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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天成出任蓟辽督师,祖大寿的感受是说不清楚的。
很久以前,他就听说过苏天成,是从侄儿吴三桂的嘴里听说的,那个时候,苏天成是殿试榜样,没有留在京城,没有进入翰林院,选择外放,吴三桂说这个苏天成很不简单,年纪轻轻的令人敬仰,隐隐有大将风度,祖大寿不屑一顾,虽说朝廷里面是文贵武轻,但祖大寿一直都是自视甚高,无非是在大凌河之战败了,投降了后金,但这么多年以来,抗击后金付出的艰辛,有谁看见了。
后来苏天成亲自创建了江宁营,不出几年的时间,威震大明,这个时候,祖大寿开始注意苏天成了,但他总是觉得,苏天成年轻,或许是靠着江宁营将士的勇猛,所以才能够有这样的名气的,至于说造反的流寇,祖大寿从来没有看在眼里,他记得很清楚,曹文昭曾经带领骑兵,打的流寇丢盔弃甲,那些流寇纯属于乌合之众,和后金八旗兵是不能够比较的。
最大的震撼来自于江宁营剿灭三万流寇,崇祯九年的那次战斗,必须要固守关宁锦防线的祖大寿,没有能够参与,当时消息传来,说是后金阿济格率领十万大军,从喜峰口一带入关,肆掠京畿之地,大明军队望风而逃,根本不敢接触,更不用说交战了,唯独苏天成率领的江宁营,和流寇面对面厮杀,而且打得阿济格败逃,损失了三万人,祖大寿根本不敢相信,只到朝廷的邸报来了,上面的消息实实在在,包括阿济格的爱将阿朵噶,都被生擒了。
从这个时候开始。祖大寿完全改变了看法,而且好几次的询问吴三桂,有关苏天成的详细情况。
之后苏天成的一切事情,祖大寿都特别注意了。
苏天成到了陕西,带领江宁营将士,深入到河套地区,击溃了锡伯族部落和达乌尔族部落。在安宁堡和靖边展开互市,同时大力裁减陕西的卫所,全面搅乱了蒙古部落的局势,令后金在蒙古的统治大打折扣。
从这个时候开始,祖大寿就明白了,苏天成在布局。布局的直接对手,就是后金。
苏天成的年纪,不吴三桂还要小,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年轻人。
苏天成总督五省军务,剿灭流寇、生擒李自成的消息传来,祖大寿就知道,苏天成马上就要到辽东来了。依照苏天成的战功的威望,肯定是出任蓟辽督师。
所以在修缮蓟辽督师府的时候,祖大寿亲自督阵。
闻名不如见面,江宁营进驻锦州和宁远,令祖大寿真正看到了希望。
看一支军队是不是有着强悍的战斗,并不复杂,第一眼看见江宁营,大半辈子征战的祖大寿。竟然大了一个冷颤,这是江宁营将士身上体现出来的凌烈气息所致,这股气息,远远超过了后金八旗军的气息。
这是一支铁血之师。
此后,祖大寿更想早点见到苏天成了,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因为等的急迫。他甚至授意吴襄先去京城拜访。
今天见到苏天成,祖大寿的感觉是温润。
苏天成的身上,没有咄咄逼人的气息,但给人的感受。是低调之中显露出来决断,这是很少见的气息,一种想学都学不到的气质。
苏天成见到他的时候,没有轻视的意思,这是祖大寿能够感受到的,他和苏天成之间的地位差别太大了,可以说,如今的苏天成,比起当年的袁崇焕,有着更大的权力,要知道苏天成不仅有尚方宝剑,还能够便宜行事、临机专断,这代表苏天成可以根据自身的想法,处理辽东乃至于蓟州、山东等地的一切事情。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祖大寿完全放心了,他感觉到,苏天成出任蓟辽督师,镇守辽东,一定能够创造奇迹的。
祖大寿的内心,对于袁崇焕被磔杀,有着很大的愤慨,他不是读书人,一直都在宁远,年少就从军了,祖上就是辽东的望族,堂兄祖大乐和弟弟祖大弼,都在关宁锦防线效力,都是被朝廷敕封为将军,特别是弟弟祖大弼,被称呼为祖二疯子,打起战来不要命。
祖大寿自恃家族在战斗中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因为天启年间,两次在宁远抗击后金鞑子的进攻,祖大寿建立了功勋,故而被当时的兵部右侍郎、辽东巡抚袁崇焕擢升为总兵,在他看来,袁崇焕是能够打战的,比起朝廷里面的诸多文臣强多了,偏偏这样的人,不为朝廷所荣,被硬生生的磔杀了。
当然,朝廷内部的斗争,祖大寿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不会去关心那些事情,自己也达不到那样的高度,安心在锦州和宁远守卫就是了。
“末将拜见大人。”
“祖将军不必客气了,坐下说话。”
祖大寿倒也豪爽,苏天成叫他坐下,他就坐下了,这就是军人风范,只是祖大寿没有想到,苏天成尚未来得及观看督师府后院的情况,就派人叫他了。
“祖江军是宁远本地人,对这里的情况,一定是非常熟悉的,能否简单介绍一下。”
“遵命,末将的确是宁远本地人,粗人一个,家人都在这里,家族也在这里,末将自小就在这里长大,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末将以为,锦州、宁远和山海关三地,互为犄角,守护了京师,后金若是要骚扰我大明,避不开关宁锦防线,前几次,后金选择从蒙古入关,避开了关宁锦防线,也是对关宁锦防线莫可奈何,他们也要时时刻刻担心关宁锦防线的军队,朝廷在关宁锦防线布置了重兵,若是前后夹击,后金必然腹背受敌,守卫难为兼顾。”
“嗯,有道理,本官也觉得,关宁锦防线是非常重要的,自从万历年间以来,辽东逐渐成为朝廷重点关注的地方,可恨后金鞑子时刻骚扰,令我大明不得安宁,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了,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本官出任蓟辽督师,压力很大啊,必须要依靠祖将军啊,本官知道,祖将军出身望族,堂兄祖大乐和弟弟祖大弼都在军中效力,如今俱驻扎在锦州,祖大弼有个绰号祖二疯子,江宁营之中的贺人龙,绰号贺疯子,看来祖家的确是出将才。”
“末将不敢,末将身负污点,这些年以来,一直都无颜见人,虽说当初是迫不得已,可末将未能以死报国,实在是羞愧。”
“呵呵,过去的事情,不用提了,大凌河之战,当时的情况,本官也是知道的,到了吃人的地步了,祖将军也是无奈之举,那样的情况下,能够诈降,回到锦州加强防备,打退后金鞑子的进攻,很不错了。”
祖大寿目瞪口呆,眼前的苏天成才多大的年纪,短短几句话,就说出来了大凌河之战的惨状,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大凌河之战的嗜好,苏天成不及弱冠之年,尚在家里读书,怎么会知道这些情况的。
“大人文韬武略,末将佩服之至,今后跟随大人左右,聆听教诲。”
“祖将军自言非读书人,怎么说话这么文绉绉的,本官虽然是读书人,也知道军中的规矩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欢迎那些文绉绉的做法啊。”
祖大寿有些脸红了,苏天成这是委婉的批评,自己在官场上的时间长了,也学到不少的奉承话了,以前的袁崇焕,就爱听这些话,想不到这位年轻的督师,对这一套不感兴趣。
“末将知道错了,末将有不情之请,还请大人准许。”
“说来听听吧。”
“末将以为,关宁锦防线,以锦州为前沿,以宁远为中心,以山海关为后盾,其实最前沿的地方,应该是在大凌河城,可惜当年失去了,若是要彻底稳固关宁锦防线,对后金构成威胁,一定要夺回大凌河城,末将曾经上奏,可惜没有回音,末将恳请大人准许,末将带领军士,夺回大凌河城,洗雪前耻。”
“本官刚刚上任,祖将军就如此的急切啊,本官看,这件事情暂时放一放,不要着急,待到本官详细了解情况之后,再行定夺。”
看见祖大寿有些失望,苏天成微微一笑。
“自万历年间以来,我大明在辽东,时时刻刻都处于防守的境地,这种情况延续多年,以至于诸多的将士都习惯了,辽东驻扎我大明诸多的精兵,力量甚至强于京师大营,如此的情况下,我们的认识是不是要改变一下了,本官看这宁远城,天启年间的时候,军民五万余户,如今不足两万户了,此等的情况,说明了什么,需要考虑啊,目前的重点,我们暂时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需要鼓起广大军民的士气,后金鞑子没有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怕的是我们习惯于惧怕了,以至于什么事情都不敢做了,多年来龟缩在城池里面,不能够保护百姓,不能够守卫我大明领土的安全,让老百姓对我们失望了,这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