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走得近了,看着面前一脸黝黑的石秀,柴遇脑中闪过他的一些资料。
石秀,外号拼命三郎,本是江南人氏,自幼父母双亡,曾流落蓟州街头靠卖柴度rì,因街头打抱不平而与当地的押狱号称“病关索”的杨雄结拜为兄弟,做过一阵子屠夫的活计。后来石秀识破杨雄妻子潘巧的jiān事,智杀裴如海,与杨雄、时迁一行三人随着宋江三打祝家庄,因此投了梁山。
石秀在梁山排行三十三位,司职步军头领之职,虽说排名落后于杨雄,但因着这人经常豁出xìng命的打法,真要较量起来却未必是他对手,然而石秀这人令柴遇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他的那份小人物式的机敏,这也配得上他那“天慧星”的称号。
安排了这么一个可说是智勇双全的人来执守武艺关,背后那捣鬼的人,还真是看得起他,柴遇不禁捏紧了拳头。
柴遇知道石秀这人比较敏感,因此说话时措辞格外小心:“不想今rì武艺关竟是石头领亲自镇守,幸得蒋头领和蔡头领高抬贵手,让柴遇侥幸过了才智关和气力关,还请石头领赐教。”
石秀也得过吴用的叮嘱,务必不能让柴遇通了关,但他又如何不能听出柴遇那字里行间所透露的意思?无非是说蒋敬和蔡福的那点伎俩,都被我识破并破关了,石秀你就放马过来吧。
石秀不愧是个伶俐的人,便指着边上那排兵器道:“石某自用一杆枪棒,小官人想用什么兵器可任选。”
柴遇走过去挑了一杆长枪,心想今rì要与石秀这个拼命三郎比斗,最后难免落败,若要过得第三关,就只能耍些花招了。他转过身一边摸着枪头一边道:“想必石头领也知晓,柴遇不过跟着卢头领学了两个月的枪法,若要生死相搏,定不能在石头领这边讨得什么便宜。所以……”
柴遇故意拖上了声音,要看石秀的反应,石秀看他这副做派,早知他必有话说,便直接道:“你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吧!”
柴遇心说石秀果然七窍玲珑,知道自己必有所求,索xìng也不绕弯子,道:“以十招为限,若是石头领的枪棒不能碰到在下,便算头领输了,如何?”
石秀暗叫一声,好算计,心下急转:之前军师说他在蒋敬的第一关和蔡福的第二关均有布置,必不让柴小官人过了前面两关,眼下这人既然这般轻松地来到了第三关,那说明军师的布置全然无用,这人小觑不得。
但军师当初又说一关都不能让他过,既然前面两关已失,那这第三关守不守得住也无关紧要了,柴遇是柴进的弟弟,这番过了两关,以后便是山上的兄弟,少不得要碰面,不如这次卖个人情。
他想到便做,当即应承道:“如此也好,念你学武不过两月,若能在十招内不让我石秀的棒子碰到身子,也算有这份武学天赋,rì后只要勤加练习,也必能出类拔萃。如此,请小官人小心了!”
石秀一提枪棒,随手便是一招横扫千军,这招平平无奇,但胜在势雄力沉,棒棍子扫出的一股子劲风带起地上一大片尘土,柴遇经对方提醒,早有准备,一个弹跳躲过棒子,跟着就是一枪疾疾地刺出。
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若是一味躲避,以石秀的身手,加上他拼命三郎的xìng格,不出十招,柴遇相信自己绝对会中招。他这一下强攻,疾刺连带着上挑,继而也是一招横扫千军,瞬间两人便要过了四招。
石秀心下暗赞柴遇身手,心想这人不过学武两月,便能逼得自己连连躲避,若传出去,岂不是让山上兄弟们笑话,这不禁激起了他拼命三郎的xìng子。
对方一招横扫千军,石秀本拟也是躲闪过去,但两人这般下去,十招转眼即逝,他本就是死中求活的xìng子,当下绝对不按套路出牌,拼着自己被扫中的危险,不管不顾对方横扫而来的枪头,棒子直刺柴遇胸口。
柴遇大惊,毕竟自己和对方订的是躲过对方十招,而不是打败或者打到对方,这一下自己若是被刺中了,岂不就是输了?
投鼠忌器之下,他这招横扫千军还未使老便急忙将长枪抽回,险险地挡开了石秀的一刺。石秀见这招几乎奏效,也是暗叫可惜,他不待柴遇稳住身形,又是一棒抽了过去,柴遇急急往旁边一躲,仍旧不忘斜里一挑反击,如此一来,又过去两招。
哪知石秀不管不顾,还是围魏救赵的老套路,柴遇见这一枪几乎就要刺中柴遇的脖子,慌忙收枪拨开了那险之又险的一棒。
柴遇刚要去躲石秀接下来致命的一棒,谁知石秀竟远远地跳开了,只见他高抱一拳,有些佩服地道:“小官人的枪法jīng妙,石秀见识了,小官人这就算过关了,恭喜过三关。”
柴遇起初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只要石秀再补一棒子,必定能打到他,但对方却偏偏没有这么干,他面带疑惑地问:“石大哥,你为何?”若再称石秀为石头领,柴遇就觉得有些生分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小官人既然那一枪不刺石秀,石秀便也不好去补那一枪。这不过是一次比斗,也并非战场厮杀,小官人若要谢我,便有暇请石秀去吃些酒。”
石秀此时早已转过身,他其实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他没有完成吴用吩咐的事。
柴遇无以为谢,只得朝石秀远去的地方点头致谢,冷不防身后闪出一人,“啪”地一声合拢一把折扇,并说道:“这石秀倒是个伶俐的人!”
柴遇急忙转过身去,发现来人正是那个给他塞纸条的朱武,不禁咦地一声,惊讶他怎么又出现了,但他不忘对方给自己的帮助,谢道:“倒是要多谢朱军师给在下的纸条了,让柴遇心中有底,得以从容应付。”
朱武却一脸好奇地看着对方,有点啧啧称奇地道:“若朱某所记不差,小官人数月之前尚且飞鹰走狗,终rì只好作弄旁人,为何这数月以来,便似脱胎换骨一般?”
柴遇仿佛被对方看穿了一般,顿时有些慌乱,但马上他有暗骂自己,似穿越这等连自己都理解不了的事,对方又怎么可能想到,便作伪道:“什么都瞒不过神机军师,朱军师还记得柴遇那晚和武二郎拼酒差点死掉的事么?”
朱武笑笑说:“哪里会不知道,没多久朱某还陪着你去李家提亲呢!但这和你最近一段的表现又有何关系?”
“不瞒军师,那rì柴遇大醉之后,于半生半死之际竟见到了世宗皇帝。”
“唔?真有此事?”朱武听到这个显然兴趣大增,周世宗柴荣正是柴遇的先祖,若说在半生半死之际梦到自己的先祖,也说得过去。
“怎敢拿世宗皇帝开玩笑。世宗说:朕当年yù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奈何死于仓卒之间,留此憾事。你乃我柴氏子孙,怎可终rì嬉戏,当发愤忘食,勿忘吾志。”
“唔……朱武记下了。不过小官人虽然闯过了小三关,但未必就能这么容易被宋头领和吴军师接受,请小官人不要掉以轻心。”朱武“啪”地一下一收折扇,转头便走。
柴遇看着一袭青衣,头顶云冠的朱武,对他的这一系列动作越发好奇了。
……
让时光稍稍回溯,当蒋敬被柴遇问得哑口无言、破关而去不久,吴用便接到了手下的报告,这多少让这位自问安排地天衣无缝的智多星有些纳闷,直到他把蒋敬叫来以后盘问了多遍,仍有些难以置信。
不多久,蔡福被破关以及石秀落败的消息更是接踵而至,让吴用甚至有些手无足措,莫非这柴遇真是不世出的好汉?莫非自己先前对此人也看走了眼?还是说这才是柴进的安排,以求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宋江这时也得到了柴遇勇破三关的消息,半是不信半是玩笑地道:“想不到那柴小官人还真是石破天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是柴大官人不忍其弟三关被弃,又到军师这儿说了情?”
吴用被宋江这般看着,仿佛被羞辱了一般,脸sè瞬间转红,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有些yīn沉的道:“按说小三关已过,也算是我梁山的一员战将了。但柴遇此人,用之前也有所听闻,好作弄人,此次未免不是他的游戏之举。若是他真心想入伙,不妨把一个投名状来。”
宋江听了这话,眉头不禁皱成一个川字:“这不太好吧,毕竟是柴大官人的弟弟。”
吴用“嘿嘿”一笑,此时他已经平复怒气,轻摇羽扇道:“若真要当了战将,以后难免也要沾血,早沾晚沾,还不是一样?”
宋江对吴用几乎是言听计从,细想下也没觉得不妥,便也同意了。
待到次rì,宋江在忠义堂召来众所有的好汉,宣布了柴遇闯过了小三关一事,当然也惹来一阵议论,想是众人大多都没想到柴遇能过关,而且是三关皆过。
宋江压下众人的话头,向吴用努了一下嘴,后者知道宋江这是不愿当恶人,让自己去唱白脸,只得上前道:“柴小官人勇闯三关,乃我梁山今rì来少有的大事,但既要入伙梁山,并非儿戏之事,但凡好汉入伙,须要纳投名状。是教你下山去杀得一个人,将头献纳。与你三rì为限,若三rì内有投名状来,便容你入伙,若三rì后不见头来,只得休怪,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