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极弱的呼唤在暗夜中响起,雷谨晫眼神霍地一转,行动快于心动,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窜入声音的来源处。
“首……首长,叶子她……她生病了!”
夏奕有些紧张,有些不好意思,对于这个交情并不深的表哥,他还是有点畏惧的,更何况,这会儿他的手贴在叶子胸前呢。
那可是零距离,零阻隔的触碰。
不过,真的好软好滑。
雷谨晫看着夏奕的手,眉目沉了沉,喉咙里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堵得难受。
在见识过南壡景那次喂血的情景后,他也知道她这是在干嘛,就算难受,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情况怎么样?”
金玉叶眼皮掀了掀,“休息下就好!”
“叶子,你身上好烫,要看医……”
夏奕话还没说完,杵在暗影处的男人动了,弯身,长臂一捞,夏奕怀里空了,手也拉出来了,一滴滴鲜红的血滴在枯叶上。
夏奕愣然。
原来手还在滴血啊!
可是,为什么她身上没有半点儿血迹?
诡异!
“二叔,你做什么?”
没了夏奕血液的供给,金玉叶难受了,身子温度升高,心里就像是上千只蚂蚁啃噬似的。
“回去!”
淡淡的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如果这会儿是白天,就一定能看到他紧绷的俊脸和隐忍的眼神。
然而,也是这淡然的两个字,让一旁的陈天和那几个‘死人’惊了,愣了。
这位首长大人有木有搞清楚状况?
这会儿还在演习呢!
金玉叶推搡了两下,“放开,我自己有分寸!”
雷谨晫低眸,目光凉凉地看向她,“少他么的逞强,女人偶尔示下弱,没人会说你孬!”
“我说我可以!”
五个字,掷地有声,同时带着一股坚决与肃冷。
雷谨晫脚步停了,其他几人根本不明状况。
至于陈天,眼前的可是御天特战营的老大,在特战营属于神一般的存在,他也只是在两个月前远远见过一面,此时就算有疑问,他也不敢问。
夏奕见气氛僵凝,连忙上前,抬手擦了擦她脸颊上的细汗,柔声劝慰,“叶子,别逞强好不好,你看,你在发高烧,得尽快看医生,不然脑子烧坏了,就……!”
后面的话,在她又一次将他的手塞进衣服里时候,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了眼对面冲他放冷气的表哥,再看看他怀里的微闭着眼睛的金玉叶,脑袋儿有些懵圈儿,眨巴着大眼,呆呆地问:“叶……叶子,你是不是胸……胸疼啊?”
金玉叶抽了抽嘴角,“嗯,疼!”
“那……那我帮你……揉揉!”
雷谨晫一张脸黑的透顶,“给老子规矩点!”
夏奕清透无垢的大眼瞧着他,神情怯怯,极其委屈地嘟嚷,“叶子让我揉的!”
“操!”
看着他那一副委屈地小媳妇儿样,雷谨晫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十分憋火地爆了句粗,抱着人往直升机走去,回头见他愣在那里,“还不给老子过来!”
机舱里,雷谨晫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衣领解开,露出那朵红得妖异的花儿,而后一把扯过夏奕的手,军刀毫不客气地划了一刀。
夏奕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神情顿时像是一只被惹毛的兔子,圆溜溜的大眼闪过一丝怒色,“我有权利追求叶子,你不能砍……”
叫嚷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他便被那诡异的状况弄得目瞪口呆。
“叶子的胸吸……吸血!”
“闭嘴!”
妈的,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这货如此噪舌?
夏奕看着他冷戾的眼神和泛着寒气的面容,想到两年前他那句‘老子的女人’,心里一横,手突然往下一放,粗粝地手掌精准无误地包裹住那一方柔软。
嗯~
“操,你他么的作死吗?”
一声娇吟,一声怒吼,同时响起。
夏奕悄悄瞄了眼金玉叶的神色,见她依旧半眯着眼,没表示反感,心里松了一口气。
而后抬眼看向盛怒的男人,习惯性做着他的招牌动作,清透无垢的大眼眨了眨,眼神无辜而呆萌,“我以为这样,叶子会更舒服!”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雷谨晫强势压下掐死他的冲动,眼神瞥向一边,宽厚粗粝的大掌爱怜地拨弄着她额角汗湿的头发,灼亮如星辰的黑眸复杂而压抑。
该拿你怎么办?
我的爱!
生活中的琐事,工作中的难题,他都能一一应付,可是,在面对这些未知的情况,他只感觉到无力和迷茫。
从未有过的无力。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机舱上下来。
轰轰轰——
螺旋桨启动,地上的植物枯草被那股霸道的劲风扫荡,看着逐渐起飞的直升机,金玉叶碧眸亦是一片复杂。
刚刚恢复正常温度的胸口,似乎又有升温的迹象,手捂着有些犯疼的心口,金玉叶狠狠地闭了闭眼,敛了敛情绪,从怀里舀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咽进嘴里,任由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叶子,你……”
夏奕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金玉叶转眸看了他一眼,扬唇笑了笑,“走吧,闹了这么大动静,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夏奕敛了敛目,上前牵起她的手,“听你的!”
三个人,背着行囊,带着夜视镜,继续在森林前进,向目标进攻,一路上,状况不断,有拦截的,有狙杀的,却被他们一一化解。
不是蓝军太弱,而是他们的感知太过灵敏。
金玉叶的耳朵和眼睛,虽然不会像蔡娉说的那般千里眼,顺风耳,但是,方圆百米之内,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所以,等他们到达她身边,他们三个早已隐蔽或是做好迎战的准备,人多,就躲,人少就直接秒杀,一路走来,可算是百战不殆,再加上是夜间,倒是为他们带来了不少便利。
红军指挥部!
“首长,他们已经干掉了咱们三个侦察小组,两个狙击小组,另外还解决了四个哨兵小组,现在正往T06区域前进!”
“首长,Z50区域发现了其他人的踪迹,五人!”
“首长,K12区域也有他们的踪迹,四人,另外还抢夺了我们的运输大卡!”
坐在行军椅上的硬朗男人,也就是蓝军现任指挥官孟锡远在听到手下的各项报告时,刚开始那股漫不经心的闲散劲儿终于没了,眉目间一片肃然,“操,他们跑到那两个区域搞什么飞机?”
如果金玉叶这会儿再这里,一定会回他一句——
丫的,就是去搞你的飞机!
“致电侦察营和导弹营全体戒备,另外,在Z69和K18区域布置雷区!”
“是!”
手下人去执行命令,孟锡远习惯性地摸了摸短须,而后点开桌上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炯炯有神的黑目扫了一遍,一双碧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看着那张精致深刻的五官,那略微熟悉的眉眼,他那颗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脏,奇异地跳动了几下。
指尖微动,点开她的资料,金玉叶,女,出生日:XXX,年龄21,军龄2年,就读于国防大学指挥系四班,曾参与……
“金玉叶?金?”
看着上面一系列资料,孟锡远磨搓着长满青色胡茬的下巴,低声呢喃,炯亮的眸子划过一抹恍惚,稍转即逝。
“灰狼,在T09区域布置防守!”
“呃,首长,那里是一大片沼泽地!”
孟锡远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他们往T06区域前进,那里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沼泽,一条高达百米的悬崖!”
胆儿真够肥的,居然走这两条死路。
“明白,我这就去布置!”
眼神再一次转向那张略微熟悉的精致五官,孟锡远炯亮的眼神有些悠远,时间似乎回到了那一年,那个夏天。
“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
承受了太多鄙夷的白眼,少年有些难以启。
女人那双碧眸漾着柔柔的光芒,她看了眼地上用钢笔写的字,“呵,原来是钱包被偷了,哝,我平时不怎么出门,身上就这么多零钱。”
手里捧着那三百六十八块钱,少年看着那抹被一个高大俊美男人揽在怀里的纤细背影,“他们都说我是骗子,你为什么会信?”
女人回头,风,无意间吹起了她脸上的面纱,“因为你的眼睛没有骗人!”
那一刻,她嘴角的笑容那样美好而纯粹,她的眼神,充满了信任。
一句轻轻柔柔的问候,改变他命运的三百六十八块,无意间窥视到的绝美容颜,却困了他半生。
“首长,布置妥当!”
孟锡远从久远的记忆中回神,不露痕迹地敛了敛情绪,“嗯,要确保他们安全!”
听他这样说,灰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他也没多问什么,继续去监控。
天已经大亮,在森林中穿梭了一夜,摆脱各种追踪,拦截,狙杀,几个人几乎已经精疲力竭。
呼哈,呼哈~
“妈的,终于摆脱了。”
“叶子,这里有个洞!”
金玉叶顺着夏奕的眼神看去,再瞧瞧他们二人的状况,“进去休息会儿!”
“待会儿会不会来个瓮中捉鳖?”
夏奕没好气地踹了他屁股一脚,“陈天,你他么的少乌鸦嘴!”
入了洞,里面有点暗,头顶滴着水珠,空气中透着一股湿气与阴凉。
打开军用手电筒,金玉叶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瓶子,“咳,叶子,你还带了香水啊?”
金玉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能掩去身上的气味,军犬不容易搜寻得到,不然不出一刻钟,他们真的会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嘿,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陈天感到惊奇,以前在一块儿训练,他只觉得这个女人长得挺漂亮,又因为她那双碧眼,心里便认定她是权贵子弟兵,没啥实质性的本事。
然而,短短三十几个小时的相处,他总算是认识到,什么叫深藏不露。
“抓紧时间休息,后面的路,更难走!”
淡淡的丢下这句话,金玉叶从背囊里拿出收缴过来的绳索,一条条接起来,而后隔一段距离,打一个结。
三个小时后。
烈日当空,夏奕抬眼看着高高的悬崖,心里发憷,“叶子,别告诉我,咱们要从这里爬上去?”
金玉叶回头,神色沉静,“嗯,我先上去,待会儿我抛下绳子,你们爬!”
“不行,太危险了,这么高,摔下来会死人的!”
夏奕严词厉色地拒绝,那张退去了可爱婴儿肥,如今有棱有角的面容紧张而严肃。
“是啊007,这太危险了,只是演习而已,别将命给丢了!”
陈天亦是劝诫。
“放心,不会让你们丢命的!”
丢下这句话,金玉叶转身便开始爬,下一秒,却被夏奕给拉住,“绳子给我,我先爬上去!”
金玉叶拍了拍他的脸颊,“别说姐打击你,你啊,还得练几年!”
“我不管,反正我不让你爬!”
夏奕像是一个耍赖的孩子般,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心里痛恨自己没用,什么事,都要她打头阵,就算他再努力,也跟不上她的步伐。
金玉叶冷了脸色,“小奕,我还没那么蠢,为了个演习而去搭上自个儿的命,没把握的事,我不会贸然去做!”
确实,百米高的悬崖,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对一般人来说,是不怎么可能攀上去,可是,对于她而言,并不是那么难。
以前上山采药,那些珍贵的药材,大部分都是生长在悬崖上或是夹缝中,别说百米,两百米她都攀过。
蓝军定然也是认为他们不可能走这条路,而她就是要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在金玉叶的坚持下,夏奕拿她没有办法,也只能任由她去,而他只能站在下面,眼巴巴地望着,每每有碎石掉下来,他就会吓出一声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像壁虎一般攀在悬崖上的身影越来越小,只要肉眼看不见。
此时,攀爬了将近一大半的金玉叶,这会儿在那儿停止不动了。
静,死一般的寂静。
静得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噗通噗通地心跳声。
两双眼,一红一碧,双方都泛着微冷的寒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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