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章 侠骨傲岸

目录:霸宋西门庆| 作者:三王柳| 类别:历史军事

    西门庆想起來了,去年在孟州城,义妹铃涵曾经对自己提起过,蔡京府上有一位孙小姐三不知的就把自己给画像了,弄得全天下勾栏行院里到处都是自己的影神图,孟州城血溅鸳鸯楼之后,官府画了四不像的草图到处捉拿自己,却根本沒想到勾栏行院里就有自己的写真,

    想到这里,西门庆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如此结果,除了证明天朝百分之九十九的赃官都是蠢货之外,还证明了自己的幸运,

    但今天碰上了这位始作画者的孙小姐,对自己來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伸头向楼下一看,却听燕沥莺语的女孩儿嘲戏声中,有四个丫环怀里抱了胭脂水粉、红绒彩缯等物,笑闹着从“天香楼”里出來,然后敛容到鸾轿前行礼,

    轿帘微动,掀开了一条缝儿,从西门庆这个角度,看不到轿中人的举止动静,但四个丫环都是连连点头,齐齐躬身后,來到街心里向四面福了一福,齐声道:“各位來往的仁人君子,,我家小姐采买东西,无意间阻挡了各位的道路,小婢们在这里向各位谢打扰了,”

    西门庆慢慢点头道:“如此看來,这位孙小姐倒是好家教,”

    小二哥便大拇指一翘道:“孙小姐是咱们东京城中,有名的才女,画得一手好画儿,连当今官家见了,都点头称赞呢,”

    西门庆点头,心道:“这个何消你说,若画得差了,我那铃涵妹子也不会只是一掠眼,就认出我是三奇公子西门庆了,”

    再想到方才背后感应到的那惊鸿一瞥,西门庆暗道:“若是那孙小姐方才一眼又识破了我西门庆的真面目,倒是麻烦,不过这位孙小姐忒也托大了,如今楼上楼下,相距不过三丈,三丈之遥,又算得了什么,我要擒你为质,天下谁能救得了你,嘿嘿,若你识趣,就别來动我的脑筋,”

    正想到此处,却听小阁外一声拉长了的吆喝:“來咧,”阁中侍候的小二哥飞身至阁门口,将门脸儿一掀,便见那传菜的小二哥左手杈了三碗菜肴,右臂由手至臂,驮叠有二十余碗,脚步沉稳,直入楼阁,

    西门庆大开眼界,心说:“东京这大酒楼训练出來的小二哥,如果转行去了马戏斑,也不愁不是一把好手,”

    两个小二哥快手快脚把西门庆点好的菜肴排布到桌子上,计有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只,然后是一坛美酒,拍开泥封,醇香扑鼻,摆列停当,更无差错,行菜的小二哥先点头行礼退出,然后另一小二哥亦躬身道:“先生且慢用,小人就在阁外侍候,若菜有增添,酒有冷热,先生尽管招呼小人,”说着,倒退出阁去了,

    西门庆点头,暗暗赞道:“不卑不亢,进退有节,这才是酒楼服务生应有的样子,可笑千年之后,这片故地上的酒楼一味的只追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却早忘了酒楼文化中真正的精髓了,”

    转眼向楼下瞄了一眼,却见那孙小姐的轿子还沒走,那四个丫环围在轿前,也不知在掇弄些什么,西门庆冷笑一声,自顾自细嚼慢咽地吃喝起來,,反正今天有事沒事,都是要好好饱餐一顿的,至于是闲饭还是战饭,吃完了再说,

    正体味着那种从舌尖上荡漾开來的不含化学添加剂的古代美味,却听靴声橐橐,有人直上二楼,西门庆听其人脚步重浊,显然是个沒什么本事的夯货,便不以为意,只是心中道:“莫要寻趁我最好,”

    谁知事与愿违,那脚步声到了西门庆所在的阁门口,有个趾高气扬的声音拖腔拉调地问了阁前侍候的小二哥几句,然后“呼”的一下,闯进一个人來,脸未露而肚先至,好象**内唯他独尊;言未出而指先來,仿佛四海内容他不下,

    “你,就是那个测字的,我家孙小姐叫你,快快把自己收拾整齐了,随老爷走一趟,”

    侍候的小二哥影在那豪奴的背后,不敢出一声儿,只是杀鸡抹脖子的冲着西门庆猛使眼色作手势,

    西门庆不动声色,反而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咀嚼着自己嘴里的菜肴,吃干抹净后,又“滋”地灌了自己一杯,摇头晃脑道:“好酒,”

    那豪奴平日里仗着蔡府的势,颐指公卿,奴视将帅,早养成了飞扬跋扈的脾气,潜意识里早忘了自己只是蔡京的奴才,而以为自己是蔡京他爹,此时见西门庆大摇大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便大怒起來,喝道:“你这厮,沒生耳朵吗,竟敢如此怠慢我家孙小姐,该当何罪,”

    西门庆慢慢放下酒杯,慢慢抬眼盯住了面前豪奴的人头,那家伙被西门庆冷眼一睃,顿时全身都如被浸在了冰水里,一时间心惊胆战起來,颤着声音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咧了咧嘴,西门庆以为自己是在笑,而那豪奴却仿佛看到老虎在呲牙一般,更胆寒进了骨髓里去,就听西门庆冷冷地道:“好个瞎了狗眼的奴才,你是甚么东西,竟然敢來打扰你家老爷的酒兴,回去告诉你主子,她再富再贵,也与我无辖,少把荣华富贵使到我的头上來,滚了出去,老爷要叫人來洗地了,”

    那豪奴抖抖嗦嗦地举着手指指着西门庆,颤声道:“你……你竟敢看不起我,……你这厮如此无礼,分明就是看不起孙小姐,就是看不起蔡相爷,就是看不起当今天子,东京城中,岂容你这等狂徒,且待我回去禀报了孙小姐,一个口信儿,便叫开封府权府尹把你先关进了大狱,你有本事不要走,且等着,”说着,转身就要走,

    西门庆冷笑着一伸手,将他耳朵揪住一提,那豪奴便杀猪一般惨叫起來,西门庆笑道:“我让你滚了出去,你沒听到吗,这般沒个眼力价的奴才,也能在相府上当差,当真是匪夷所思,天下奇闻,,,狗腿子,滚吧,”

    说着闪电般一个耳光,直抽得那狗腿子左脸上入木三分,天旋地转中一跤滚倒,直摔了出去,在楼板上滚了几滚,爬了几爬后,勉强站起來,却犹在眼冒金星,不得不一屁股坐倒,晕晕乎乎地呓语道:“谁能告诉我,北在哪里,”

    那小二哥早已吓得呆了,反应过來后,急忙上去扶了那豪奴,直向楼下行去,西门庆淡淡一笑,坐回去继续吃喝,心中盘算着道:“那个孙小姐吃了这一辱,自然是要老羞成怒,身边有什么硬手,必会尽数遣出,上楼來捉拿自己,偏偏我却要从这窗户中跳到下面去,轻轻松松,把这小娘们儿手到擒來,那时有这一张天大的护身符儿,老子哪里去不得,就是有十万追兵,也视同无物,”

    正想得高兴,却听脚步声急,早撞进一个人來,此人穿着茧绸的员外袍,圆团团一张胖脸,富富态态,一进小阁就直跪到楼板上,冲着西门庆连连叩头,

    西门庆离座避在一旁,心中一动,早明白了一切,当下笑道:“你是酒楼掌柜的吧,小生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会连累了你这里便是,不过你若是还敢在这里叩头礼拜惹我心烦,我这就抽身一走,让蔡府找你算账,还不与我站了起來,,”

    这声恫吓比甚么都灵,胖掌柜马上爬起來,苦着脸跟西门庆作揖道:“这位先生,您老人家权当可怜小的,且留一留,要甚么好酒好菜,这便送上……”

    西门庆大笑:“你打量着,给我吃断头饭吗,”

    胖掌柜都要哭了,连称:“不敢,不敢,”

    西门庆笑道:“酒菜足矣,不必你再添了,你现在给我退出去,别扫了小生的酒兴,”

    胖掌柜唯唯诺诺的退到阁门口,象尊大头娃娃一样杵在那里,再不肯挪开半步,只是可怜巴巴地瞄着西门庆,仿佛象只受了委屈的宠物狗一样,

    西门庆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胖掌柜也不容易呀,当下不再管他,只是安安稳稳地坐了下去,倒了酒,自斟自饮,壮那胸中杀气,

    为怕打草惊蛇,窗口是不去张望了,但西门庆以耳代目,将楼下的动静听了个十之六七,那清醒过來的豪奴如何加油添醋的哭诉,那些一丘之貉的狗腿子们如何义愤填膺的斥喝,还有个叫高安的管家一肩担起了狗奴才们全部的道义,义正辞严的向那个孙小姐报禀,要怎样怎样上楼來捉拿西门庆,捉住后要怎样怎样送官问究……

    一片喧嚣中,那孙小姐却是悄然无语,抑或者,是她说了些甚么话,但声音太轻,西门庆听不到,

    西门庆无所谓地一展眉,听不到便听不到吧,虽然他的内功修为,还沒到那种天耳的地步,但这个世界上如果离了天耳就不能做事,那也未免太好笑了,

    终于,楼梯吱呀,一声声轻盈的足音直上,西门庆心道:“來了,”这正是:

    无耻豪奴掴颜去,有意红妆抱情來,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