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临洮城。
陇右,因在陇山以西而得名,古时以西为右,故称陇右。
临洮大营,中军大帐内。
“统领,截止今天,我军先后收降四万三千余西凉兵,抓捕屯长级以上的将领两百余人,还抓到他们的家眷,截获大量金银玉器。眼下我军该怎么办,请统领明示。”大帐中,桓狼躬身向主将滕羽禀报道。
“那两个马场中的战马都追讨回来了吗?”滕羽身着甲胄坐在主位上,摆手示意桓狼入座,随之对坐在帐下左侧的杨秋沉声问道。
此番滕羽奉命率领一万休屠铁骑前来陇右,战事极为顺利。临洮城近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池,城中虽有近万甲士,却无人统率守城,混乱不堪,兵无斗志。不仅是临洮城如此,整个陇右郡各县皆是如此。
面对这般不堪一击的局面,滕羽率军仅用两天时间便控制了全郡,既而大肆收降群龙无首的牛辅大军,并追讨被乱军洗劫一空的数万匹战马。其间,休屠营副统领桓狼率领五千铁骑收降乱军,副统领杨秋带领三千骑负责追回被抢走的马场战马,而滕羽自己则坐镇临洮城,着手整编降兵。
杨秋,原韩遂麾下八部将之一,武艺不错,为人颇为忠义。归降武威军之后,他早先担任副统领一职,此后随着武威军日益壮大,将领日益增多,他一直在各营轮转,没有出彩之处,却也没有过失。属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实干将领。
大帐内,杨秋听到滕羽的询问后,立即起身禀报道:“禀统领。末将奉命追讨马场丢失的战马,现已追回战马三万四千余匹,其中马驹六千匹,余下都是可供征战的骏马。据马场仆从所说,临洮马场原有四万余匹战马,而今那剩下的数千战马已逃出陇右境内,短时间内恐怕很难追回。末将办事不利,请统领责罚。”
“哦,还有数千匹战马没有找到?”滕羽闻言沉吟一声,凝视着杨秋。轻叹一口气,沉声道:“此行,主公特意嘱咐我,临洮马场的战马不容有失。没想到我等出兵晚了一步,致使马场被乱军哄抢一空。最终还是走失了数千匹战马。哎,算了。追不回来就暂时作罢!杨秋。此事你已经尽力了,坐下吧。事后,主公追问下来,由本统领一肩承担。”
待杨秋满脸愧意地落座,滕羽神色肃然地沉声说道:“此次陇右之行,牛辅乱军业已收降完毕。战马也追回来大半,虽然未竟全功,却也算完成了主公交付的使命。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整编降兵,加强陇右的城池防务。务必守住陇右。刚刚收到主公的命令,占据长安城的张济、李蒙二将率领三万大军快马兼程地向我陇右赶来。他们此行的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想收降牛辅大军,夺回临洮马场。但这已经是我们武威军吃在嘴里的肉了,岂能拱手让给他们!”
话音未落,滕羽长身而起,下令道:“众将听令,放弃其他城池,大军撤回临洮城驻守。奉主公将令,桓狼、杨秋各自带领三千铁骑出城扎营,在临洮城东西两侧安营下寨,与本统领形成掎角之势,抵御张济、李蒙大军来犯。此外,主公特意吩咐,不到万不得已,我军不得主动攻击。如果张济、李蒙等西凉军率先攻城,那我们不必顾忌,放手厮杀。与此同时,主公已派徐荣、典韦两位统领领兵前来接应我军,故此我军必须在援军到来之前守住临洮城!众将可有异议?”
“诺,末将等领命!”桓狼、杨秋和帐内十余名将领齐声应诺。
随即滕羽给帐内众将分别下派命令,将领们纷纷领命而去,最后帐内只剩下滕羽、桓狼和杨秋三人。
“主公还是有所顾忌呀,太重情义了!对李傕、郭汜二人率领的西凉军处处忍让,这样下去,我们武威军必将陷入被动挨打的处境!”看到将领们都出去了,桓狼微微叹息地对滕羽说道。
杨秋点头附和道:“我军在陇右原本就有一万铁骑,如今再加上收降的四万多降兵,拥兵五万余。这么多兵马,我们还用得着弃城固守临洮,直接挥兵杀过去,便能将张济、李蒙率领的三万兵马打得溃不成军,仓惶逃命。”
滕羽闻言后,神情惊愕地看着桓狼和杨秋,既而沉声问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想抗命吗?”
“统领言重了,主公的将令我们自然要依令而行,绝对不敢抗命。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也只是发发唠骚,说出我们心里的想法而已。”桓狼和杨秋看得出滕羽并没有生气,而是故意吓唬他们,故而他们俩嘻皮笑脸地说道。
滕羽闻言咧嘴一笑,恭声说道:“主公之所以对李傕、郭汜大军一让再让,全是看在李傕将军的面子上,不想与李傕将军兵戎相见。毕竟李傕将军对主公有养育之恩,此前对主公兄弟二人颇为照顾,视同己出。主公在书信里已经说了,长安城让给西凉军驻守,我武威军全体将士不得率先对西凉军动手,谁敢抗命格杀勿论!
实际上,主公现在也是左右为难,拱手让出长安城已经让我军将士颇为不忿,如果再把天子和太后送给李傕将军,恐怕军心就要不稳了。这个时候,谁敢抗命不尊,只怕主公一怒之下,当真会下令斩首抗命的将领。所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守城,谁也不能触这个霉头,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不过这样争锋相对的僵持,持续不了多久,随着此次收降之事的发生,两军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等着吧,西凉谁属,在此一战!”
桓狼和杨秋闻言心中懔然,对视一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之拱手一礼。快速离开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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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陇右和右扶风两地风起云涌之时,郿邬城内,李玄和贾诩二人也凑到一起,商议着眼前的局势。
书房里,李玄和贾诩相对而坐,端着茶盅不急不缓地饮茶叙谈。
“文和兄,此前我看到徐荣、典韦二将带领大军出城,不知意欲何为?”李玄抿了一口茶,轻声问道。
“呵呵呵!元忠何必明知故问,奉主公将令。他们二人领兵西去,接应文优、桓飞和滕羽两路人马。”贾诩眉开眼笑地看向李玄,笑声说道。
李玄惊疑地看着贾诩,低声问道:“文和,这件事。主公没有提起过。”
贾诩闻言后,说道:“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没错。徐荣、典韦二将领兵西去是我借主公之名下达命令的。至今还没有向主公禀报。”
“啊!文和,你好糊涂,私自调兵行动,此乃犯忌之事啊!”李玄大惊失色地说道。
贾诩闻言淡然一笑,神色平静地说道:“主公此前把兵符交给我,让我全权处理和西凉军有关的军务。身为臣下。理应替主公解忧效劳。因此有些事情主公不便去做,我等身为人臣,只要是有利于主公的大业,我等责无旁贷。自然要去做。”
李玄沉思着点点头,说道:“文和既有主公兵符,那调动兵马之事也在情理之中,日后如果主公怪罪下来,我愿与文和一起受罚。”
“多谢元忠厚谊,为兄感激不尽。”贾诩颇为感动地躬身一揖。
李玄当即扶起贾诩,说道:“文和兄不必言谢,此事暂且不提了。眼下局势微妙,我军与西凉军关系紧张,双方相距数十里遥向对峙,大战在即。只是主公似乎还在犹豫,让出长安,却又将天子和太后软禁在郿邬;抢先收降胡轸、董越和陇右三部降兵,却又不愿和西凉军发生正面冲突。这样下去,我们所面临的形势将愈发被动,将士们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我听闻军中已有传言,说主公要率领武威军向西凉军投降,因此军心浮动,很多将领敢怒不敢言,对主公颇有微词。不知文和是否知晓此事?”
“嗯。”贾诩端起茶盅含糊其词地支吾一声,随之思量着说道:“元忠的消息很准确。眼下军中将领的确有些浮躁,借酒消愁,胡乱发唠骚的人不在少数。不过我军依旧稳固如山,军心没有动摇,也没有谁敢对主公不敬。但是,我们和西凉军的事情最好尽快解决,再这么相持下去,人心浮动,军心也将不稳哪!”
李玄深以为然地颔首说道:“文和所言极是。而今我军已收降蓝田大营三万多兵马,现在我军又着手收编董越所部一万余飞熊兵,胡轸所部两万余步军,再加上陇右的两三万人马,总计拥兵十五万。如果集结大军与李傕、郭汜麾下的西凉军正面决战,即使我军大部分兵马都是降兵弱旅,但三万武威军和董越所部飞熊兵全都是百战骁骑,而徐荣帐下的三万步军和波才帐下的两万步卒也不是弱旅,两军决战的话,我军有很大胜算。只是、、、、、、主公似乎不愿和西凉军开战,没有主公的命令,我等纵然心急如焚,却也无济于事啊!”
贾诩闻言后,露出灿烂的笑容,笑眯眯地低声说道:“元忠太心急了,你是当局者迷呀!主公确实是不愿意和西凉军大战,但有些事情是大势所趋,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李傕将军率先向我军发起攻击,亦或者主动下战书约战,更有甚者,西凉军兵临城下,包围郿邬。面对如此情景,你说主公会不会下令迎战?呵呵呵———”
“啊?果真如此的话,主公必然迎战!”李玄惊诧地说道。随之他皱着眉头沉吟道:“主公生性宽宏大度,为人谦和,秉义孝道。如果李傕将军没有一再相逼的话,主公断然不会主动出击。但是,倘若李傕将军逼迫过甚,主公也不会退缩,必然领兵出战。只是文和此言可有根据,不是臆测之言吧?”
“呵呵呵!元忠姑且放心,此事已在实施之中,随后就会得到证实。”贾诩信心满满地笑着说道。
李玄闻言大笑着说道:“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此战若胜,我武威军随后就能横扫整个西凉,手握天子,威震天下,日后只需励精图治,逐步消灭中原各路诸侯,大业可成!主公的千秋大业,大好河山,在此一战!”
“哈哈哈!”说罢话后,李玄和贾诩对视一眼,随即开怀大笑。——————(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