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张伯并不是护送崔文麒上京赶考?”夏堇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崔文麒根本就不是崔文麒,如何上京赶考?既然他不是赶考,又何来护送之说?他和张伯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忘了,张伯一向对他不以为然,又怎么会护送他上京。”夏堇喃喃自语,“是我思量不周。我早该发现不对劲的。如果我一早提防,说不定张伯不会死……”
“我把事情告示你,不是让你自责的。”江世霖打断了夏堇,重重捏了捏她的脸颊,接着说道:“我派人四处查探时听人说,树枝是被重物压断的,可前两日当我找到那株榆树的时候,树枝是被锯断的,切口是新的。显然是我打草惊蛇,对方不得不补救。”
“所以你现在想找出是谁锯断了树枝?”夏堇接口。
江世霖点点头。“我想问你的是,岳父当时是骑马还是坐车?无论哪一个,马匹现在哪里?若他雇了人替他赶车,车夫呢?为何你家的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夏堇语塞。当日她见到父亲的尸首后,整个人浑浑噩噩,根本没想过这些细节。之后她一边顾着父亲的葬礼,一边安慰母亲。父亲刚入葬,江家上门逼婚,她心力憔悴。“我真的很笨,是不是?”
江世霖微微皱眉,抓着夏堇的肩膀说:“如果自责有用,我就不用花这么多心血追查,陪着你坐在这里自哀自怜就够了。”
“我不会再自责了。”夏堇抬头看他,续而又转身思量,缓缓陈述:“其实父亲去临县找媒婆也只是我的猜测。那天你在明月楼遇到我,其实我是去找崔文麒的。我听说他去找你理论……”
“你想说什么?”
“你进去明月楼之后,我就见到崔文麒了。回到家之后,他和张伯一起出门找父亲。随后他又回来见我,紧接着你就出事了,衙门派人到家里抓他……”
“你是想说,你怀疑崔文麒,但是崔文麒没有作案时间?”江世霖一边问,一边摇头,拉着夏堇行至桌前,说道:“这倒未必重生之股动人生。你看,这是你娘家——”他拿起一个杯子放在桌子中央,又拿起另一个放在桌子边缘。“这是张伯发现岳父的地方。”随后他又拿出第三个杯子,“这是明月楼。从位置上,崔文麒不可能在大雪天走那么远。但是张伯发现岳父的地方未必就是岳父出事的地方。从衙门派人上你家,到张伯发现你父亲,那可是整整一夜的时间……你干什么傻愣愣地看着我?”
“为什么你对这些事情好似很清楚似的?”夏堇疑惑地看着江世霖,“上次伍师爷在的时候,关于绮梦的死。你好像比伍师爷懂得还多,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衙门的事?”
江世霖愣了一下,嬉笑着说:“因为我比你聪明啊,不然怎么你没想到的事,我都想到了?”他一把搂住夏堇,“是不是很崇拜我?”
“我们在说正事呢!”夏堇推开他。转头朝桌上看去,正色问:“所以张伯是关键,他的死很可能并不是因为他发现崔文麒居心叵测”
“现在还不可以下定论。我希望你能仔细想想。办理岳父三四的时候,有谁表现得很奇怪,张伯又做过些什么,护送崔文麒上京赶考,是谁提出来的。总之。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关键……”
“是三叔父,是他提议崔文麒上京避一避。让张伯护送他。”夏堇紧握双拳。那时候她的父亲刚刚下葬,夏知瑜逼她嫁给江世霖,她宁死不从,但没有脱身之计。她想过,索性和崔文麒赶快成亲,但是他正被衙门通缉,根本无法露面。这时候夏知贤对她说,他也希望她嫁给江世霖,但江家在这时候步步紧逼,做得太过分了。她和崔文麒若想躲过江家的逼迫,唯有崔文麒在春闱中金榜题名,才能风风光光迎娶他,让江家无计可施。
前世的她以为夏知贤知道江世霖活不成了,江家一定不会提携他,转而认为崔文麒高中之后才能给三房带去好处。因此她完全没怀疑夏知贤的居心,反而听从了他的建议,命张伯护送崔文麒上京,在京城暂避。
夏堇说到这,江世霖追问:“那张伯呢?他就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夏堇摇头,“那时候紫鸢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有什么话都是她转述。不过我知道张伯不喜欢崔文麒,所以是我亲自请他护送崔文麒的,他什么都没说就应下了。当时我压根没注意他是否有什么异常。”
“都说了,自责没有用,再说,那些事根本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你何必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夏堇再次点头。这一刻,她觉得江世霖很关心她。他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他想到了很多她没想到的细节。他没有义务帮她,但他为她做了很多事。她转头看他。他是第一个陪着她淋雨的人。这辈子她大概都不可能忘记他。
江世霖看着夏堇的眼神轻笑。她终于看到他了。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他。他勾起嘴角,揽住她的肩膀,问道:“你仔细想想,还有谁可能知道岳父当日的行踪。”
“钱妈妈和她的相公可能知道。不过那天母亲身体不舒服……具体的,待会儿问一问她就是了。”
夏堇才说到这,来喜回报,他已经把钱妈妈和李医婆接来了。夏堇请人招呼李医婆,唤了钱妈妈进屋。
钱妈妈原本以为夏堇找她是为了避子药的事,看到江世霖也在屋子内,她心虚地低下头。夏堇猛然想到这一节,紧张地看了看江世霖,慌忙询问:“钱妈妈,我们叫你过来是想问一问你,父亲过世那天,他去见过祖父,之后他去了哪里。你们夫妻是否知道?”
钱妈妈想了想,缓缓摇头,答道:“回三爷、三奶奶,那天夫人身体不适,奴婢一直在院子里伺候,下午的时候还让春桃的爹去给夫人抓药了。奴婢记得,老爷与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老爷就去见老太爷了,之后再没回过院子满唐春。”
夏堇听了很是失望。江世霖插嘴:“你们如今虽然人不在岳家,但平素总有几个来往密切的朋友。”他交代钱妈妈悄悄打探一下。那天下午可有人见过夏知翰,或者看到他和什么人一起出现,话末又特别交代她。他想知道夏知翰是如何出门的。
钱妈妈点头应下。夏堇见这事说完了,眼巴巴地看了看江世霖。江世霖明白她大概想问他父亲纳妾的事,再加上他也有话交代李医婆,寻了一个借口离开。
江世霖一走,钱妈妈急切地上前。低声说:“大小姐,奴婢前日交给您的东西,奴婢越想越不妥当……”她眼眶泛红。
“这事我自有分寸。”夏堇指了指一旁的小杌子,示意她坐下。
钱妈妈再次上前,低头跪在夏堇脚边,哀声说:“大小姐。这几天夫人天天都在念叨,若是您能尽快生下一儿半女……奴婢不该把那些东西交给您的……”
“钱妈妈,我又没说。这辈子都不生孩子。这只是暂时的。”
“大小姐?”
“刚才你也看到了,相公在尽力帮我追查父亲的死。你可以让母亲放心,他待我虽不像父亲待母亲那般,现在至少也算雨过天晴了。至于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原先我以为他只是把我当成外面那些女人。逢场作戏。现在看起来,他对我不是全然无心。昨日他还带我看了父亲出事的地方。还说过两天带我去私塾看看,就当是缅怀父亲。”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钱妈妈眼中带着期盼。
“暂时我想先弄清楚所有的事,包括父亲的死,紫鸢的来历等等。如果可以,还要麻烦妈妈帮我找一些对身子无害的药,毕竟就像你们说的,只有儿子才是我未来的依靠。”
听到这话,钱妈妈热泪盈眶,连连点头,续而又说死者已矣,冯氏能够依靠的只剩下夏堇云云。直至她说完了,夏堇才问:“钱妈妈,你可听说过一户姓黄的人家?”
钱妈妈捏着帕子的手抖了一下,没有立时回答夏堇的问题。夏堇见状,心“咯噔”一下沉入谷底。她继续说道:“她家应该就住在父亲的私塾附近,妈妈没有听说过吗?”
“大小姐,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还是唤我三奶奶吧,这里是江家。”夏堇平静地陈述。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她最敬重的父亲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她的母亲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么柔弱。
见钱妈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自己,夏堇追问一句:“姓黄的那家人,妈妈真的不认识吗?那奶娘认识他们吗?”
“三奶奶,您找到他们了?他们还活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堇惊愕。钱妈妈的语气让她觉得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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