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亚宁没有想到，时间还没有到圣诞节，记者们就已经过来了。在一天的训练结束中，赵亚宁在自己家里，见到了来采访他的记者。
“你好，我是新华社记者李方琼，很高兴您接受我的采访。”
你当然很高兴。张元在旁边忍不住心里说了一句。
央视做节目要的不过是一段五分钟的剪辑就够了，可是这群货们硬是派出了五人的小组跑到摩纳哥来采访赵亚宁。说是要采访，实际上，还不是看着赵亚宁花钱，找到了冤大头，来这里旅游来了么？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别再说那些不该说的了。
“我们现在就开始？你不需要化妆一下吗？”
李方琼上下打量了一下赵亚宁，她的眼神让赵亚宁马上就升起了反感。这些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真的是体育记者吗？运动员接受采访还需要化妆？
“这几位是专题栏目组的记者，你配合一下啊。”张元在一旁提醒了赵亚宁，赵亚宁点点头，但是还是谢绝了化妆的提议。
“我们注意到，您今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了，现在已经是冬歇期了，您还在加训吗？”
记者说话的口气倒还是很平和的，赵亚宁的局促不安也缓解了不少，“是的，教练告诉我需要在这个冬天积攒体力，准备下半个赛季的比赛，所以我现在每天还要去俱乐部进行训练。”
“就算是接受采访也不能请假是吗？”李方琼有些微微的不满。
她的不满自然是有理由的。她一早晨10点就来到了赵亚宁家里希望采访，可是赵亚宁去不在这里。联系了张元之后，张元带着他们在摩纳哥转了一整圈，到了晚上才让他们采访赵亚宁。虽然他们这一天玩得挺开心，但是赵亚宁这种对他们不重视的态度，让李方琼有些不高兴。
她在台里可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一听说是央视的采访，那些高官，富豪，明星谁敢给她摆架子？在这里等了一天，让她很是不高兴。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来了。教练不许我们在更衣室里，训练场上使用电话，因此我们一踏上训练场就和外界隔绝了，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
这个说法让李方琼脸sè好了点，“你们的教练，是德尚么？”
“嗯，就是德尚先生。”赵亚宁点了点头，还做出了一些解释，“这个规定是为了避免我们在球队的时候不好好训练，对我们是很有帮助的。”
李方琼没有反驳他，只是记了下来，“那么，我们的采访正式开始吧。首先，我想问一下，你来到法国是在将近两年前，在这两年的时间，你能够在法国立足，一定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努力的。请问您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俱乐部的规定吧，和国内完全不同。”赵亚宁想了想才说道，“我们俱乐部规定饮食，每周都得称体重，休息时间什么的也有规定，这些事情都是国内有的，但是另外一些东西，国内的俱乐部是没有规定的。比如我们要求更衣室里不许打电话，不许看报纸，不许各种消磨时间的事情。同时，在俱乐部里面，规定每场比赛必须和对手握手，每天到俱乐部的第一件事情必须是和队友们打招呼。还有公开场合穿俱乐部服装的规定，以及一些称谓的使用。这些东西和国内很不一样。国内对于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固定，但是这里都很严格。”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李方琼有些不解。
“能够让俱乐部的氛围更好，大家的关系更好。”赵亚宁挠挠头，“转会到了新俱乐部之后，最担心的就是不能够融入，但是每天到了球队里，每个人都和你打招呼，训练里面你要是做出了一个好看的动作，队友们都会为你鼓掌，你进了好球，队友们都会庆祝，在这里，能够很轻松的感受到大家的善意，能够鼓励你好好踢球，大家都会很快的互相熟悉，这种氛围对我的帮助很大。”
要是国内的话，估计就是拉着全队出去吃一顿，喝一顿，甚至找女人玩一夜吧。张元在旁边默默地想着，这种软文化的区别，其实不比技术训练的问题小。只是这个问题，这个记者听不懂。
“你认为，在法国这段时间里，谁对你的帮助是最大的？”记者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很难说。库比斯教练是第一个对我赏识有加的人，他把我带到了阿雅克肖，而且愿意给我主力位置。而珀蒂教练则是给我技术上的训导最多的人，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足球。还有赛巴斯，他这两年一直都是我的队友，帮我熟悉球队，适应生活，他对我的帮助很大。还有张哥……”
张元站在远处冲他摆了摆手，让他停嘴。
“好的，看来你在法国呆的不错，有很多好心人帮助你。”记者记录着赵亚宁的话，“那么，你一个人在法国，是不是也遇到了很多磨难？比如，种族歧视什么的？欧洲人对黄种人应该是很难以接受的吧？”
这个问题让赵亚宁尴尬了一下，“对不起，俱乐部有规定，类似这样的涉及到了种族，宗教，政治之类的问题，是不允许回答的。”
足球俱乐部总是会遇到一些类似的问题，这些敏感的话题和体育运动无关，但是经由球员嘴里说出来，却影响很大。虽然摩纳哥不像西班牙的皇马，巴萨那样对这样的问题极度看重，但是俱乐部里面，也是有相关规定的。
“就算是面对新华社这样的媒体也不能通融一下么？”李方琼笑道。
对别人还好，对你们尤其不能胡说啊。你们可是zhōng yāng电视台，要是给我扣一顶挑拨种族关系什么的大帽子我可怎么办？
“没有例外，足球无关政治，这些事情是不许提及的。而且这些方面也没有什么可说的，都挺好的。”
赵亚宁还是不敢完全不说，只能试着稍微旁敲侧击的说一点。但是这种说话的态度人，让李方琼很不满意，她冷哼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那么，我们说一下国家队问题吧。你应该知道，篮协的姚明和国家队签订了协议，随时听从国家队的召唤，世锦赛，亚运会，奥运会都随时愿意回国效力。请问你为什么没有和足协签订一份类似的协议呢？”
这个问题，让赵亚宁不知道如何回答好了。这个问题他和张元说过，当时两个人商量的就很清楚了：这种协议可以有口头上的，但是不能落在纸面上。NBA毕竟不过是个美国的职业篮球联盟，没有多大的权力，姚明想要回国参加比赛，他们管不了，也没有资格管。但是足球圈子里，这么搞可不行。谁知道教练是怎么想的？要是签订了这种玩意儿，教练到时候就是不放人怎么办？足协确实是权力大，但是足协权力再大，上面还有亚足联和国际足联管着呢，足协一面受着体育总局管理，一面受足联管理，他们不在乎，但是赵亚宁可是两头不敢得罪的，这种关系重大的事情，可不是足协说了算的。
“运动项目不一样，情况有别。”对这个问题，赵亚宁只能含糊过关，“但是国家队需要我的时候我绝对是义不容辞的。”
记者点点头，把这些也记了下来，“那么，我可不可以额外多问一句，关于足球之外的事情。你知道，国内的球迷都很关心你，很多人都想知道你更多一些，你愿意透露一些私人情况给我们知道吗？”
“这个……”赵亚宁看看张元的手势，“没问题。”
“你现在的收入已经很高了，有没有想过要做一些回报社会，回报国家，报答家乡父老对你的养育之恩的事情？”
赵亚宁能够看到，不远处的张元脸sè一下子就沉下去了。不过他对于这个问题倒是愿意谈谈的，“嗯，我想过。别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我就是想着在国内办一家足球训练基地，训练一些球员出来就可以了。我认识的一些非洲人都是这么干的，我也想学习他们的方法，对国家做一些贡献。”
“咱们国家可不是非洲，我想这笔钱也不用你掏的，你能够用你的名声为国家做出一些贡献就足够了。”李方琼接了一句，“那么，谈谈你的私生活，可以吗？大家也很关心这些。”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正常的训练，比赛，然后回家休息……”
“娱乐活动呢？”李方琼问道，“比如说玩玩电脑游戏什么的？而且你在法国这边一般吃什么菜？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吗？”
“娱乐活动就是打打乒乓球，或者台球。这些东西拉图比基地里面都有。再有他们有时候出去骑自行车玩去，我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不怎么去。”赵亚宁努力回忆着自己的事情，“吃的东西一般就是在基地里吃营养餐，教练不许我们在外面乱吃东西。不过营养餐很不错的，最近教练发现了一家经营意大利面的地方，那里负责给我们做饭。”
李方琼记录下这些，然后又抬起了头，“很好，谢谢你，那么，可以谈一下你的私人问题吗？有女朋友吗？透露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好吗？”
“有。”赵亚宁说到这个还是有些脸红的，“不过我不能说她的事情。她不让我说。”
张元叹了口气，丢人丢到全国去了，惧内这种事情有自己往外扯淡的么？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什么可问的。最后还是祝你在法国取得好成绩，能够踢得更加出sè。”李方琼又和赵亚宁扯了一会儿，才和赵亚宁告了别，就跟着张元离开了赵亚宁的家。
“他到底怎么回事？”一出了赵亚宁的家，李方琼就变了脸sè，“什么叫做俱乐部不让说？俱乐部就那么重要，比我们还重要？让我们等着不说，还不和我们说！我们是新闻工作者，有什么不能说！我们这是在帮他，他怎么还那么多问题！他这样的态度就有问题，对待采访怎么能够是这个态度，我们上部里面采访，都没有人敢对我们这么说话。”
张元心里暗暗骂着街，这些话你刚才怎么不说？你知道上面定了给赵亚宁作专题节目，你惹不起赵亚宁，拿着我这个经纪人撒气是么？
不过你这气撒的还挺对，我还真惹不起你。
张元陪着笑脸，半天才让李方琼消了火，“不过，咱们明天还有个任务。得去摩纳哥俱乐部，采访一下德尚和那个助理教练。你给安排一下啊。”
我给安排？我给安排摩纳哥俱乐部的事情？你太瞧得起我了。
张元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两句，但是自己也知道，这事自己必须得去办。
希望别再出什么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