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维在有的时候总是充满了跳跃性,并且还是得陇望蜀的那种,娄里对那颗珠子起了贪念以后,脑海里面立即又浮现出来了一件自己十分眼热的东西。
“哦,对了麻三希那狗东西平时对我简直是可恶到了极点,今天不正是自己报复的时候吗,这老货天天都在炫耀他抢来了那根金钗子,那做工可是十分的精细,真是让人眼红啊,我引这帮人去弄死他,那钗子岂不是归我了?”
娄里脑海里面浮想蹁跹,越想越是兴奋,心中却是忽然生出了一个诡异而惶恐念头:干他娘的,自己先前带路的样子是被栾特(先前遇到的那三人)看了个通透明白啊,万一他们没有死透怎么办?那老子不是什么都要前功尽弃了?
一念及此,娄里甚至有马上拔刀子去那三人尸体上面戳几刀的想法!
既然心里面都生出来了这样厚黑的念头,娄里之前同僚死掉,自己兔死狐悲的感觉早就荡然无存了!至于什么鱼死网破之类的想法,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娄里当下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什么都说了出来,接下来在前进的路上也是格外的配合,什么机关暗桩都是一一的指了出来,有的狱卒被打倒之后,甚至娄里还觉得有些不妥当,似乎有人在装死呢,干脆走上去在心窝子上补一刀,以免自己被揭穿了以后后患无穷。
见到了这娄里的转变如此之大,无论是水娥还是石奴都是啧啧称奇,觉得这人心真的是天底下最复杂的东西,转变起来不要太快。
因为有着娄里的完美配合,林封谨他们端的是在这监牢里面是横冲直闯,肆意妄为,突进速度奇快。
而那倒霉的监狱长尚得在这样要紧的时候。居然抱着芭茅酒罐喝得烂醉如泥,鼾声如雷,一直等到林封谨他们一脚将房门踹开来这才惊觉不妥,可怜这厮苦练四十年养蛊秘术,在这时候半分本事都没用出来,就被金甲武士天狼一矛射出,洞穿心脏!
在骊山奴铁矛上千年怨气的压制下,尚得就和倒霉的包蝎一样,连最后同归于尽的法子都用不出来,很干净利落的死在了床上。唯一对林封谨他们造成的伤害就是他房间里面呕吐物混合酒臭的味道实在是过于酸爽。令一干人的鼻子都饱受折磨。
做掉了尚得之后,一干人从他的身上找出钥匙,便是去放人,根据娄里的说法,关押林黎的牢房里面也是机关重重,甚至有两条奴虫看守,不过当他们打开了牢门以后,发觉两条奴虫已经是僵死当场,就连用来锁扣林黎的铁链皮索都是全部滑脱了下来。里面看守的两名狱卒也是毙命当场,更诡异的是,这两人看起来竟是自相残杀,同归于尽的!
一干人正有些错愕茫然。却是听到了耳中传来了一声长笑,然后便见到了旁边的墙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动,紧接着便是一个人跳跃了下来,不正林黎是谁?原来他身上的披风竟是可以若变色龙那样。随着环境而改变颜色,因此他之前贴伏在了墙壁上之后竟是隐藏得极好。
这时候林黎亲眼见到了林封谨,便微微叹息了一声。一拜到底:
“公子你如此待我,我林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了,唯死而已。”
林封谨急忙伸手去扶林黎,心中也是生出来了一番畅快的感觉,自己干冒奇险前来,为的还不是要收林黎这个宗师级别的高手的心?此时终是如愿以偿,心中自是十分快意,有着大功告成的感觉。
此时问起别来情由,便知道原来林黎借尸还魂之后,顶着徐蛴螬的神官身份来到了这里也是一路通畅,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这是因为之前林黎还是傣猛的时候,去做污秽龙脉的事情相当于是摆明和胡瓦图兄弟竞争,所以行事格外隐秘的缘故,那边被毁掉的消息也根本没有传过来。
而林黎一到了这边以后,便也是被胡瓦图兄弟给盯上了,这倒不是身份暴露,而是因为二者之间派系不同的缘故,就像是蜀山里面的峨眉派齐金蝉跑到了绿袍老祖门下去,能不像夏夜里的萤火虫那样引人注目吗?
不过,虽然林黎被人多加关注,但旁人便是以最腹黑的想法来猜测他,却也是觉得这“徐蛴螬”来寻找机会破坏掉胡瓦图兄弟布设的阵法可能性大一点,哪里知道林黎的真正目的是直接来要胡瓦图兄弟的命的?
尽管被严加防范,但林黎毕竟还是寻找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将用土豪金毒液调制出来的秘药“库鲁白白”,放入到了胡瓦图的饮食里面!
话说库鲁白白这秘药十分恶毒,也是格外的隐蔽,会在半年的时间内徐徐渗入人体内发作,最后才毒素发作,堪称是毒药中的定时炸弹,但是配方却并不怎么稀罕,可以说是在降头师当中都是广为流传。
因为这秘药“库鲁白白”的药方构成也分为君,臣,佐,使四大项目,这其中,最后的三种项目的药物是固定的,都是起到的是辅助类,而秘药调配出来的效果究竟有多强,则是取决于在配置的时候放入其中的主药的。
主药强,那么调配出来的秘药就强,主药弱,那么调配出来的秘药就毫无用处,即便是毒发了之后,也会被人轻易破掉。
这就有些类似于做汤圆了,天底下的汤圆外面那一层糯米粉都是大同小异,而一碗汤圆好不好吃,能不能推陈出新,那么九成以上都是由汤圆的馅儿决定的。
林黎炼制出来的这追命秘药,其中的主药便是这东海诸岛上绝无仅有的东西:土豪金的毒液!所以调配出来的秘药的气味,颜色,口感什么的,都与用其余的主药调配出来的“库鲁白白”区别很大。
胡瓦图兄弟同样也是在降头这行里面呆了六七十年,见多识广,那“库鲁白白”的药方看起来千变万化,可以弄出来茫茫多的各种毒药。但实际上因为传播得广,研究的人多,最后都公认最佳配方只有三种而已,其余的配方都是有各种各样的缺陷,一旦觉察到了不对,甚至连解药的配置方法都写得清楚明白的。
所以,实际上胡瓦图兄弟就只需要记住这三种对自己兄弟可能造成威胁的配方就可以了,相关的毒药性质和特征都是了然于胸,却怎么会想到这“徐蛴螬”的躯壳内,已经换成了他们平生最大的敌人?而林黎本来就是以有心算无心。并且还是拿他们从未见过的新药去,便果然令两人成功中招。
不过,林黎自身也是被严密监视,他去下药成功以后,脱身时却是露了自己的行踪,被误认为是要去对胡瓦图兄弟弄出来的阵法搞破坏,而胡瓦图兄弟早就将他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碍于其神官的身份正寻找不到借口呢,当下便马上翻脸。下令将他搜身之后关了起来。
这么做一则是要示威,其次则是存了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想要从这“徐蛴螬”的身上逼问出一些黎门的不传之秘来。
只是,这些日子胡瓦图兄弟自家布设的阵法也是到了紧要关头。操劳非常,两人刚刚将傣猛挤下神坛不久,头顶上的“大给给”尊称都还没有捂热,就想要依靠这件事来立功稳固权位。因此也是严加看守“徐蛴螬”罢了,这些事情都要等到日后再说。
而“徐蛴螬”此时的官方身份还好歹是神官,所以将他囚禁起来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就算是胡瓦图兄弟的亲信弟子也不敢过于冒犯,再加上他们是拿“徐蛴螬”的实力来设置守卫的力度,哪里知道面前的这“徐蛴螬”的魂魄已经是被换成了原来的“大给给”傣猛?那么当然是防不住了。
因此林封谨他们闯进来以后,林黎感觉到了外面有异动,立即就激发了早就布置好的一些陷阱,悍然出手杀人,不费什么事情就将里面的守卫给杀了个干干净净。虽然心中有一半是猜到了有人来援,但也没想到林封谨会亲自前来,直到看见了本人,这才真的是感觉到了满满的诚意,是以被折服了。
*
此时双方碰面以后,自然是要让林黎明白外面的局面了,他波虽然在武力方面不行,不过做起事来却是极合林封谨的心意,便在林封谨的示意下由他来讲外面的局势。
林黎听了一会儿,当他波说到王猛居然与那血池底部的巨眼正面交锋的时候,脸色终于大变,忍不住道:
“中原竟然有这等人物?竟是可以和大年神相互抗衡?”
之前林封谨对他说中原人物当中实在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身为大给给的林黎还是半信半疑的,并且心中还有要会一会天下英雄的豪情逸致,但是.......修为到了他的这一步上,却是对自己的能力认识得格外的深刻了,正所谓知道得越多,才会明白自己越是不足。
那血池底部的大年神之眸威力有多大,林黎好歹也是做了几十年大给给的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纵然他布设不出来这阵法,但是对其威力还是清楚明白的,恐怕不比胡瓦图兄弟知道得少。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失态啊!能拥有这样强横力量的人,那么在东海诸岛当中的力量体系来说,端的是可以被称为是半神的存在了,林黎这大给给绕是心高气傲,却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若是去直面半神,那就是半点胜算都没有完全找死,自是如此失态。
接下来林黎又听到了他波说,对方接下来竟然是又奋力一击,将胡瓦图兄弟布设下来的这大阵东区击破以后,顿时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了起来,忍不住对林封谨道:
“敢问公子,这一次前来的这位国师王猛,在中原当中能与他并驾齐驱的有几人?”
林封谨自然是看了出来林黎心中所想的,一笑道:
“东夏国师王猛,西戎大牧首元昊,这两人乃是被公认的中原双壁,其余的人与之相比起来,也都要相差一筹。不过,天底下的奇人异士也是若恒河沙数,数不胜数,我便知道,前朝的武亲王钱震,其实力很可能也是与这两人在同一个等级上。当然,我孤陋寡闻,点评天下英雄也是有些唐突,很可能还有遗珠存在,根据我的推断。这种级别的顶尖高人,应该不会超过五个。”
林黎也自是叹息,觉得自己之前在东海诸岛上呆着,实在是有些像是井底之蛙一般,这样半神级术的高手,中原居然可以找出来足足五人!这真的是有些变态了。
不过他一转念,目光立即便是转为了锐利,一击掌道:
“既然来的是这样强横的半神级高人,那么胡瓦图兄弟必然要全力以赴了。不敢稍有懈怠,否则的话,这大阵直接被毁也是可能的。那么,其老巢势必空虚啊。这个机会端的是千载难逢呢!不容错过!”
这话一说完,林黎立即就觉得有些失言,他顿时就醒悟了自己已经不是之前说一不二的大给给了,便开口解释道:
“胡瓦图兄弟的老巢里面。有他们多年的珍藏,积蓄,其中不乏独一无二的绝品。我下给他们的秘药本来只有七成把握能令其毙命,但是若是抄了他的老巢!那么就算是他们现在就知道中了毒,没有了相应的秘药和法器,估计也是回天乏术了。”
“并且胡瓦图兄弟手上,也很是有几件降头一脉公认的至宝,不瞒公子说,我也是眼热得很,拿到了这些东西,对公子身边的圣虫也是有很大的好处。”
林封谨想了想,慎重的道:
“我们是一直到了这大牢的门口才是露了行藏,一路进来的时候虽然对这里十分陌生,却是说服了一名内应配合带路,也是大概就耗费了盏茶功夫,估计现在这地方的人也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就算是这里的人有什么办法直接通知胡瓦图兄弟,他们在与王猛缠斗也不是那么好分心的,何况一路赶回来总是要用脚走路的吧,这么算起来的话,半个时辰的额外时间我们还是耗得起的。”
“只要先生觉得有必要,那么拿这时间消耗在胡瓦图兄弟的老巢上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这时间一到,便是要马上闪人走路,这话却是要和先生讲个明白通透了。”
林黎听了以后便点头兴奋的道:
“胡瓦图兄弟老巢里面的布置也不外如是,对别人来说是龙潭虎穴,对我来说却是举手可破,只有胡瓦图大兄饲喂了十来年的一只血蛙降头有些难缠,但半个时辰的时候也足够对付它了。”
林黎的话音刚落,他波便是满面堆欢的道:
“正好有个喜讯还没来得及对大给给讲呢!”
说着他波便是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支竹管,恭敬的双手奉了上去,林黎接过了那竹管,轻轻一弹,便见到了一块冰从里面滑了出来,这冰块晶莹剔透,却是正好见到了里面冻住了的那一只小小红蛙。
林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大虫(东海诸国对很强悍的降头的俚语)不是胡瓦图大兄饲喂的那头血蛙吗?传说他是用星光淬炼法来调配这只血蛙,所以其脊背上都隐隐有星光凝聚的象征!怎么,怎么会落到你们的手中的?”
林封谨听了林黎的话,便仔细看去,发觉这血蛙的脊背上果然有几个银色的小点,并且居然还呈现出来北斗七星的形状,忍不住啧啧称奇。他波嘿然笑道:
“咱们在路上就撞见了这头大虫,结果正好与公子的圣虫狭路相逢,亏得公子仁慈,留了这家伙的性命。”
林黎更是惊喜了:
“这血蛙还没死?”
林封谨点点头道:
“这样的珍贵降头,多半是要用心血来炼的,一旦死掉,其主必有感应,我当时心念先生的安危,唯恐打草惊蛇,便只让土豪金撞昏了它,这时候将其封在冰块里面,乃是让它老实点而已。“
林黎此时也是眉头一挑,如释重负的道:
“这大虫既然都被咱们捕了,那胡瓦图兄弟的老巢要想进去便是易如反掌了,根本不需半个时辰,盏茶功夫就足够。”
*
此时也是事不宜迟,一干人便迅速准备撤走,临走之前林封谨也是对娄里守信,等他将想要的财物藏好以后,便让他自己行苦肉计刺了自己几刀,再将其打晕,等到林封谨等人走后,来救援的人果真没有生疑,这娄里虽然冒了不小的风险,却也是发了大笔横财,最后便找了个借口脱了军籍,做了个富家翁逍遥过了一辈子。
林封谨一干人到了这洞穴监狱的门口之后,负责守门的野猪却很是有些无聊,原来镇子上见状不妙,便也立即派出了人来查探究竟,奈何精锐都被胡瓦图兄弟给带走,前来的人大着胆子冲了上来,却是被野猪一斧头劈死了两个,其余的人见到了有如此的凶神恶煞在这里看门,顿时都是一哄而散,再也不敢上前......
在这样的大好情况下,一干人自然是长驱直入,很干脆的就来到了旁边胡瓦图兄弟的居处,一路上走得都是大摇大摆的,而胡瓦图兄弟这里的居处也是特别建造过的,乃是被修出来了一个大宅院,里面的竹楼也是三层,并且足足有四五栋之多,占地也是很广。
此地当然是有看守的,不过野猪和天狼冲上去,转瞬间就将这些人杀散,当然,这里必然是有各种机关,阵法,邪术,让林封谨前去的话,估计都会觉得头大无比,估计三天三夜也是搞不定。
奈何旁边的林黎看着这些布置,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似的,举手投足之间便将其破去了,一面破掉一面居然还有闲暇来解释,说这是因为没有人主持的缘故,也就是林黎先前说的“盏茶功夫”,果然就将这里的所有布置都破坏殆尽,胡瓦图兄弟的老巢,便像是一个脱光了衣服张开了双腿的女人,任人为所欲为了。
林封谨此时想了想,发觉身上还有一件难得的宝物,乃是在西戎的时候获得的,便是从昔年大卫朝遗迹当中获得的“样子雷”家的云华古箱,这东西虽然有些笨重,却是拥有着与须弥芥子戒一样的能力,当下便是拿了出来,让林黎拿去给胡瓦图兄弟“搬家”。
见到了此物,明白了其功用以后,林黎自然是格外兴奋,则很干脆的叫上了旁边的他波进行“扫货”,为了节省时间,野猪和天狼也是一同上去帮忙,将这里洗劫一空之后,一干人顺势还点了一把火,在旁边埋伏了一会儿,见到了很快有大批的人慌忙无比的来救,直接跳出来将来救火的人屠杀了七七八八这才离去。
这样一来的话,残余回去的人鬼哭神嚎的跑回去以后,一定都会大肆宣扬,说他们在这里等着人去杀呢,势必没有人敢来救火了,而东海众居住的竹楼又不是什么特别能防火的建筑,想必等到胡瓦图兄弟回来以后,看到的也就是废墟和灰烬而已。
这时候既然有了林黎这大行家带路,林封谨一干人自然就不用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了,考虑朝什么地方跑,怎么找地方躲藏问题了,跟随着走在前方带路的林黎,迅速的就消失在了茫茫的血雾当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