到了蒲圣凯的面前,道:“小四儿,你跟林家那小子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还有,你去找常文良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何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今天必须给我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不许有半句虚言,知道了吗?”
“爸,我知道了,事情是这样的……”当下蒲圣凯原原本本的把整件事情的经过给蒲老爷子叙述了一遍,蒲老爷子一边听一边慢慢的品着杯子里的香茗,至始至终也没有发言,直到蒲圣凯说完以后,他才缓缓地道:“小四儿,知道你这次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蒲圣凯点了点头,刚要答话,却听蒲老爷子正色道:“你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林家那小子不管和你有多大的过节,可他毕竟还是一个副厅级干部,也是你的直系下属,作为下属生病了,你应该是嘘寒问暖,而不是故意去刁难人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下面的官员认为你是一个不会体恤下属的上司?你这样做会失掉人心的呀!”
顿了顿,蒲老爷子又道:“咱们再来说常文良,你对他的做法更是愚蠢到了极点,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还是琼海的一把手,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倒好,动不动就拿咱们蒲家这顶高帽子去wēixié人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把常文良这样至关重要的官员逼到林家那边去,而且从今往后整个官场之中都会说你是一个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徒,到了那时,下面的人畏惧你而不服你,上面的人畏惧你而不待见你,除了依靠你蒲家人的这个身份吓唬人以外,你将一无是处,你的从政之路也只会四处碰壁,你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的政治前途自掘坟墓啊!”
蒲老爷子一番语重心长的话简直是说得蒲圣凯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蒲圣凯虽然狂妄,可是对于蒲老爷子说的话却是万分信服的,当下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低声道:“爸,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以后会改的。”
“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愿你能从这次的事件中汲取充分的教训,记住,为官之人当胸怀坦荡,凡事不必斤斤计较,最重要的是要有越挫越勇的精神,跌倒了不要紧,哪里跌倒就从哪里再爬起来。”
“谢谢您,爸,我会听您的教诲的。”
“很好。”蒲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就听蒲圣凯问道:“爸,对于这次的事情中央会如何处理?”
蒲老爷子轻轻品了一口茶,淡淡地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毕竟此事是林家那小子出手在先,咱们还是占了一个理字的,我就推说你是因为挨了打气愤不过,这才对常文良说出了那番气话来,想来定国老弟和各位叔伯们也不会对你怎么着的。”
蒲圣凯闻言心头悬着的一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笑容来,他又问道:“爸,那林枫打我的事儿又怎么办呢?”
蒲老爷子苦笑道:“还能怎么办?算了呗,毕竟你只是一个皮外伤,无伤大碍,而且林家也有由头,是因为你硬逼着林家那小子挂着输液瓶从医院回来开会,又在会上众目睽睽之下当面儿吼人家造成的人家出手,总之这件事儿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要扯皮的话只会越扯越乱,你和林家那小子在这件事情上都有过错,就互不追究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蒲圣凯也没啥好说的了,看来自己的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在华夏西园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蒲圣凯就坐飞机回到了崖州,他和林枫掐架这件事儿就跟翻书一样,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不过蒲圣凯并不会善罢甘休,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崖州的滨海工业园建立起来,他已经听到了风声,林枫对他的这项提案非常反对,林枫越反对得厉害,蒲圣凯就对此事的促成越上心,总之这次他是跟林枫卯上了,一连几招都没有占到林枫的丝毫便宜,蒲圣凯那一颗极其自负的心相当不服气,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如论如何要胜林枫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