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原野上,突厥人纵马狂奔,如决堤洪水,一路咆哮,奔腾之声震耳欲聋。?要?看书·1?k?a书n?shu·cc
“洪流”中,阿史那思摩一边随着“汹涌波涛”上下起伏,一边抬头望天。
夕阳如血,沐浴在血色霞光中的云彩绚丽无比,但如此美景,落在阿史那思摩的眼里却仿若看到了一处洪荒战场,一头洪荒猛兽正张开血盆大口肆意吞噬着孱弱生灵,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烈血腥味就如一把锋利刀刃摧毁了战士的信心和勇气。一股寒意骤然生出,霎那间遍布阿史那思摩全身,心中的阴霾更为浓厚,不祥之念刺骨冰寒紧紧包裹了他的思绪,让他忍不住心生畏惧,脑海中更是无法控制地涌出一幅幅假象画面,牙旗在烈火中嘶吼,生命在屠戮中消散,鲜血在中土人的刀下漫天飞舞……
愤怒之火在焦虑的汪洋中疯狂燃烧,阿史那思摩心神震颤,眼前竟有黑星乱舞,似乎下一刻就要崩溃。阿史那思摩暗自惊骇,猛地闭上眼睛,夕阳不再,血光不再,黑暗吞噬了他脑海中飞掠的画面,让他失控的心神瞬息平静。
“快!快!快!”阿史那思摩挥动右手,厉声吼叫。
他的吼声再大也无法穿透隆隆的马蹄声,但他急挥动的右手却能清晰传达他的命令。跟在他身后的号旗兵们眼明手快,急促的角号声当即冲天而起,令旗也在同一时间高高举起迎风飞舞。
咆哮的洪流仿若注入了更大能量,突然间度更快,声响更大,地动山摇。
“轰隆隆……”万马奔腾,气势如虹,其所爆出来的惊天能量无可匹敌,任何阻碍都不堪一击,都会在摧枯拉朽中灰飞烟灭。
就在这一刻,在血色夕阳下,在苍茫原野上,在一道蜿蜒起伏长达数里的平缓土丘上,在挡者披靡无坚不摧的咆哮洪流的左翼,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悄无声息,无中生有,仿若幽灵一般出现在天地间,充满了神秘和诡异色彩,给了突厥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一时间惊呼声四起,报警号角凄厉响起。??一看书1?ka?n?shu·cc
“呜呜呜……”低沉浑厚的大角声随风飘荡,沧桑气息顿时充斥了原野上的每一个角落,无尽悲伤和滚滚杀意霎那间便汇成了一声惊雷,轰然炸响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心神颤栗,骇然色变。
迎着夕阳,李风云微微眯起双眼,暴戾杀气呼啸凝聚,隐隐约约已经闻到了浓烈血腥。猛地,李风云挺直身躯,抬手拍中兜鍪,黑色护具落下,挡住面孔,只剩下一双杀机毕露的眼睛。右脚猛踹马腹,战马吃痛,四蹄用力,骤然飞出。长刀凌空,杀气狂涌,跟着舌绽春雷,纵声狂呼,“兄弟们,杀!”
“杀!”风云骑士紧随其后,战马奔腾,杀声如雷。
“杀!”左翼,尔朱天啸一马当先,千余骑雷霆前军将士如潮水一般冲下山丘,冲向原野,冲向八百余步外那道奔腾的“洪流”。
“杀!”右翼,阿史德俞祁随着四蹄腾空的战马飞了起来,仰望着血色夕阳,仿若又看到一张张亲人的面孔,鲜血淋漓,痛苦嘶吼,“轰……”战马落地,如风一般席卷而去,只留下阿史德俞祁疯狂叫吼,“阿史德,荣耀……”
“杀!”仇恨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无穷力量,一千余雷霆后军将士抱着必死决心冲了出去,杀,杀他个血流成河,誓死也要报仇雪恨。
突厥人措手不及,敌骑来得太突然,袭击来得太快,而他们正在高飞驰当中,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应变,此刻如果停下来,调转马头,改变阵型,失去度,结果就是大败,被对手的度冲溃,在对手的杀戮中一败涂地。
唯一的办法就是加,以更快的度向前,以更快的度摆脱敌人的攻击,虽然避免不了损失,但这点损失相比全军溃败根本不值一提。?壹?看书·1?k?a?n?shu·cc
“呜呜呜……”突厥人的冲锋号骤然吹响,激昂,坚决,透出一股凛冽杀气,无需报警,无需变阵,度就是武器,度就是屠戮之刀,无论你的长枪何等锋利,都将在我的刀下化为齑粉。
“呜呜呜……”各部落的冲锋号都吹响了,角号声此起彼伏,迅连成一片,冲入了每个控弦之士的耳中,穿透了惊天动地的战马奔腾声,直冲霄汉。
阿史那思摩在狂奔中抬头望向呼啸而来的敌骑,冷峻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不详之念应验了,这应该就是刀的致命一击了,也就是说攻打牙旗的那支敌军是虚张声势,是为了诱使自己回援,牙旗应该是安全的,即便有损失也不大。只要牙旗安然无恙,危机就在可控范围内。至于此时此刻的一仗,阿史那思摩毫无惧意,我有万骑大军,我是一道无敌洪流,我是一支奔腾在草原上的野牛群,你那点人马,那点单薄之力,能奈我何?就算你是一群恶狼,陷入我这个野牛群里,亦是尸骨无存。
夕阳下,突厥人的万骑“洪流”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夺命狂奔,而中土马军横向杀出,就如一支惊天巨箭,厉啸狂飙,即将射进“洪流”的庞大身躯,但是,“洪流”的度太快,如此庞大身躯在如此恐怖度下所产生的力量太大,就算这支箭射进去,也不过是喷出一股血,戳出一个洞而已,根本无法截断这个庞大身躯,相反,极有可能被这个高狂奔的庞大身躯碾压成粉。
双方的度越来越快,风驰电挚,蹄声如惊雷炸响,大地在滚滚雷声中颤栗,“洪流”在狂飙突进中咆哮,巨箭在刺耳的啸叫声中爆出了惊人力量。
“轰……”一声响,惊天巨箭的箭头以舍身赴死之决心,无畏无惧地射进了“洪流”,射进了高狂奔中的庞大身躯的尾部,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悲嘶之声汇成声浪霎那间响彻战场。
“轰,轰,轰……”两军相接的撞击声连番响起,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快,接着迅汇成了一声惊天巨响,“轰……”
“洪流”断了,两千余骑雷霆军将士以悍不畏死、以命相搏的野蛮攻击,硬生生把高狂奔中的庞大身躯的尾部斩断了,把一千余突厥控弦拦截了下来,然后展开了疯狂围杀。
此事迅传到阿史那思摩的耳中,但他不为所动,命令大军继续前进,务必以最快度支援牙旗。中土马军就那么点人,死一个少一个,而被截留下去的突厥控弦虽然在人数上占据劣势,但走投无路之下必定抱成一团,以命搏命,最终就算全军覆没,也会给中土马军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刀能否承担起这个损失?如果承担不起,只能见
见好就收,达到目的就行了,如此那些被围的突厥控弦还有突围希望。
事实正如阿史那思摩所料,交战不久,那些刚从突厥狱营里逃出的刑徒们就“原形毕露”,战局开始对突厥人有利。
刑徒们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报仇已成为他们唯一的信念,而这正是他们愿意加入联盟军队的重要原因,也是促使他们在短短两天内就上阵杀敌的动力所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形成了战斗力。
或许这些刑徒的个人能力都很出众,但个人能力与团体作战是两码事,个人在千军万马中就是沧海一鳞,再强悍的勇者都需要团队的支持和配合,否则就是鸡蛋碰石头必死无疑。这些刑徒没有经过训练就上战场了,按道理必死无疑,但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他们宁愿舍身赴死也要杀虏血恨,他们就是一个纯粹的杀戮机器,再加上李风云的计谋,于是奇迹诞生了,他们斩断了“洪流”,砍下了突厥大军的一截“尾巴”,然而接下来他们“原形毕露”,一窝蜂地冲上去杀人,毫无章法,更无配合,就凭着一身力气一腔怒火,舍生忘死冲上去就杀。
突厥人是配合作战,攻守兼备,进退有序,而雷霆将士是胡冲乱杀,两者高下立判,虽然雷霆将士的个人能力普遍出众,也有三五成群联手作战的,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自身不足,但这终究改变不了敌强我弱的事实,战局很快就一边倒,突厥人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突围在望。
一直在战场上痛下杀手,挡者披靡的李风云愤怒了,他精心策划了这个“局”,如果这一仗未能达到歼敌效果,未能给突厥人以杀伤,则今夜渡河东进的难度必定大大增加。
“射马,射马……”李风云厉声吼叫,“砍马腿……”
风云卫心领神会,齐声怒吼,“射马,砍马腿……”
这一吼顿时惊醒了雷霆将士,这些刑徒们被困太久,疏于骑射,但个人能力不俗,砍马腿这种与生俱来的粗活还是手到擒来,只是草原上的人视马为兄弟手足,珍若生命,不到迫不得已,绝无可能伤害马。转眼间,战局再变,刑徒们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此刻不要说射马砍马腿了,就算砍自己的腿都愿意。
此刻阿史那思摩带着大军已经狂奔到十几里之外,只是度越来越慢,战马已难以为继。马的体力是有限的,即便突厥人有大量战马,战时甚至能满足一人两马的奢侈配备,但在高奔跑的情况下,战马消耗极大,支撑不了太久。
好在距离七水泊已经很近,就算度慢一些,一个多时辰内也能赶回牙旗。
突厥人的紧张情绪稍稍有些缓解,乌苏承宗甚至追上阿史那思摩,主动要求带麾下将士调头回去救援被困军队。
就在这时,一支军队踏着余晖,从七水泊附近的沼泽地里,突然出现在突厥大军的右翼,就像一群围捕猎物的野狼,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扑了上来。
“呜呜呜……”报警号角骤然响起,急促号声瞬间撕裂了余晖,响彻在七水泊上空。
阿史那思摩骇然变色,“还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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