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开江都时rì已偏西,他往北行,很快就到了一个大城,金陵。
金陵是宋国南方地区最繁华的一座城,有小京都之称,常有武林人士出没,李阡陌连换了三家酒楼,终于找到了一个武林高手,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
他上前与那老者搭讪,老者见他是个还不到弱冠之年的小子,傲慢得厉害,不搭理他,但当李阡陌微微散发出自己的气势后,那老者震惊无比,立刻对他礼敬有加,有问必答。
李阡陌说出要找之人的外貌特征和武器,那人回道:“你说的是关中金刀贺庭飞,武林成名人物中使金刀的就他一人,除此之外我没听说过其他人用金刀,他的脸上确实也有一道刀疤,那是被天刀门的门主所伤。”
李阡陌闻言大喜,赶紧问道:“他住在哪里?”
“他一直隐居在关中的枫华谷,此人心狠手辣,江湖中人不敢得罪他,枫华谷那里一般人也不敢去。”
“关中贺庭飞?”李阡陌兀自沉吟,眯起双眼,眸中放出了寒光。
那老者被他眼中寒光刺得浑身一颤,失声惊问:“你找他干什么?”
李阡陌握拳寒声道:“去找他算算全村三十八条人命的账。”
老者闻言一怔,提醒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他为人yīn狠jiān诈,而且擅长用毒,天刀门门主武功比他高出许多,最后还是被他用毒害死了。”
李阡陌点了点头,取出一只羊脂玉瓶递了过去,道:“多谢帮忙,这瓶丹药送你,可以帮助你的武功更上一个台阶。”
老者疑惑地接过羊脂玉瓶,拔开塞子凑到鼻前一闻,清灵之气扑鼻而来,浑身的真气仿佛都欢呼跳动起来,他抬头激动道:“这……这是什么丹……”
他抬头只见面前的桌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李阡陌的人影。
李阡陌一路御剑往北,披星戴月,终于在隔rì午时到了关中,关中很大,他也不知道枫华谷在哪里,只得在官道上落下,向路过的人打听。
连续问了三个行路之人,得知了枫华谷所在。
他找到无人的地方御剑飞起,继续往北飞行,一个时辰后发现前方丛山连绵,山群中满目火红,是一片茂盛的枫树林,这里就是枫华谷了。
他在枫华谷上方飞行盘旋,两眼在枫林中四处搜索,就像一只觅食的苍鹰。
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一个小山坳中发现了房屋,坐北朝南,屋门紧闭,门前围着篱笆,篱内种着花草,十分雅致,篱笆外环绕着水潭,水潭上有一座红sè木桥,由于时间太长已经显得斑驳。
李阡陌缓缓落了下来,踏上木桥,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幽静的山坳中显得格外响亮。
两丈多长的木桥还未走完,屋门忽然打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走了出来大喝:“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擅闯我的门庭。”
李阡陌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眼前这老者,只见他身穿一袭玄sè长衫,手持一柄金sè大刀,左脸上一道一寸长的刀疤十分显眼。
他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伏牛村,他在田野里远远看见这张脸在漫天火光中杀人,一刀一个,浑身是血,时隔十年,他已练成道家玄通,但还是经常被这个噩梦惊醒,这张脸在那脑中比任何人都熟悉,他须臾不敢忘记。
看到李阡陌在那里发呆,老者长眉倒竖,踏出门槛怒喝:“何方鼠辈,报上名来,贺某不杀无名之辈。”
“当真不杀无名之辈么?”李阡陌冷冷问了一声,大步走下木桥,推开篱笆门往贺庭飞走来。
贺庭飞手腕一转,金刀横在胸前,冷哼道:“当然,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从不杀无名之辈,但你执意来送死还不报上名字,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李阡陌走到他面前一丈处停下,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我问你,十年前,伏牛村三十多口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村子还被焚毁,是你所为吧。”
贺庭飞昏黄的老眼眯了起来:“你是……莫非你就是李阡陌?”
李阡陌闻言一怔,也眯起了眼睛,寒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贺庭飞嘿嘿一笑,得意道:“好啊,好啊,十年前杀不了你,没想到你现在居然送上门来了。”
李阡陌听得心中骇然,失声道:“你当年去我们村里就为了杀我?”
“没错,反正你已经是快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贺庭飞缓缓道,“十年前,有人出高价买你和你娘的xìng命,老夫只是做了一回刀手而已,没想到行事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家,老夫只能将你娘叫醒了逼问你的下落,你娘倒是个不怕死的,一听说我要杀你,大声喊叫让你快逃,这一喊惊动了村子里的狗,一条狗叫引起了一个村子的狗叫,你们村里人全被惊醒了,老夫见事情败露,只能将他们全都杀了灭口。”
他顿了顿又道:“老夫杀完所有人,满村子也找不到你,料想你定是躲到哪间屋里去了,索xìng放了一把火将那些破茅屋烧个jīng光,没想到还是被你逃过了一劫。”
李阡陌听得浑身颤抖,双拳紧握,两眼瞪着贺庭飞,目光中好像要喷出火来,他强按心中怒火,咬牙切齿问道:“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我们母子的?”
贺庭飞长刀拄地,嘿嘿冷笑:“这有什么重要的,你都快死了,难道还想寻他报仇不成?”
“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我们母子的?”李阡陌依旧重复着那句话,双眼瞪得像铜铃,脸上肌肉不断抽搐。
“也罢,索xìng都告诉你,也省得你去阎王那里告我的状。”贺庭飞扛起了金刀,悠然道,“老夫其实不知道真正要杀你的是谁,因为给我这桩生意的人本身也是刀手,他们叫塞外双煞,从京都接到了杀你们母子的买卖,路过襄樊的时候遇到了老夫,老夫与他们二人有点交情,问了他们来意,他们将这桩买卖告诉了老夫,还主动要求将这买卖送给老夫,他们只提两成佣金,老夫当时缺钱喝酒,就接下了这桩买卖,后来才知道,他们在襄樊接到了一桩大买卖,要去一趟江南,一来一回要一个多月,太耽搁时辰,就将这买卖送与了我。”
“那他们现在在哪?”
“应该还在京都吧,听说那里有个贵人雇了他们二人做专门的刀手,出手阔绰,他们就一直待在了那里。”贺庭飞忽然手握单刀指着李阡陌,嘿嘿笑道,“小子,都问完了吧,那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你千万别客气。”李阡陌满脸yīn鸷,声音寒冷无比。
贺庭飞满脸笑容骤然消失,手中金刀挥起,倏然横挥,劲风忽起,直往李阡陌颈部削去。
他原本以为自己一刀下来,李阡陌定会人头滚落,但他明明看到李阡陌站在原地动都没动,金刀从他颈部斩过,如果虚空,没有任何阻力,李阡陌依旧一脸yīn鸷地望着自己。
贺庭飞见状震惊,又是一刀斜劈下来,刀气纵横,刮得李阡陌长发直舞,眼见着金刀从他身体划过,却还是感觉不到一丝阻力,就像斩在了空气中一样。
贺庭飞惊得连退四步,两眼睁得滚圆,过了好久才惊慌无比问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李阡陌嘴角一扬,露出残酷的冷笑:“当然是鬼,而且是来索命的索命鬼。”
他话音未落,贺庭飞忽然全身一震,喉咙被人从后面扣住,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金刀当啷一声跌落在地,眼前的李阡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约莫一息之后缓缓消失,这竟是残影,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砍中他就像砍在了空气里,原来自己砍中的全是残影。
李阡陌紧扣他喉头,冷冷道:“贺老狗,临死前给你一句说遗言的机会。”
“你不能杀我,我有话……”
嘎啦一声脆响,贺庭飞的声音戛然而止,歪斜着脖子,瞪着眼睛,双眼中尽是惊恐之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