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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王来巡视皇城司?这可不是小事。
自从年初(政和六年)嘉王赵楷被官家认命为提举皇城司一职,除了下过一些命令外,还从来没有真正来过皇城司。
赵楷乃是官家赵佶的第三子,现如今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琴棋书画皆有所成,聪明伶俐,深得官家宠爱。
皇子的好处就在于一出生就有很多品阶在身,没过几年都有加封,这些都是惯例。
赵楷也不例外,出生授了检校太尉、奉宁军节度使、封魏国公,之后又加封为嘉王;政和三年改授太保,历任各地节度使,但无非都是些虚职。
唯独这个提举皇城司,却是实打实的官职,从“提举”二字就可看出这官职的职责便是整个皇城司,更不用说这个“提举皇城司”官职本身就是赵佶为自己儿子量身打造的,之前皇城司只有勾当官而已,哪儿来的“提举皇城司”一职?
从这一点,就可看出官家赵佶对自己第三子的宠爱,也许是从赵楷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也说不定。
这种做法其实让朝中大臣十分不满,东宫太子赵桓虽然比不上赵楷聪明伶俐,但长幼有序,如何能乱来?
“不要说大几个月,就算一母同胞,第一个出来的就是皇太子!”
这种想法在朝中大臣中非常流行,官家也是心知肚明。
“提举皇城司”这个实职,说不定就是官家下的一步棋,用来试探大臣们的反应。
毕竟皇城司直接对官家负责,和寻常三省六部不同,就算是大臣们意见再大,也无法公开指责。
这一步,赵佶下的很小心,也很巧妙。
给自己心爱的三子一个实职磨练磨练,就算是皇太子赵桓明明知道自己父亲是为了三弟,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好在还不至于落到袖手旁观的地步,皇太子赵桓的身边有更多的人心和力量,皇城司里面也有。
“那就看看我这个三弟能在皇城司弄出什么名堂来。”
赵桓有一次对身边的人无意中发出了感慨,言语中不屑之意十分强烈。
赵楷却从中看到了机会,虽然自己父亲出人意料的做出了这个决定,而并没有透露出用意来,但这已经足够了。
磨练加上考验。赵楷就是这么理解的。
和自己父亲一样,赵楷第一步也非常小心,赵佶下令增加的一指挥,明摆着是为了自己准备的,要换了第二个人,恐怕早就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把亲信啊什么的都弄进来帮忙。
但赵楷并没有这么去做,这个新加的指挥迟迟没有组建起来,只是落个空壳罢了;就连正副指挥使也选了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西门庆、武松担任。
这一步让赵桓有些惊讶,但随即感觉自己这个三弟落了个实职,却不知道怎么去做,着实下了步昏棋。
不得不说,赵楷对自己这一步也抱着试探的心理,想看看会在皇城司引起什么样的涟漪来。
没想到谭稹和钱贵两位勾当官好像瞎子聋子一般,对自己的这个任命没有任何反应,回的公文也只是例行公事的“知晓”就作罢了。
微微失望之余,赵楷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刚刚任命的西门庆和武松没几天给出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林灵素!五石散!
对于林灵素此人,赵楷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但自己父亲赵佶就是宠幸,搞得禁内乌烟瘴气不说,好几位大臣也阿谀奉承,在神霄派做了记名弟子。
虽然上清宝箓宫一把大火让嘉王赵楷没法继续让皇城司追查下去,不过一想到林灵素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指挥宫内道人把官家赏赐的上清宝箓宫各处点火的情形,赵楷就非常高兴。
同时,又一条对皇城司极其有利的命令从官家那里颁发下来,嘉王赵楷觉得这是个去皇城司巡视一番的大好时机,所以才有此一行。
西门庆和武松得了消息,急忙换了官服赶回皇城司的时候,正赶上皇城司内外的官员齐齐聚集在皇城司的院中,等着嘉王赵楷的驾临。
谭稹穿着崭新的官服,站在队伍的对前面,和旁边的钱贵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钱贵平时都是穿着寻常衣裳,走在大街上和平常百姓一般,保证没人可以认出来这是皇城司两位勾当官之一的钱勾当,今天虽然把散乱的白发细细梳起,但身上的官服是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扒出来的,皱皱巴巴不说,还有一股樟脑的味道。
这让谭稹脸上露出有些玩味的表情,而钱贵身后的秦飞微微皱起了眉头。
站在钱贵身后的另外一人让西门庆和武松微微惊喜,那张熟悉的面孔属于钱贵手下另外一个指挥使,那就是经常在外游历的马指挥使。
西门庆和武松急忙上前行礼:“上次见指挥使时,还是在清河县。”
“是么?”马指挥使咂了咂嘴,似乎感到惋惜道:“上次马某去孟州的时候,听说大官人才走,差一点就遇上了听说大官人在快活林逍遥快活,可惜啊可惜!”
话说到这份上,西门庆已经听出其中三味来,呵呵笑道:“若非大人暗中鼎力相助,只怕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客气了,马某只是路过微微帮了个小忙而已。”马指挥使也笑道:“如今你我已是同僚,都是指挥使,兄弟相称便是。”
说着马指挥使又给西门庆和武松介绍道:“这位是秦飞秦指挥使,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
秦飞眉头微皱,本来自己非常得意被人如此称呼,但最近总是感觉这称呼渐渐变成一种讽刺的味道,尤其是西门庆和武松来了之后,自己这个指挥使虽然还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没错,但却不再是风光无限了。
西门庆不过是个开生药铺的土财主,武松也不过是个都头,何德何能来了就当正副指挥使?
凭什么?
秦飞从十二岁开始为皇城司效命,用十年的努力和血汗,才赢得了指挥使一职,表面上大家都认为秦飞是凭了自己养父钱勾当上位,实际上其中的艰辛又有谁能知道?
所以秦飞只是淡淡的和西门庆、武松二人招呼一声,就扭过头去望着院门,似乎嘉王赵楷随时会出现在那里似的。
西门庆感到了若有若无的敌意,二十二岁就当上了指挥使,自然是了不起的成就,但秦飞也因此有深深的自傲。
对于如此的表现,西门庆倒也认为是正常,和马指挥使客气了两句,又走到左边去见过谭稹。
谭稹对西门庆和武松非常客气,并没有显露出多少官威来,反而问了几句:“在东京还习惯吗?”“有住的地方吗?”等等问题,表现出平易近人和关心下属的姿态来。
随便寒暄了几句之后,谭稹伸手一指旁边站着的一条壮汉道:“本官麾下有两个指挥使,白指挥使有事还没有回来,这是刘指挥使,你们可以多亲近亲近。”
武松冷眼旁观,见那刘指挥使四十岁上下年纪,面白无须,似乎是宦官出身但身体壮硕,似乎有武功在身。
西门庆也客气了几句,就听门口人声嘈杂,个个都往外面望去,显然是嘉王赵楷来了,带了武松在中间站好,但比二位勾当官的位置落后半步,和其他指挥使相若。
少时就见门口进来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后面七八个黄门官跟着,肯定就是嘉王赵楷了。
西门庆看了微微感慨,十五岁的年纪若是放在后世,恐怕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中考,而不是管理皇城司了。
那赵楷头戴朝天幞头,身穿紫sè常服,腰间一条玉带,脸上颇有些英气,众人都躬身行礼,算是见过嘉王。
虽然和西门庆、武松素昧平生,但二人影身都是见过的,此刻赵楷目光一扫,早从人群中找出了二人,便微微用目光示意。
那目光中自有褒奖之意,让旁边的众人羡慕不已,尤其是秦飞。
来了,就是指挥使;一出手,就引起了皇城司顶头上司的注意,而且还是暗合上司的心意,今后的前途自然不用说
而秦飞自己虽然有许多苦功,但自己养父钱贵一直默不作声,从来只有“这事就该你做”,而没有半点褒奖的意思。
“这老头子,也该是时候退下来,把勾当官的位置让给自己了吧?”
秦飞愤愤的想着,这种感觉一直都有,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就强烈到了几乎压制不住的地步。
秦飞忍不住偷偷行上半步,侧目望去,钱贵佝偻着身子在暖阳中连眼中都快要闭上了,十成十像个出来没事晒太阳的乡下老头,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失望的扭过头去,秦飞正好和不远处谭稹的目光撞在一处,那目光中似乎微微有些笑意,让秦飞更加感觉光火。
“在老头子麾下怎么反而就这么难呢?”秦飞转回脸咬着牙:“说不得和老头子摊牌谈谈了!”
正在这时,前面转来嘉王赵楷的声音:“今天我来,一是来看看大家,二则是要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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