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老天没有与人作对的意思。
虽然依然寒冷,悠月却在天上飘着,正应了节ri的兆头,使人的心情也陡然好了起来。在庞煌的记忆里,六百四十年后的怀柔,漫天都飘着一层薄薄的灰雾,空中也没有这么幽蓝,月儿也没有这么明亮。
清华义学的左侧,是全怀柔最高的建筑,五层的钢筋水泥小楼,楼顶做成了一处平台,正是观月的最佳地点。
但是在楼顶,也不全是为了观月!
刘家的三兄弟已经跟着自己回来,歇息在怀柔商会,坐牢虽然没有受到太多的皮肉之苦,但是jing神上的疲惫却让他们法支持下去,当得知义父刘福通平安的消息后,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从庞煌回到北平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苏柔雪不知道在那个房间,正抱着弟弟的书信在哪里偷偷哭泣,元宵节虽然不是中秋节,但头顶的圆月总是能让人想起些什么!
“月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柳若秋一脸的向往,说道:“小时候听父亲说,月亮就像是一个盘子,圆圆的,白白的,但是我又不知道白sè到底是代表什么,于是又问,父亲说,白sè很纯净,很光滑,就像是冰雪一般,那我又问冰雪是什么样子......?”
几乎是喃喃自语,柳若秋絮絮叨叨的说道,突然问庞煌:“你知道我父亲最后怎么回答我的吗?”
“怎么回答?”庞煌心里有些明白,小时候的经历,千古以来基本上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吧,不过他还是反问道。
“结果父亲打了我一顿!”柳若秋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还有父亲不知道的东西?”
庞煌跟着笑了两声,现在看来,从古到今数个父亲都曾经被自己的孩子问的恼羞成怒,包括自己小时候。不过随即觉得又有些心酸。心里也搞不明白,到底是心酸柳若秋从小就看不见东西的可怜,还是心酸自己从十二岁开始,就是想问,也没有人回答自己的可悲。
喝了一杯酒,让旁边站着的柳苏也坐到侧边,此时楼顶就他们三人在,其它人都被放假,去街上看花灯去了。
柳若秋也喝了一杯酒,微颤颤的将杯子放在原处,但是柳苏却是没有倒酒的觉悟,杯子在那空着,庞煌只好自己站起来,又给柳若秋斟满一杯。
“庞先生!”柳若秋感到了庞煌的动作,脸sè稍微动了一丝感激,不过还是继续问道:“我尊您为先生,那先生可否告诉我,到底月亮是什么模样?”
“月亮!”
庞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高悬的明月,思考了一下说道:“月亮,就像是柳苏经常玩的玻璃珠,不过比较大一些而已,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光,他发shè出来的光,全都是靠着反shè太阳的光辉,其实月亮表明竟是一些环形的大坑,要么就是一望际的沙漠,没有树木,没有鸟兽的一处死地而已。”
“那该是个多大的玻璃珠啊!”柳若秋虽然看不见,但是却把玩过玻璃珠,听了庞煌的话,也不说信不信,只是叹了这么一句。
“其实我们住的这个世界,和月亮差不多,也是一个大的玻璃珠,不过咱们住的这个玻璃珠上有种叫做氧气的气体散发其中,所以我们能够呼吸,能够生活,月亮上却是没有,所以没有人能在上面!!”
庞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酒意,也不管兄弟二人听懂听不懂,就直接说了出来,管他是不是惊世骇俗,反正兄弟二人都不会说出去,就算自己发泄一番吧。
“那嫦娥、吴刚呢?不是说还有广寒宫吗?”
摇摇头,才醒觉柳若秋看不见,于是说道:“什么都没有,除了风就是沙,怎么可能有人在那里生活!”
“仙人也不行吗?”
“没有仙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仙!”不过想想自己的穿越,连庞煌说起这话来,也有些气不足的感觉。
听到庞煌如此肯定的否认,柳若秋反而默然不语,柳苏静静的看着先生,不时的再看看天上的月亮,估计心里正在奇怪,若是先生没有上去过,怎么那么肯定月亮上没有人呢?
也许认为庞煌不想再说这个,柳若秋收拾一下心情,把话题拉了回来,沉吟了一下,说道:“先生今ri回来,知道知府大人现在怀柔,却不去拜见,是否有些不妥呢?”
“没有关系!”庞煌也收拾心情,回到正事之中,说道:“我已经让高昌带着一些礼物前去通禀,就说我一路奔波狼狈至极,不想失礼于大人,先行沐浴,明ri再行拜见了。”
“这个我知道,不过现在怀柔人心动荡,大人没有听说,许多大户都往知府行辕哪里拜见,而这个知府倒是来则不拒,很是有亲近民心之意的。”
庞煌听后冷笑道:“他想亲近的,不过是大户们随身带去的礼品而已,想不到大明的剥皮之刑,却也挡不住官员们的贪心。”
“现在风向如此,蒙元留下的习气,让百姓们没有一丝丝安全感,总要送些礼物才能安心,大人去见淮安侯,听闻不是也带了礼物吗?”
关于去淮安候府的事情,庞煌没有瞒柳若秋,自然要让自己的这个得力干将知道。不过听见柳若秋这么说,却说道:“这不一样,同僚之间的馈赠,并不在禁止之列,皇上主要禁止的是向百姓索贿,还有贪墨的事情。”
“还有一点你要知道,淮安侯完了!从他抓住刘大叔押解进京那天起,淮安侯就完了!”
“为什么?刘大叔不是......。”
“不是什么?”庞煌马上截住柳若秋的话,然后自己继续说道:“发现刘大叔的踪迹,第一个并不是他,而是蓝玉和徐达,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上策,徐大将军就是这么做的,此时大明立国虽有数载,国基已经稳固,但却正是皇上怕被人说闲话的时候,把事情揭出来,那等于揭开皇上的伤疤,那种疼痛的后果,岂能是一个华云龙能够承受的了。”
“中策,是杀之后密报皇上,但是这样总是瞒不过有心人,比如这次押解刘大叔进京,胡丞相的态度突然转变,可能就是知道了刘大叔的真实身份,才有恃恐的想要分北方这杯羹,北方一向是徐大将军把控,皇上极为放心,而且鞑虏未灭,皇上怎么可能会将北方交给一群书生来指手画脚,所以我们不用怕,徐大将军只要在,我们就没有什么事情。”
“下策,就如华云龙这般去做,既出力又落不下半分好处,而且后患穷,我真的想不通,华云龙怎么会出此下策,这个人昨天我也见了,不像是那种昏庸老迈之人,以我判断,肯定是被人算计而不自知而已。”
“那淮安侯会有什么结果?”柳若秋知道庞煌拦住他话语的原因,刘福通的身份本来就是个忌讳,不是他们这种人能谈论了的,所以也不再说下去,而是直接问华云龙的动向。
“最好的结果,就是衣锦还乡,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毕竟曾经跟着皇上出生入死过,一些旧情还是要念的,但是华云龙不识时务,那谁也不好说了。”
庞煌并没有将自己暗卫的身份告诉柳若秋,所以唐门所说的有些话也不方便说,他刚才所说的,非是根据自己所知道的历史揣测而出,但是现在蝴蝶已经开始扇动翅膀,那谁也不好说结果,只好含糊带过。
“那么我们怎么办,现在知府大人在怀柔住着不走,我们也没有办法,而且就算先生你能让淮安侯不继续追查jiān细的事情,但是那些这个知府大人揪着不尊孔孟、传播异端的把柄不放,也是一个麻烦事情。”
庞煌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想到北平果然暂时不被朱元璋重视,就连一些官员所得到的消息也如此落后。
不尊孔孟,恐怕这件事情就算是传到南京,估计朱元璋也会压下来,现在在整个中原和南方,谁不知道孟子现在已经被请出了孔庙,就连祭拜孔子,也被限制为一年一次就够了,不尊孔孟,恐怕朱元璋比自己还没有敬畏之心吧。
“这个先不用管他,他愿意去查,就让他去查,愿意上奏折劾,就劾我好了,总之这件事咱们也不用管,唯一要注意的就是......。”
庞煌说道这里,不禁想到,经过华云龙这么一折腾,北平知府要是再上奏的话,估计南京一怒之下,要对整个北平清理一次,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用贪墨的理由,自己是不是要早做准备呢?
谁知道他这么想,柳若秋却理会错了意思,以为他问别的,连忙接道:“先生可是想那些举证的学生?”
庞煌这才想起有这回事,看了柳苏一眼,见他正在玩弄着酒杯,遂也不再理会,问道:“有多少人?
“五十六人,其中怀柔本地七人,其他府县十二人,剩余的三十七人全都是山西移民。”柳若秋犹豫了一下,又轻声的道:“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大人是否......。”
正在帮柳若秋倒酒的庞煌手顿了一下,放下酒壶拍拍他的肩膀,沉吟了一会说道:“明天我去见知府大人,之后让高昌、郑岩他们帮忙召集一下学生,所有学生!”
“我想见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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