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几步,前面的房间突然开了,一个老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高速
黑阎罗问道:“吴妈,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小伟,这是谁?”
“我一个朋友,来这住几天。”
“看着眼生,也是在城南混的吗?”
“黑虎帮的帮主,王浩”“。”
我连忙打招呼:“吴妈好。”
吴妈笑了,一张脸的皱纹也舒展开来,说道:“好,好,你好。”接着又看向黑阎罗:“这就对了嘛,在外面要多交朋友,不要总是找别人的麻烦,到最后都成仇人了。”
黑阎罗说:“我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也要找我的麻烦。吴妈,这里面的事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啦?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哩。小伟,你到底是听不听?”
“听。”
吴妈这才满足地走了。
我心里充满讶异,没想到素来暴虐成性的黑阎罗,面对一个老妈妈竟然如此谦恭。
黑阎罗继续带着我往前走,走到先前吴妈出来的房间,说道:“这几天你就在这住吧。”
我拖着旅行箱进去,感觉和酒店的标间差不多,有卫生间,有阳台,一切干干净净。
黑阎罗从门上拔下钥匙,走过来递给我:“委屈你了,这几天就在这住着,直到我和赵铁拳分出胜负为止。”
“好。”我接过钥匙,把旅行箱放在角落,随处走动了一下,觉得tèbié满意。摸摸被子,干净温暖,充满阳光的味道,还是刚晒过的,黑阎罗确实有心了。
“走吧,我带你四处看看。”
我把门关好,跟着黑阎罗出来。他一边走,一边给我讲,二楼是他一个人住的,就在最中间面对楼梯的那个房间;一楼是他的八个兄弟住的,左边四个右边四个,相处也很和谐。
黑阎罗又带着我去见八大金刚。除了老八以外,老大到老七都在,一圈见下来没什么tèbié的感觉,都是很典型的江湖汉子,说话粗声大气,眼神锐利凶狠。接着,黑阎罗又带我来到厂区大院,指着周围一圈被改造成的民宅说道:“都是我的人,算上男女老少,上千口子住在这里。一睁眼,就是一堆人等着吃饭,所以我不得不拼,不得不搏。”
十年前,黑阎罗还是个车间的班长,而且得过劳动模范,市里专程开会嘉奖过的。后来国家改革,许多国营工厂自负盈亏,工厂领导不思进取,整日寻欢作乐,不管工人死活,三个月不开工资,家里穷的米下锅。黑阎罗怒而起义,联系了班上的八个兄弟,悄悄地把厂房机器全部拆了卖掉,再自作主张地给工人发了工资。厂里领导大发雷霆,扬言就报官抓了他们几个。黑阎罗和八大金刚一商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领导全给杀了。
从此以后,他们便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凭着独特的狠劲在城南黑道上牢牢站稳。
“我不能停。我一停,这些人都没饭吃。”黑阎罗带着我来到住宅区,一排红砖砌成的低矮平房,门口晾着湿答答的衣裳,男女老少走来走去,和黑阎罗打着招呼,个个都很尊敬。老的叫他小伟,小的叫他伟叔,年纪差不多的叫他大哥。和黑阎罗在厂区溜了一圈,确实让我叹为观止,这里有自己的菜市场、小超市、小吃摊、小诊所,比得上一个小村庄了。
“这些天,你就在这呆着,不能出了厂区大门,有没有意见?”
“没有。”我笑了:“这挺好的,跟世外桃源似的,我能带家属进来住吗?”
黑阎罗也笑了:“可以。”
我发现黑阎罗和赵铁拳的出身都很穷苦,不像白阎罗一样身上天生就带着贵气。
回到房间,我打开旅行箱,把东西都拿出来。现在的情况是,我被黑阎罗软禁起来,可是我没有一点丧失自由的感觉,反而有种远离城市喧嚣的宁静。这次过来,我带了几本书,都是以前看不进去的,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阳台上有躺椅,我躺在上面看书,户外面是厂区大院,能看到厂区大门。慢慢的,晒着太阳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外一阵吵闹。我连忙站起,看到院内停着一辆车,正有人七手八脚地从里面抬人。我打开户,声音加真切,黑阎罗和一帮汉子站在周围,有人喊着:“老八,你怎么样了?”车里抬出一个血淋淋的人来,果然正是上午出去的老八。
老八还活着,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黑阎罗说:“,抬到里面去,把老李叫过来!”
众人抬着老八进去。过一会儿,一个老头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我想了想,也下楼去了。大厅里,老八躺在会议桌上,老头正给他清理着伤口。好像还没麻药,老八疼的龇牙咧嘴、嗷嗷直叫,众人则按着他的胳膊腿。老八大喊着:“魏宏,**你祖宗!”
魏宏我知道,赵铁拳最初的十三个弟子之一。彭江是大弟子,这个魏宏是几弟子,我就不太清楚。看来老八和魏宏发生了些冲突,而且看上去吃了很大的亏。我走过去一看,老八身上是很明显的刀伤,而且没有手下留情,差点要了老八的命。老头的医术感觉还行,但就是老了,不停地擦汗,手也有些哆嗦。我看着有些渗人,好多肉都翻了出来,血都止不住。
老八正骂骂咧咧,突然看见了pángbiān的我,又骂道:“你他妈在这干什么,给老子滚!”
我的火也上来了,说道:“要不是看你死了,老子现在就把你门牙打断。”
老八还要再骂,黑阎罗说了一声:“别废话了,王浩是我请来的客人!”
老八这才不骂我了,但还是转骂其他人,显然是因为太疼了而在发泄。
“魏宏,**你老婆,操你闺女,操你全家……”
“行了,别操了。”老大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被砍成这个逑样了?”
趁着老李缝合的时候,老八断断续续地讲了过程。原来,他照例去找赵铁拳场子的麻烦。那是一家小型夜总会,因为赵铁拳的人没在那驻守,所以整个过程算是十分顺利,只和那边的保安发生了一些冲突。老八放言:“让赵铁拳看场子就是这个下场。”
之后,他借用了一下夜总会的厕所。他把枪夹在胳肢窝下,解开裤裆放水。放到一半,身后的隔间窜出个人来,一刀就朝着他的后背砍下去。这一刀直接把老八给砍倒了,手枪也喀拉一声掉在地上。老八想去捡枪,但是被那人一脚踢走,紧接着又是好几刀下去,老八这才看清来人,原来是赵铁拳手下的魏宏。老八一边抵挡一边大呼,兄弟们呼啸着赶来,但是魏宏已经翻逃跑,找不见踪影了。
“操,要不是老子命大,你们就得在明年给我上香了。”
老八说完,众人都看向黑阎罗。黑阎罗看着老八,把手伸向口袋,摸出一根烟点上。
“想闹出人命是吧。”黑阎罗咬牙切齿地说道:“老七,提魏宏的头回来见我。”
“好。”老七立刻转身,在院里叫了一帮兄弟就出去了。
黑阎罗转头看向我,说道:“我不计划闹出人命,可是赵铁拳先走出了第一步。”
我咬了咬唇,说道:“赵铁拳连打都不想和你打,他只想安安心心的教徒传武。”
“不行。”黑阎罗斩钉截铁地说:“他必须归顺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对待居民谦恭温驯的黑阎罗,此时又变得暴虐霸道,就像是个两面人一样。
费了两个小时的功夫,老李才把老八的伤口收拾好。这个时候,老八已经疼的昏过去了。黑阎罗让人把他送回房间,对我说道:“你也回去吧,晚饭会有人给你端过去。”
我回到自己房间,隐隐觉得这是一场宿命之战,没有人能够阻止车轮的前行。
老七出去整整三天,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带出去的兄弟也都伤痕累累。但老七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老七回来以后,老大在门外放了一挂鞭,当天晚上家家户户都收到了黑阎罗送的排骨。阿九打电话告诉我,魏宏死了,赵铁拳气疯了。
具体过程没人知道,但外面流传的版本不少。传播最多的一个版本是,老七在街上溜了好几天,终于逮到了同样领着一帮人的魏宏。双方立刻开打,情况比较惨烈,魏宏的人都是练家子,老七的人确实扛不住。老七便说:“魏宏,咱俩找个没人的地儿单挑。”
赵铁拳的人最喜单挑,他们认为这样才能体现功夫的精髓,于是魏宏马上同意。众人来到郊区的一个垃圾场,魏宏刚摆开阵势,老七就掏出枪来把他崩了。
因为有枪,魏宏的兄弟都不敢反抗,眼睁睁看着魏宏的头被老七割了下来带走。
道上都说老七太阴了,不敢在闹市开枪杀人,就把魏宏骗到了垃圾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