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客人,但其实是主人,虽然现在不过是名义上的,而毕竟还是主人;而西门庆率领的大宋使节团才是他的客人。
谁也没有想到鸟羽天皇会随随便便带了几个内侍就轻轻迈进了鸿胪馆的院子。
没有照会,也没有依仗,鸟羽天皇就好像隔壁人家十三四岁的孩子一般,静静的呆在樱花树下,似乎在欣赏着,而那几个内侍则离得远远的,有意无意的把院子门口给堵上了。
连大宋使节团和采女一起堵在了院子里面。
当然,**苦短,这会儿好些个还在被窝里进行早晨的“搏斗”。
第一个注意到的是菅原高親,这个书呆子没到初更就无情的打发陪伴的采女走了,说是要看书,简直就是一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嘴脸。
睡得早起得早,正好遇上在院子里面静悄悄一个人看花的鸟羽天皇。
鸟羽天皇是特意起了个大早,并且换上了常服,没有声张只带了几名还算信得过的内侍,一口气从御所跑过来的。
到的时候,就连鸿胪馆的官员还都没全起来。
采女前来陪伴大宋使节团,鸿胪馆自然也要沾点荤腥不是?
“小人是使节团传译官,阁下是?”
菅原高親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看上去人畜无害,但这里毕竟是京都,阿猫阿狗们可不敢随随便便大早上跑到鸿胪馆的院子里面,更何况那几个堵着院门的内侍,身上的衣着让菅原高親一样就看出了他们的身份。
莫非是哪位好奇的亲王?
菅原高親正在嘀咕,那十三四岁的少年却突然有些腼腆的一笑:“你就是菅原少监高親吧?西门大人可曾起来?还请出来一叙。”
寥寥数语未见锋芒,但那种人上人的语气?
??显露无疑,让菅原高親更加疑惑了。
“阁下高姓?”菅原高親试探的问道。
鸟羽天皇抖了抖袖子:“无姓。”
这两个字一吐出来,菅原高親心里立马雪亮,急忙就地跪倒:“小人见过陛下!”
鸟羽天皇无言的点点头,又道:“可有会客的地方?”
...
...
菅原高親慌里慌张的去敲西门庆房门的时候,西门庆刚从桑三娘的怀里钻出来准备穿衣服。
鸟羽天皇的到访让西门庆也感到惊讶,不过细细问了菅原高親两句,西门庆马上醒悟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能让自己和鸟羽天皇说上些话。
若是按他原先的准备,是要今天去尝试拜访一下鸟羽天皇的,顺便观察一下白河法皇和鸟羽天皇这对祖孙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
但没有想到鸟羽天皇却自己送上门来,而且显然是想要瞒过白河法皇那个老家伙的,看上去鸟羽天皇是想要做出一些改变...对于西门庆的计划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菅原,你去把安神医一并请来。”西门庆想了想吩咐道:“我自己先去见见今上天皇陛下。”
菅原高親没搞清楚西门庆的意图,但还是按照吩咐去做;西门庆一边寻思着一边床上衣服,和桑三娘说了两句话,便急匆匆的来见这位鸟羽天皇。
这次见面对西门庆的计划很重要。
刚踏入客厅,本来在欣赏墙上字画的鸟羽天皇便转过身子,打量着西门庆。
“陛下安好?”西门庆微微一礼,显得不卑不亢:“下官是大宋使节西门吹雪。”
“吹雪?好名字。”鸟羽天皇露出一丝微笑:“使节远渡重洋而来,一路颠簸,辛苦了。”
鸟羽天皇的华语非常标准,也很流畅。
二人坐下,倒也懒得叫人奉茶,西门庆暗自打量,见这位鸟羽天皇和嘉王年龄相若,忍不住在心中做了对比,鸟羽鸟羽天皇瘦小单薄,眉宇之间似乎还是清纯少年,而嘉王赵楷和皇太子赵桓则显得老气横秋,说出话来至少比实际年龄大上两倍。
十四岁就要大婚,而且要面对的是一个从自己祖父那里塞过来的女人,虽然那个女人不过比他大上一岁,二人也见过数面,但却是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
二人寒暄了一阵,西门庆便把话题引到了大婚上面。
“这都是法皇的决定。”鸟羽天皇语气中充满了敬畏,丝毫不像是东瀛之主:“西门大人前来观礼,最好不过了。”
西门庆却是从这位少年的脸色中看出一丝不满来,准备把这个当成是突破口,咳嗽一声:“那么陛下和璋子小姐之间的感情...想必也是很好的。”
“数面之交。”鸟羽天皇眉头一紧,手指攥住了袖子一角:“璋子小姐的母亲、姐姐都是朕的乳母。怎么说呢...算是熟悉吧。”
这种反应已经可以说是毫无城府,一付逆来顺受的样子。
“这么说起来...”西门庆微微一笑:“在陛下的心目中,藏着另外一个女人?”
这种问法实在是大胆,如果白河法皇在旁边,恐怕这会儿已经准备叫人,拿下西门庆问罪了。
但鸟羽天皇并不是白河法皇,对于这个问题他选择了沉默,但其实也间接承认了这个事实。
虽然不知道西门庆是怎么看出来的,鸟羽天皇却暗自佩服西门庆的观察力。
“陛下,请恕下官直言。”西门庆道:“法皇把璋子小姐安排到陛下身边,另有目的。”
话说的这么直接,鸟羽天皇也不得不维护自己的祖父:“法皇也是希望朕幸福,璋子小姐...也是个不错的女人。”
“不错的女人”这种话从十四岁的少年口中说出,西门庆听来不知道有多么的不舒服。
“法皇的意思是想要璋子小姐做中宫罢?”西门庆干脆挑明了说:“这可不是一般的位置。”
鸟羽天皇自然知道西门庆的意思,微微叹息道:“璋子小姐也会是个不错的中宫,法皇对她有信心,朕也相信她...西门大人,咱们还是换个话题罢。”
“不,这话题非常重要。”西门庆断然回绝,把玩着雷公石,慢慢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下官说的安排可不只是这一层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鸟羽天皇的胳膊微微颤抖。
“话不说不明,璋子小姐恐怕这会儿已经有身孕在身。”西门庆抛出了最后的底牌,把鸟羽天皇拉下水:“今年大婚,恐怕没多久就该喜得贵子了。”
鸟羽天皇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西门庆,又慢慢坐下:“西门大人刚到京都,那些只不过是谣言,法皇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鸟羽天皇没有动怒走人,已经说明了有戏;嘴里说的谣言,但其实也是想知道真相。
西门庆看透了这一切,正色道:“下官学道多年,精通阴阳学,也懂占卜算卦,这些是从卦象上看来的。”
西门庆故意用了一个鸟羽天皇熟悉的词汇,果然引起了少年的兴趣:“阴阳学?是和宫中的安倍阴阳师一样的阴阳学么?”
平安时代最有名的阴阳师便是安倍晴明,不过似乎年份不对,估计鸟羽天皇所说的安倍是其子孙后代。
“不瞒陛下,东瀛的阴阳学不过是从大宋偷师学来的,只能算得上是阴阳学的皮毛。”
西门庆为了证明这一点,解下雷公石,随手一搓,那块玉佩顿时亮了起来。
“这东西...好神奇!”鸟羽天皇的眼睛也随着雷公石亮了起来,充满了好奇的眼神。
雷公石光芒一放即收,西门庆重新收起来,呵呵笑道:“下官素有神卦之称,还从来没算错过。如果陛下不信,大可让宫中太医给璋子小姐把脉,便知端的。”
传统医学如果连喜脉都听不出来,简直可以杀掉回炉了;不过如果太医胆敢在大婚之前宣布,也可以杀掉了。
“那些太医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朕的。”鸟羽天皇对西门庆的“阴阳学”有几分信心,叹息一声。
“那有何难?”西门庆呵呵笑着:“下官使节团中便有随团太医...”
西门庆话音刚落,正合神医安道全老神在在的迈进客厅,冲西门庆和鸟羽天皇行礼。
“这便是大宋安神医。”西门庆吹牛不上税:“官家的病,都是他给看的。”
不得不说,安道全形象气质俱佳,就往那儿一戳,便能叫人信服。
“果然是神医风范!”
鸟羽天皇打量两眼,满口称赞,便叫安道全坐下说话。
“只要说让大宋来的神医给璋子小姐看看气色就行了。”西门庆给鸟羽天皇出主意,进一步动摇他的内心:“到时候安神医只会把真相告诉陛下一个人知道,如何?”
鸟羽天皇眼神闪动,突然道:“安神医看朕气色如何?”
此言一出,西门庆便知这位鸟羽天皇已然动心,便对安道全使了个眼色,让他大胆直说。
安道全一本正经的搬了个凳子到鸟羽天皇近前,先说了声“冒犯”,而后细观这位少年脸色,又叫吐舌来看,最后轮流把左右脉象都把过了,手抚长髯默然不语。
“神医只管说。”鸟羽天皇收回胳膊催促道。
安道全咳嗽一声,慢慢道:“陛下身子骨还算康健,只是胎里带了些病根,所以有些清瘦,更加上五岁的时候发生过一件大事,陛下受创不轻...”
随着安道全的述说,本来微笑着听着的鸟羽天皇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笑容,脸上少有的出现了阴霾。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