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身影一僵的机会,林封谨已经是一个伏地前滚,伸出去的右脚脚尖已经勾住了这厮的脚腕,用力一拽,他立即就手舞足蹈的摔了下来,此时林封谨出手已经是毫不容情,已经是将手往前面一探,这名火部中人摔倒下来的时候,便等若是自己将脖子送到了林封谨的右手上,略一发力,脖子便是咔嚓一声被折断了开来.
这人绕是神通和武术兼修,遭到如此重创,也是发不出来声音,捂住脖子想叫也叫不出来,双眼圆睁双腿乱蹬,一阵剧烈的抽搐后咽了气.
此时林封谨才发觉,这人居然是个男人,其伪声居然也是搞得出神入化,雌雄难辨,真的看不出来先前的那魔音是他所发出来的.
林封谨随手杀人,毫不留情,在他身上一搜,已经是摸出来了几瓶药物,在鼻子旁边闻了闻以后,顺手将一个红色的玉瓶抛给了旁边呆呆的小松道:
"火部的疗伤丹夜是不错的,你拿三颗给这头老鹿吃了,应该保命是没问题的."
林封谨此时再走到了那头大角妖鹿旁边,发觉它中了一枚火部的蚀火镖,火毒入体,至于喷洒的鲜血却是右腿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它剧烈奔跑之后,血脉运行速度是平时的好几倍,所以才激射了出来,看着猛喷血吓人而已,这时候放了些血,对心脏的冲击反而会变得小很多,对身体还有好处.
林封谨端详了一下剩余的几瓶药物,将解药喂给了这厮,然后对它们道:
"你们走的时候,这虎殒岭上的情况怎么样?"
之前一来因为林封谨是人类,二来则是因为林封谨看起来实在是年纪太轻,所以无论是大角妖鹿还是那小松都不看好他,但现在见到林封谨杀伐决断.悍然杀人,丝毫都不拖泥带水,因此对他改观了不少,大角妖鹿便吃力的道:
"我离开的时候,山君他老人家是退守在了巢穴当中,以预先设置好的封禁来对敌,而对方则是设下了南明离火阵,用来反制破掉山君的大周天戊土封禁.当时山君说,他的封禁至少可以支持三个时辰,只是不知道现在究竟具体情况怎样."
林封谨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难怪得我说火部这帮人还有余力来拦截,看起来还处于对耗的阶段,战斗还没有大爆发呢!"
大角妖鹿叹息道:
"无论如何,还是请公子尽快出手,早些救救山君吧,他老人家本来就是有伤在身,若是再激战一场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林封谨眯缝着眼睛,意味深长的道:
"不用急的.这老家伙精明着呢!"
见到林封谨出言不逊,大角妖鹿肯定心里面又不爽了,不过林封谨无需在意他的感受,只有那小松一下子就叉着腰怒道:
"喂.你怎么能这样说山君爷爷?"
林封谨叹了一口气道:
"我要是你,这时候就一定乖乖的把嘴巴闭上,带上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家伙跑得远远的,我有言在先.若是真的危险的话,我可是不会管你们两个拖油瓶的死活的."
小松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愤然搀起了大角妖鹿就慢慢的走了开去.话说这小丫头在山里面的速度也是奇快,借着木遁居然几下就闪现不见.
与此同时,就在距离林封谨直线不到五里的地方,一名穿着一袭赤红色鳞甲的男子正在闭着眼睛养神,看他坐在了石头上的姿势和动作,就深切的令人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气势,拿一些相士的话来说,那就是坐着就仿佛若虎踞龙盘!
此时在他的面前,正有四名炼气士正在喃喃吟诵着冗长难明的咒语,这四名炼气士分占四角,正中却是有一团赤红色的巨大烈焰在熊熊燃烧,这赤红色的烈焰至少也是两三丈的大小,火焰不停的翻卷扭曲,其形状也是瞬息万变,有的时候形成一只诡异的眼睛,有的时候形成一张扭曲的大嘴!
在这男子的身后,还侍立着两名身答红色劲装的护卫,只是这两名护卫都是用红巾蒙住了脸,因此看不清楚其面容.
忽然,坐着的这男子伸手一抓,似乎空中有什么东西飞过似的,然后将手收了回来,放到了耳朵旁边,似乎在倾听什么.
听着听着,他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又微微的闭上,紧接着就淡淡的道:
"防守东面坎离位的是谁?"
这男子显然会传闻当中的听魂之术,其下属被林封谨被击杀之后,血气未彻底消散,便会来寻他述说冤屈,获得其死前的一些信息,一名护卫立即道:
"公孙大人,是黄戚."
这公孙大人淡淡的道:
"敌人的援军来了,居然是个败类人类!用的是法家的五刑剑术,至少已经有三十年的火候,偏偏其容颜看起来还有些年轻,估计是经过了易容,其目的应该也是十分阴险,用年轻的面容来麻痹对手,其主要年龄应该是在四十岁以上灰烬."
这时候,旁边阴影里面忽然一动,居然有一个人渐渐现身了,这个人瘦小精悍,浑身上下都穿着一件.[,!]墨黑的夜行衣,无论是手腕,裤脚都是扎束了起来,似乎连半点风都不愿意漏进去.
这个人显然便是灰烬了,思考了一下道:
"公孙大人,此时已经露面的法家中人当中,有十一个人符合大人之前描述的这个人的形象,但是,这十一个人当中,有三个人已经与外界失去了任何的联系整整四年了,两个人已经是隐居不问世事,有一个人却是中风瘫痪.剩余下来的五个人当中,有三个人可以肯定是去了北齐,因为据说法家居然可以虎口拔牙,在东林书院的地盘上扎了根钉子,所以这三个人应该是去投奔他们了."
公孙大人眯缝起来了眼睛:
"那剩余下来的两个人呢?"
"一个就在咱们玄武门铁卫当中,不过却是木部的.另外一个怀疑是在西戎的大头人桑多处做客卿."
公孙大人冷冷的道: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灰烬淡淡的道:
"法家一直都是根基隐藏得最深的门派.大人应该也听说过法家最近出了个惊才艳艳的领袖韩侯,一统法家的事情吧,之前一直都是藏匿在暗处的法家刑宗当中的人也纷纷登场,其中出现了不少隐世的高手."
公孙大人眯缝起来了眼睛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其实在掩盖他的真正实力?"
灰烬道:
"不错!我们玄武门铁卫秉持朝廷的意向所设,天生就对各种神通具有很强的抗性,因此这人的真正实力,还应该估算得更高一些,并且从这人本来是个中年人,却又要阴险的伪装成年轻人的模样来看,就知道他的心机深沉.城府极深."
"所以,他施展出来的五刑剑术,实际上也应该是一种掩盖,若是我们真的用对付五刑剑术的方法来应对,搞不好就会吃个大亏!结果一头撞上其真正擅长的,那就是凌厉狠辣的上古五刑剑术."
公孙大人道:
"你说得很是,但现在我们的南明离火阵也正是到了关键时候,火灵恰好处于将生而未生的阶段,乃是最脆弱的时候.我手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了,却又不能让他上来搞破坏,所以,我让左押司陪你去.务必要将其拦截住,你们两人联手,打发了他是万无一失了."
灰烬沉思了一会儿道:
"大人若是肯赐下三枚炽火珠的话,那么便可以弥补我们远程攻击乏力的问题了.属下方敢领命."
公孙大人脸色一沉道:
"你是在和我讨价还价?"
灰烬沉声道:
"实在是因为属性无能,唯恐耽搁了大人的大事啊."
公孙大人冷哼一声道:
"要炼一枚炽火珠,必须要深入地脉当中.采取岩浆之精才行,你一张嘴就是三枚,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你便是成功诛杀了此人,赏赐也够不了三枚炽火珠."
灰烬耸耸肩道:
"如此的话,那么就请大人另请高明好了."
这公孙大人豁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阴测测的笑道:
"你真以为靠上了秦去这厮,某家就斩你不得?"
灰烬无所谓的道:
"正是要请教大人,我玄武门铁卫当中的五斩十三刑当中,我犯了哪一条?需要大人这样大动干戈的来针对我?"
公孙大人冷冷一笑道:
"你灰烬天生博闻强记,难道真记不得了?战时抗命者斩!"
灰烬嘿然一笑道:
"是啊,但那也要看是抗的谁的命啊,我火部的大统领可是秦大人,秦大人命我来这里监视对方的阵法,伺机破解,可没有要我去打发对方的援军哦,公孙大人,你这个副统领的命令,总不能盖过统领大人的命令去,要不然你前面为什么要加个副字?"
公孙大人被灰烬言语里面夹枪带棒的损了好几句,脸色顿时格外难看盯住了灰烬,阴冷的道:
"本座再问你一次,去还是不去?"
灰烬身前已经闪现出来了淡淡的白色光芒,冷笑道:
"不去!"
这时候,就在剑拔弩张,危在旦夕的瞬间,旁边正在主持阵法的一名白眉道人忽然出声呵斥道:
"够了!大敌当前,居然自己内讧了起来,没来由白白的招人笑话!若是再有这种事情,我们师兄弟撤了阵势就走,你们自己去给总统领分说!灰烬你马上和左押司去拦截敌人的援军,不得有误!"
"公孙副统领,你取一枚炽火珠,并且再分发两筒南明袖弩给他们,以弥补其远程攻击方面的弱项!"
这白眉道人显然辈分极高,听了他的话,无论是灰烬还是公孙副统领都是默默无言,知道这事情若是闹大搞砸了双方都没好果子吃,也不愿意一拍两散.眼下有人给台阶下是最好的结果了.
公孙阴沉着脸,拿了一枚炽火珠出来,又抛了两具可以套在手臂上的南明袖弩给两人,对他来说,只损失一枚炽火珠也是可以接受的,南明袖弩虽然珍贵.[,!],却也是可以用银子买得到的.
而灰烬则本身就有把握对付那个新来的援军自我感觉良好,能够多出左押司这个帮手已经是觉得胸有成竹了,额外还能敲诈到一枚炽火珠和一具南明袖弩那端的是意外之喜,心满意足了.更是没什么话说.领了东西就火速带着侍立在公孙背后的那一名左押司出发了,迅速的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而这一次貌似双方打了个平手,其实呢,公孙这个副统领没能压制下来灰烬,已经是大伤脸面,他说实话,并没有要灰烬去送死的意思,否则的话,把自己手下的左押司派给他做什么?
没想到那灰烬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公孙自身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在咬牙切齿愤恨灰烬的同时,更是将白眉道人都一道恨上了,心中暗道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两人死无葬身之地!!
林封谨此时却并没有往山坡上继续前进,反而往下方走了数里.
对他而言,自从上一次李坚驾崩之后,林封谨对玄武门铁卫就没有半点好感了.这帮王八蛋瓜分自家的财产的时候非但没有半点香火情分,更是在追逐林封谨两个娘亲撤退的时候出了很大的力气,甚至给两位娘亲下毒也是有插手进来!
所以.杀他们的人林封谨半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反而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被人白白的当成枪来使.
事实上,同为妖命者,林封谨不落井下石这黑山君都已经是良心发现,堪称好人了,还要为他打生打死的冲在前面卖命?并且人家都没给半点好处!林封谨又没有改姓雷
再说,就算是要卖人情,你现在出手累到死,别人也未必看得见,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别人自己都觉得老子今天完了,必然要挂在这里了的绝望时候,你突然杀了出来,他才会觉得热泪盈眶,觉得你是再生父母啊.
因此,林封谨若是真的像是那大角妖鹿或者是松儿说的,一来就直接破阵,那才真的是笨到了极点,他此时退出了一里之外后,一纵身就上了一株大树,在树杈上蹲着闭目养神起来,真的是情势紧急的话,敖溪这厮都会主动来催促.
"唔?果然是派人来了?"林封谨此时乃是在下风位置,他此时已经是开启了肺神,嗅觉异乎寻常的灵敏,而林封谨在那具被自己杀死的尸体上面撒上了独特的粉末,气味很淡,可是标识性却是很强.
很显然,来人肯定会寻找到同僚的尸体,然后仔细的查看一番,火部的这些人也是在江湖上面闯荡得不要太久的,自然知道尸体从某种程度上也"会说话",并且只要经验丰富,也能看出来很多至关重要的东西.
这样一来,这些人的身上也自然会在翻动尸体的时候沾染那雄末,因为这雄末没有任何的害处,所以他们就算是预感再强也很难发现,可是,沾染上了这特殊气味粉末的他们,一走动之后就很容易被林封谨用嗅觉辨识出来了.
"来的似乎是两个人呢."林封谨自言自语的道:"倒真的是挺谨慎的,不过这也可以说明敖溪那厮也根本没有出手,否则的话,这帮火部的人手怎么会这么宽裕?"
一个人的话,林封谨还有兴趣靠上去看看,即便是被发现了也有把握可以逃得掉,但是,两个人的话,林封谨是不愿意去冒这个险的,一切肯定是要以求稳优先.救人的技巧先前就已经说得很明白的了,就算是做好事,也一定不能默默无闻啊.
而此时灰烬也感觉到了有些棘手,因为他们一路戒备着下来,确定是没有发觉任何的可疑人的,这就意味着一件事:对方并不急于救人,而是狡猾的潜伏在了暗处,若毒蛇一般的等待时机,伺机待发.
这是目前最令人棘手的情况,这就仿佛是你知道暗地里有人瞄准着你.随时可能下毒手,但是,他偏偏不下手,一直拖着!敌暗我明,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情况,
对方蹲守的这个人倒是和猫捉老鼠那样从容自在,该吃的时候就吃,该睡的时候就睡但是,身处明处的人能这么坦然吗,一定都是神经绷紧.随时都是处于警惕当中的,正是应了一句话:只有千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长此以往,迟早都要被拖垮啊.
这时候,那名验尸的左押司也直了起身来,此人姓冯,官位是左押司,乃是在验伤方面很有一手,对准了灰烬低声道:
"一击毙命.是被人生生的掐断了脖子,手法很高明,除此之外,法宝血滴子也被破去了.有可能对方也受了伤.因为老万身上的毒药,解毒药和伤药也都被虏走了."
灰烬之前也只是站队的问题,和这位冯左押司并没有什么矛盾冲突,两人何况还要并肩作战.因此便点头道:
"押司判断自然是精准的,奈何这厮却是奸猾得很啊,似乎知道我们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破掉对方的封印.所以干脆隐匿在了暗处若我们现在就这么回去了的话,只怕不大好给大人交差.只是这茫茫山林,我们又上哪里去找人去?"
左押司冷笑道:
"这人不拿老万身上的东西还好,拿.[,!]了的话,就让他插翅难飞!"
灰烬这才"恍然大悟"的道:
"哦,我倒是忘记了冯兄有一样十分厉害的追踪之术了,能够唤出异界的诡异生物来追踪对手的行踪,咱们的丹药和毒药都是统一配置的制式,哼哼,自然就可以轻易抓到对方的尾巴."
这左押司听了灰烬的恭维,也是颇为自得,便纵身出去,捕了一只老鼠回来,却是将这老鼠剁掉四肢尾巴,刺瞎眼睛,百般折磨,却还要给其上伤药,让其奄奄一息,最后才在地上绘制了一个法阵进行召唤.
林封谨却是知道,这是以生物的怨毒和痛苦来作为媒介进行召唤的,法子都是千奇百怪,召唤的便是其余五界的生物,结果隔了一会儿,便见到了法阵里面居然浮现出来了一只诡异的鬼面蛾,扑腾着翅膀,那口器一下子就充血膨胀了起来,尖锐若针,刺入到了老鼠的脑袋里面!
可以见到这老鼠一下子就变得血肉都随之枯萎了起来,这鬼面蛾却是变得微微的血红,反而扑腾着翅膀发出了诡异的声音:
"如此弱小的祭品你也敢召唤我?"
左押司道:
"事情实在是相当的仓促,所以一时间只能找到这祭品,不过你放心,先帮我找人,找到了之后我就补给你."
鬼面蛾嘶哑着声音道:
"我只能在这边停留两个利亚的时间,要是在我回归之前没有看到令人满意的祭品,就不会再响应你的祭祀了."
左押司嘿然一笑道:
"那我们就更应该抓紧时间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玉瓶,让这鬼面蛾记忆气味,然后这只蛾子便是扑腾着翅膀开始飞了出去,不过很显然,其嗅觉远远不如林封谨肺神觉醒后那么强大,看它左扑腾一下,右飞舞一下的模样,完全都没有办法给人以靠谱的感觉.
暗中关注这一幕的林封谨也忍不住哑然失笑,接着又恍然大悟,连一只老鼠的血肉痛苦都瞧得上的异界生物,其强大程度可想而知,能有这样的水准已经是不错了.
当时,那家伙身上的药瓶子什么之类的,却是被林封谨抛给了那个小松鼠精松儿,想必她此时应该和那头大角鹿妖在一起吧,所以被这鬼面蛾追踪的便是它们呢.
林封谨一转念之间,便冷笑了起来,这岂不是个大好机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到了那头大角鹿妖鲜血的气味,便迅速的追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