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相距丈于。古香古色的空间中,相对站立着的金炫和那名贵妇人相互沉默着。金炫是不知道说什么。那名贵妇人则是双眼带着泪花,却硬是强忍着没有掉出来。
“皇后娘娘吉祥!”李熹向那名贵妇人微微欠身,同时恭敬地问候。吉祥,既是安好,祈愿祝福的意思,从满清入关开始,一直到现在,即便是社会大变革,这句古老的问候语依旧在使用着。
显然,那名贵妇人便是当今的当朝皇后,一国之母---叶彤。
叶彤,大清当朝皇后,汉族人,和当今的皇上是高中同班同学同座位,而且还是同年出生。大学时期共同考进皇家国学院。所不同的是,一个是隐瞒身份的皇子,一个是孤儿院收留的孤儿。
如果要问世界上最狗血的事情是什么?全世界的人都会想到大清,想到当今的皇上,想到当今的皇后。最最标准的灰姑娘,最最狗血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时间给了这两人朝夕相处的机会,而且一个是帅哥,一个是美女,同样还都是学霸,这样的两个人朝夕相处,不生出感情才叫有问题呢。
时代变迁的最大好处就是,皇室子弟的婚配,再也不是从八旗贵胄家的女子中选拔,而开始允许其自由恋爱,不分种族。但有一点底线至今仍就存在,那就是不能是移民者三代之内的后代,不能是外国人,只能是大清世代子民。尤其是册立皇后之时,其祖辈八代更要被查清楚,有一点疑问,都要延后册立甚至是取消册立。这是就连皇上都无法更改的规矩,否则就只能在美人和江山之间,选择一样了。
所幸,叶彤虽是孤儿,但在册立皇后之位时,其身家也已被大清无孔不入的情报部门探察清楚,世代京城人士,其有记录的祖上甚至能查到乾隆年间,只不过到了叶彤这一代,就剩下叶彤一人,父母更是在叶彤极小的时候便遭遇车祸双亡,从记事起便一直呆在孤儿院长大。
也幸亏大清的教育制度没有特权阶级,上至皇子,下至贫民,所有人都能接受相同的教育,而这也为叶彤和当今的皇上两人之间的相遇乃至相敬如宾埋下了坚实的基础,创造了良好的机缘。更为这世界,营造了一段真实的童话。
李熹的问候打断了叶彤纷乱的思绪,出于李熹在皇家特殊的地位以及皇室礼仪,叶彤强忍着眼眶中的泪花,面带笑意地向李喜点点头并略带一丝敬意地说道:“李老安好!”
李熹再次欠身,随后再次恭敬地说道:“想必皇后娘娘有很多话要说,我就先行下去了。”
叶彤笑容不变地点点头并说道:“李老走好,我就不送了。还望见谅!”
李熹待得叶彤同意之后,这才转身出了颐年堂。李熹在走的时候,更是死拉硬拽的将水影也拽了出去。
随着漆红木门缓缓关闭,空旷的颐年堂中只剩下叶彤,大皇子以及金炫三人。而当大红木门关闭的瞬间,颐年堂周围的窗户也瞬间落下一块块合金板,此时,整个颐年堂成了一个封闭且隔音的房间。
颐年堂的变化让金炫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不就是母子想见吗?现在谁不知道自己是二皇子?马上都要举行归宗大典了,怎么还这么小心?
不待金炫想通其中关节,一直拉着叶彤衣角的大皇子突然放下手中那一角衣料,双眼闪烁着精光,面带笑容地看向金炫。此时的大皇子和刚刚那傻呆的模样完全是天差地别。如果有外人在场看到大皇子此时的表情,绝对不会相信这就是那傻了十几年的大皇子。
“你,你这是……”金炫看着缓步走上前的大皇子,吃惊地指着却不知该怎么说。
“二弟,欢迎回来!”大皇子口齿清晰地笑着对金炫说道,眼神中没有那无神散光,而是充满着喜悦。
“你没傻?”相比较旁边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叶彤,金炫和大皇子恒辉之间的交流就显得更加顺畅了,也更容易接受。而金炫更是瞬间明白颐年堂为什么会连窗户都封闭起来了,这完全是在保密,为大皇子恒辉保密。
“呵呵,你离开了十八年,我就傻了十八年,现在你回来了,我就没必要在傻下去了!”恒辉语气轻松地说着,并和金炫拥抱了一下,但恒辉的话却让金炫心头一酸,眼圈瞬间涨红。
金炫不是傻子,从恒辉这话中金炫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皇家子嗣之间的斗争已经严峻到什么程度了。堂堂的大清皇室大阿哥,无奈装傻十八年,二阿哥自小离家十八年,如果说这里面没有血腥的争斗,打死金炫都不信。
“好了,我的事情等会再谈,妈可是在旁边等半天了,说实话,这十八年,最苦的可是她老人家,不是我们兄弟俩!”恒辉拍了拍金炫的肩膀,将金炫向叶彤的位置推了推。
叶彤那强忍了半天的泪水,随着金炫的靠近,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只见叶彤痴痴地看着金炫的面孔,一双手颤巍巍地伸到金炫的脸颊,满含歉意及无限关爱地说了一句:“儿子!”
简简单单两个字,包含了一位母亲多少辛酸。平平常常一句称呼,让叶彤等待了多少年。母仪天下的风范下,隐藏着多少思念。没人知道,没人理解一位母亲十八年的等待是何种煎熬,更没人知道两个儿子十八年来一个装傻一个失踪是何种的心痛,尤其是每天都要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辛苦装傻,那种提心吊胆,那种为儿心痛的感觉,谁人理解?
十八年的辛苦等待,终于等来了想见的日子。十八年的憋屈,十八年的苦楚,今天一朝释放,顿时让一向强硬、喜怒不形于色的叶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储藏了十八年的母爱。
一声‘儿子’,也让金炫的心瞬间颤动,金炫听得出那话语中的思念,听得出那满满的爱,这一声‘儿子’,让金炫再次感受到一年前身在句容家中时的温暖,想到了一年前那温馨的三口之家。
“妈!”
颤动着嘴唇半天的金炫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泪人,终于喊出了那个一年没有喊过的称呼。
如果说,金炫在之前还对这身份高贵异常的生父母有意见的话,当金炫亲眼看到泪人般的叶彤站在自己面前,颤抖着双手的时候,金炫再也没有丝毫怨言了,那血浓于水的感觉让此时的金炫只想放声哭出来,这一年,金炫经历了太多太多,也承受了太多太多。金炫只想趴在叶彤的怀里放肆的哭一回,大声的将自己的委屈讲出来。
但金炫没有,一年的变化,不仅让十八岁的金炫学会了承担,更让金炫知道什么叫男儿。除了不受控制的泪水,金炫只是一把抱住了叶彤,滴落成线的泪水将叶彤肩膀位置的衣服逐渐浸湿,无声哭泣的金炫只是紧紧抱住叶彤,感受着那母爱的温暖。
“孩子,受苦了!”同样控制不住泪水的叶彤一边拍着金炫的后背一边不住地说着歉意的话语,当叶彤感受到肩膀湿透了的衣服时,叶彤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时,叶彤也无需再去控制。
站在旁边的大阿哥恒辉更是眼圈通红,但恒辉知道,此时的母亲是金炫一个人的,自己无数次地抱着自己的母亲说自己演不下去了,也曾无数次地哭泣过,更无数次享受母亲的安慰,但金炫没有,金炫经历十八年的温馨,却因为其身份,短短一年便要经历自己十八年经历的苦楚,那种压力,那种委屈,恒辉想象得到,所以恒辉只是站在旁边,强忍着泪花,面带一丝开心的笑意看着金炫,看着叶彤。忍了十八年的恒辉,已经不再习惯放肆的哭泣了,尽管恒辉很想。
此时,颐年堂的外面,李熹并没有走远,而是安静地坐在房顶,一手酒壶,一手香烟,对于别人来说彻底隔音的颐年堂对于李熹而言,如同无物一般,李熹清晰地听到颐年堂内的一切谈话,包括那眼泪滴落在地的脆响声。
“唉!不幸生在帝王家!”大灌一口酒的李熹嘟囔了一句,随后再次扬起酒壶,大口喝了起来。
其实,不是李熹故意听墙根,如果此时拍一张航拍照便会发现,整个颐年堂周围三百米范围内,空无一人,这是为了保密,怕有人有特殊的方式方法听到颐年堂内的谈话,有李熹守护在房顶,便无人能在李喜的监控下,悄无声息地靠近颐年堂。
整整半小时,金炫都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叶彤也在放肆地哭着,恒辉更是满含深情的注视了半小时。
终于,金炫放开了抱着叶彤的手,不再哭泣,略带一丝不好意思的金炫竟然瞬间脸红,随后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一把拉住叶彤的手并说道:“妈,不好意思,来,坐下,赶紧坐下,儿子让您好好看看,您也让儿子好好看看。”一边说着金炫一边拉着叶彤坐下。与此同时,金炫还不忘记招呼恒辉道:“大哥,来坐我旁边。”
恒辉掏出一块手帕,先将叶彤眼角的泪水擦去,随后反转了一下,轻柔地将金炫脸上的泪痕擦去,最后一边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一边坐在了金炫的身边。同样忍了十八年的恒辉,早已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母亲以及那未曾蒙面的弟弟收到一丝委屈,但现实,却只能逼着恒辉继续装傻。
所以,恒辉绝对不会放弃这一次为弟弟和母亲擦泪痕的机会,这对于恒辉来说,同样的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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