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卫宏一番言论,在场之人皆陷入沉默。在短暂的思考之后,魏征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只陶瓷茶杯和一只银质茶壶,用力将茶杯和茶壶撞在一起,茶杯应声而碎,茶壶完好无损。魏征将茶壶放回桌子上,拍干净手上的碎屑,看着卫宏问道:“两者相触,悬殊的强弱差距如何弥补?”
既然卫宏敢说主动求战,自然心中已有韬略。站起身来,行至魏征面前,从满地陶瓷片中找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三角形碎片,刚在地上摆好,棱角冲上,而后拿起银壶猛击之。茶杯碎片完好无损,壶底则被脆片刺出一个窟窿。将壶底面朝招众人放在平放在桌子上,卫宏用指甲敲击着破口的边缘处,微笑道:“茶杯之所以会被茶壶击碎,表面上看是茶杯的质地不够坚硬,但实际上是因为组成茶杯的陶土太过分散,不够团结。茶杯碎片虽然小,但从另一个角度上说,陶土变得严密了,反而能发挥出茶杯达不到的效果。”
表面意思魏征都懂,只是不太懂卫宏说的这些和主动求战吐谷浑有什么关联。魏征用拇指和食指掐着胡尖,将胡子弯曲到一个弧度,轻言问道:“你的意思是?”
卫宏嘴角微微上扬,反身最回到自己的位置,胸有成竹道:“吐谷浑大军表面上看似比我们强势,但事实上就像是茶壶,实力太过分散,无法拧成一股绳。一旦我们采取一点破面的战术,想要瓦解吐谷浑的大军并非难事。吐谷浑大军派先锋军率先进攻凉州,无外乎是因为主力军行动迟缓,由此可见,吐谷浑主力军骑兵并不多,或者说将所有的骑兵都当做先锋军葬送在了凉州城。无论是二者任意一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是极其有利的。咱们的目的很明确,直捣黄龙。需要越境作战,因此以骑兵居多。再加上缴获吐谷浑先锋军的战马,我们可以将所有的士兵都变成骑兵,组成一支一万五千人的纯骑兵军队。”
魏征也顾不得捋他那几根胡子了,眼睛放光,欣喜道:“你是说,以纯骑兵,冲击吐谷浑大军,撕裂敌军阵型?”
卫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吐谷浑大军只不过是我们的两倍而已,但我们确实纯骑兵。如果士兵加上战马的话,单论数量就与敌军持平!虽说战马不会自己杀敌,但配合着士兵,绝非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说到这,卫宏伸手指着地上的茶杯碎片,自傲道:“我们并非碎陶片,而是一块石头。用石头砸茶壶,孰强孰弱,不用我多说吧?”
闻听此言。魏征低头看了看碎陶片,又看了看茶壶,沉默片刻后,转头看向众人:“你们以为如何?”
程处默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都是些莽夫言论,不堪重用,直接被众人忽略掉。原本作为保守派的秦怀玉,此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略有惭愧道:“险些因我,误了大事!只是怀玉有一事不明,哪怕是敌军骑兵少或者干脆没有骑兵。但步兵皆是长兵器,又该如何?便是我方骑兵成功撕裂敌阵,面对长兵器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秦怀玉的担忧很合理,卫宏冲秦怀玉点了点头,觉得秦怀玉问到了点子上,随后解释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性是极低的。因为吐谷浑大军的目的是想和我大唐周旋,两军近战,长兵器会被短兵所克,对吐谷浑的大战略不利。因此吐谷浑绝不会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携带大量长兵器。退一万步说,就算全员皆是长兵器,想要用长兵器讨到好处也是痴心妄想,毕竟我方骑兵也并非都是携带短兵,更多的也是长兵器。”
卫宏刚说完,尉迟宝林便问道:“倘若先生估算错误,敌军骑兵为数众多,又该如何?”
卫宏轻笑一声,款款言道:“我们并非盲目求战,自然是要摸透敌军的配备。只需要先让猎人们用苍鹰侦查一番便可,一旦敌军的骑兵超过五千,咱们就转为守城。”
李德謇一挑眉头,怀疑道:“那群猎人的鹰,能侦察到吐谷浑先锋军已经实属了得。但想用其判断敌军是否有骑兵,恐怕太为难这些鸟儿了吧?毕竟他们不是人。”再说到‘鸟儿’这个词的时候,李德謇故意加重了一下语气,尽管这些鸟儿已经立了大功,但李德謇却依旧有些看不起它们。
面对李德謇的质疑,卫宏不以为然,随手唤来一个小丫鬟,在其耳边低语几句,不多时小丫鬟便将小胡子猎人给带了过来。小胡子猎人虽然不是大唐人士,但也知道在座之人皆非泛泛之辈,一进门便对最上首的魏征行了个大礼。而后才对卫宏毕恭毕敬的言道:“先生唤我来,所为何事?”小胡子猎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可能是前几日卫宏在城墙上的一句‘闻着香,吃着更香’把他给吓坏了。眼看在座之人皆是如卫宏一般变态,小胡子猎人生怕被这群人给生吃了,雅兴所至就下个油锅,加点调料,做个人肉全席。
卫宏能知道人的心思,是基于对某个特定人物的了解加以揣摩。和小胡子猎人关系一般,也不了解,因此不知道小胡子猎人为什么脸色难看。但这并不是重点,卫宏也不在意,微笑道:“你且说说,如何用苍鹰来辨别敌军是否有骑兵。”
不是吃我?那就好办!小胡子猎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聊到苍鹰就甚是自豪,脸上始终挂着一副得意的笑容:“我们训练的猎鹰,主要的作用还是搜寻和猎捕野兽。对于如何辨别敌军是否有骑兵,对猎鹰来说简直就是老本行。猎鹰可以分别人和畜生的差别,看见人的时候并不会叫,因为人不可猎杀,而看见畜生的时候才会叫。一旦猎鹰飞到敌军上空发出啼叫,就说明敌军之中含有畜生,也就是战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