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看在薛绍眼里,便登地一下自心坎儿撩拨起一簇莫名其妙的妒火!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不觉紧紧的聚拢成拳。
驸马神色间微妙的变化没有逃过李隆基的洞察,但看到薛绍这般,如是极为莫名的叫他只觉一阵快慰!他重对着太平瞧了一眼。
太平会心,在隆基的示意下对薛绍点了点头,后起身碎步出去。逶迤行过进深时,吩咐侍女将两边的帘幕放了下来。
这时这内里小室间就只剩下李隆基、薛绍两个人。目之所及处的景深因了帘幕的遮掩而阻住了光波的漫溯、被剪影出厚重的阴霾感,又将周遭漫溯起的氛围堆叠的略显尴尬与诡异。
又是须臾的平复,沉默经久的薛绍重抬步向着隆基这边儿走过来,做了一个长长的吐纳,最先颔首打破这逼仄的沉寂:“临淄王找我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玄袖顺势往檀木小几上挥了一把,这姿态仿佛极为散漫随意。
隆基勾唇一笑,剑眉做了个微挑,一双星目里荡涤着深不见底的浮世火光、又晕染了几许玩味:“怎么,驸马难道猜不出本王前来拜访,为的是何缘由么?”语气已经不客气了。
薛绍显然不打算给这位年轻的王子太多面子,顺势择了一旁绣墩将身子落座下去:“小王爷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呢?”这声息里含着一抹浅浅的玩味,又似染就了些微的薄讪。这与他这副温润儒朗的内外气韵很是不相符合。
李隆基耳闻了薛绍这话,心下便不由得被带起一阵湍急情潮。原本还是有些按捺的,但被薛绍这么副轻姿慢态的阵仗一撩,心里头就像被点燃了一团煞是灼灼的火焰。跟着大步流星的行至薛绍面前,对着落身端坐的驸马爷颔了颔首:“抛开纷纷攘攘诸多因素不提,只站在男人的角度,公主她无论如何都是你的妻子,你却把一个已成定局的悲剧全部都怪罪在她的头上、如此念念不忘的对她冷漠以为,简直无能且窝囊!”这语气中带着一股张力,就这样一层层的拔高开来。随音波起落,那广袖对着薛绍就是一挥。
因为薛绍是坐着的、而隆基此时是站着的,故而此时此刻就着阳光一映,倏然便将眼前格局形成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微妙姿态。
空幽的穿堂徐风在耳边梭巡,不经意间撩拨的此情此景如此的冷清颓废。
其实李隆基此时此刻对薛绍说出的这一席话,真可谓是话中有话……把脾气驾驭在公主身上、把气都撒在公主身上那是无能和窝囊,那么不窝囊的法子又是什么呢?是锋利的去把那矛头指向酿成这苦果的最直接的当事人,武后!
隆基委实是又动了一把心思,他确实是关心太平,但这之中未尝也不在借着关切太平的机会、成全他笼络薛绍反武的目的。
只是可惜了,这位驸马都尉并没能解过隆基这字里行间浅氲着的如许深意……他只是静看着眼前情绪波动的李隆基,待这一席话言辞凿凿的诉完,薛绍良久无言,抬手自顾自的悠然拈了一盏花茶品饮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