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城楼上。
李利神情平静地微眯双眸,扶栏凝望城下,静观不语,似有所思。
在他身后,急匆匆跑上城楼的徐晃被滕霄拦住,随之二人走到拐角上低声私语。
“啊!这、、、末将惶恐,唯恐有负将军厚望。”城楼侧角上,待滕霄将李利的话转述给徐晃后,徐晃颇为吃惊,诚惶诚恐的低声道。
滕霄微微一笑,摆手道:“公明不必如此。主公素有识人之明,迄今为止尚未有失。这么跟你说吧,但凡主公赏识的文臣武将,必定委以重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可能不知道,我军之中很多将领都是主公近期破格提拔起来的;眼前就有几位:都尉许定和眭固,校尉何仪,右军师郭嘉等等,都是如此。
此外,还有任安北将军周瑜、并州刺史鲁肃、都尉许褚、陈到和何曼等人,亦是如此。这些将领和文臣都是主公最近招募到麾下,随后立即得到重用,并且这些人都表现不俗,屡立战功,不久之后就会再次升迁。”
说到这里,滕霄拍着徐晃的肩膀,低声道:“刚刚主公还说,暂时封你为裨将军,领金猊卫左军司马,但这只是暂时安排,只要你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能够再建功,届时还会再次调整。所以,你不要有任何顾虑,主公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其它事情不必理会。”
“呃!”徐晃闻言愕然,迟疑道:“末将之前连郡府兵都不是,如今却突然调入主公亲卫军之中任职,这未免太过突然了,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滕霄摇头失笑道:“公明啊,看来你真是对主公的行事作风一所知,因此才会感觉事出突然,将信将疑。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方今天下。主公一言九鼎,言必行、行必果,虽不是天子,却比天子的圣旨还管用。在我西凉大军之中,主公是全军将士心目中至高上的存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严格执行,任何人不得质疑。不能违抗军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但凡主公亲自任命的将领,不管他是何出身,此前做过什么,将士们都会欣然遵行。绝对不会阳奉阴违,非议主公的军令。因此,你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往后你只要不负主公所托,尽心竭力做好主公吩咐的事情即可。”
话锋陡转,滕霄微笑道:“至于你此前所在的河东郡兵吗,尚未纳入我军序列。也不在郡府兵名下,用主公的话说就是管理日常治安的散兵游勇。目前我军名义上有四十多万兵马,实际上真正编入主力战营序列的兵马只有一半,余下全部编入郡府兵。
不过此次司隶之战,主公启用大量郡府兵参战,战后一定会重整编,扩充步军战营。因此,届时变动很大。很多将领都会调离原来军营,与之相对应的是也会有很大一批将领获得独当一面的机会。我希望你能抓住机会,将来独当一面,独领一营人马,既为你自己建功立业,也为主公征战天下!”
滕霄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毫保留地合盘托出。这让徐晃感动不已,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将军的知遇之恩,徐晃没齿不忘,待来日相报。”徐晃神情激动地恭声道。
滕霄轻轻摇头。微笑道:“公明此言差矣。其实我没有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真正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人不是我,而是主公。往后你只要尽心尽力效忠主公就好,至于报恩之说此后不可再提,否则我滕霄岂不成了挟恩图报、惟利是图的小人?呵呵呵!”
说完话后,滕霄摆手示意徐晃不必多言,随之带着徐晃走进城楼,轻轻走到李利身边。
“主公,徐晃来了。”
听到滕霄的禀报,李利平静如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缓缓转身,摆手示意滕霄不必拘礼。
“末将徐晃拜见主公!”就在李利转身的同时,徐晃俯身跪拜道。
李利一步走到徐晃身前,伸手把他扶起来,微笑道:“公明沉稳冷静,勇武过人,救王方、力战敌将黄盖、程普,且战而胜之。这些刚刚我都看到了,斩将立功,极大振奋我军士气,堪称上将之才。如此俊才,之前却埋没于郡兵之中,实属宝珠蒙尘,此乃我李利之过也。”
“主公言重了,末将愧不敢当。”徐晃脸颊微红,躬身应声,随之抬头看向李利。
“啊!”这一看,徐晃大为吃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万万没想到传说中所不能的骠骑大将军李利竟然如此年轻,相貌英俊,笑容可掬,俨然如邻家大男儿般阳光俊朗,平易近人。这与他想象中李利的形象孑然不符,曾经他下意识认为李利应该是神态冷峻,少年老成且极具威严的严肃之人。然而真正见到李利本人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明知道李利年龄不大,却偏偏本能地忽略他的年纪,以至于想象中的那个人与眼前的李利根本对不上号。
“我是不是看上去很年轻,与公明心目中的主公形象截然不同?”看到徐晃满脸惊讶的神情,李利笑声问道。
徐晃闻声色变,当即躬身施礼,坦言道:“主公慧眼如炬,末将确实有些吃惊,没想到主公如此年轻俊美。”
“哈哈哈!”李利闻言微怔,既而开怀大笑,随手扶起徐晃,笑道:“公明啊,你是第一个当面夸我相貌好看的武将!若是别人这么说,我会认为他是故意奉承于我,但这句话从你徐晃嘴里说出来,我认为这是大实话,令人愉悦。”
说罢话后,眼见徐晃又要躬身行礼,李利一把拉住他,笑声道:“公明不必拘礼。今日我等主臣初次相见,彼此还不了解,往后你就知道我李利是什么人。对了,公明背上的伤势要不要紧?”
“多谢主公挂念,末将碍。”徐晃应声答道。
李利颔首道:“如此便好。想必云龙都跟你交待过了,从现在起你就是金猊卫左军司马。听从子诚调遣。不知公明意下如何?”
“诺!”徐晃躬身领命,随即似是想到什么,神色有些迟疑,似是犹豫不决。
“公明但讲妨。”李利微笑道。
徐晃闻言微微惊诧,既而恭声道:“主公容禀,末将原有一营人马,其中有三百多人跟随末将多年。情同兄弟。如今末将承蒙主公赏识得以进入金猊卫,不知他们日后又将如何?”
李利微微颔首,笑声道:“公明重情重义,实乃真男儿!不过你那些将士能不能进入金猊卫还要看他们有没有过硬的本领,如果他们够资格进入金猊卫,我准许你将他们编入亲兵队;倘若他们本领不济。就纳入郡府兵序列。此事由子诚随你回营考核,云龙负责善后事宜。公明以为如何?”
“多谢主公成全!”徐晃大喜过望地躬身拜谢道。
“嗯,公明负伤在身,下去歇息吧。”李利微笑摆手说道。
徐晃神色诧异,恭声道:“眼下大战一触即发,末将岂可置身事外,请主公允许末将留下守城!”
李利闻言一笑。点头道:“也罢,既然公明执意如此,那就留下吧!”
说罢话后,李利缓缓转身走到城楼前,观望城下阵前的马超与孙策之战。
这时,一直不曾言语的郭嘉,低声对李利说道:“我之前倒是小看孙策,误以为他是个有勇谋之辈。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方才他竟在两军阵前当众挑拨是非,企图从马超将军口中套出一些我军机密,不料马超根本不想和他多言,彼此话不投机,没说两句又厮杀到一起。不过这个孙策果真了得,居然能和马超将军激战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看这架势最少还能支撑几十个回合。由此看来。孙策这厮还真是个有勇有谋之人,端是不可小觑!”
“哦,竟有此事?”李利闻声错愕,稍稍思索后。轻笑道:“孙策和其父孙坚性格极其相似,他们父子二人曾经并肩作战好几年,因此孙坚对孙策的影响很大,几乎是根深蒂固,很难改变。孙伯符生性高傲,骄傲到骨子里,但高傲并不代表他缺乏智谋,不是冲动鲁莽之徒。但他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宁折不弯,除了他的亲生父母,根本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正因为如此,他此前才会处处碰壁,以至于处安身,不得不投到袁术帐下。
然而此子绝不是甘居人下之辈,始终念念不忘继承孙坚遗愿,割据江东,建立一番霸业。只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袁术历来吝啬,对孙策看管的很严,为何此番却将两万人马交到孙策手里,让他领兵前来会盟呢?此举不像是袁术的处事风格呀,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慷慨大方了?”
郭嘉闻言后,眉头微动,心思急转之下,忽然眼底闪过一丝恍然之色。随即他轻声问道:“主公可曾听说过孙坚攻入洛阳皇宫寻得传国玉玺之事?”
“嗯?”李利愕然应声,当即想起一段被他抛到脑后的记忆,关键字眼就是落到孙氏父子手中的传国玉玺,只不过此事随着孙坚之死而沉寂下去,这几年已经人再提此事。就因为这样,李利才会将此事抛到脑后,一时间竟然没有把孙策和传国玉玺联系到一起。
“奉孝的意思是说,孙策此次之所以能从袁术手中弄到两万人马,就是他用孙坚拿命换来的传国玉玺抵押给袁术,从而借得这些兵马?”
“正是!”听到李利的询问后,郭嘉欣然点头应声,既而冷笑道:“以九江袁术的为人性格,休说两万兵马,就算是两千兵马,他也不会交给孙策。因为他根本不信任孙策,连带着对孙坚死后留下的一众旧部都不信任,处处提防孙策等人,生怕他们投而复叛。因此,孙策想从袁术手里弄到兵马,必须要拿出让袁术心动的东西,如此才能得偿所愿。而孙策目前寄人篱下,自保尚且不足,哪有贵重之物送给袁术。所以,现在孙策手中还能有这支人马,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将传国玉玺献给袁术。从而换得些许兵马。
此外,单凭一尊玉玺恐怕也不值两万人马,尽管孙策十分乐意,但袁术一定舍不得。因此,孙策之所以能带来两万之数,想必还有袁绍、曹操等人屡屡催促袁术出兵会盟的功劳。袁术被他们催得心烦,却又不好直言拒绝。恰在此时孙策愿意献出传国玉玺换取领兵会盟的机会,如此两相撮合之下,才使得孙策能从袁术手里弄到两万人马前来会盟。”
李利欣然颔首道:“两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即使袁绍、曹操等人不满意。却也找不到指责袁术的借口。这才是袁术一贯的作风嘛!
昔日陈留会盟时,袁术就带着两万兵马参加会盟,弄到一个副盟主的位置,负责盟军粮草,结果克扣下来的粮草大半被袁绍所得,而袁术自己却弄得一身骚,令各路诸侯对他极为不满。因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袁术此次绝对不会再来会盟,以免再被袁绍利用。
正所谓:世上难事,只怕有心人。打定主意不出兵的袁术,却被孙策中途横插一杠子,巧借袁绍等人的密信,再用一块石头从袁术手里换取两万兵马。传国玉玺啊,正合袁术的胃口。孙策这小子受刺激之后终于开窍了,足足提前了两年哪!”
“两年?主公所说的两年是什么意思?”郭嘉神情愕然地接声问道。
“呃!”李利闻声惊醒,含糊其词地笑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若是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哦,原来如此。”郭嘉欣然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主公所言不错。如今我们刚刚解决粮草不济的问题。又有大笔钱财,若是再有两年时间准备,我们就能打造加精良的兵器战甲,装备全军。甚至还能再扩充十万兵马。到那时,即使中原诸侯联合起来,我等也能将其正面击败,既而挥师中原,横扫各州。
只可惜事实岂能尽如人意。如今我军兵马虽不比盟军少多少,但军械储备明显不足。在司隶境内与盟军正面对决根本不占优势,即使打赢了也是得不偿失,自身兵马伤亡太大,还是力攻取中原各州,反倒会给袁绍、曹操等人留下迎头赶上的机会。正因如此,所以我军此次才会一退再退,避免与盟军正面对决,趁机拖垮他们,累瘦他们,继而依靠雄关天险一举打败盟军,赢得最后的胜利。惟有如此,才能将我军的兵力伤亡降至最小,为随后逐鹿中原保存实力。”
李利闻言后,欣然颔首,实则心里却在暗自苦笑。其实他刚才说的两年是指孙策利用传国玉玺向袁术借兵的事情应该发生在两年后,如今却整整提前了两年,使得历史彻底改变,与李利记忆中的历史完全变样。也正是从此次中原诸侯会盟开始,李利所熟知的东汉历史彻底被颠覆,此后发生的一切都将变得不可预料,扑朔迷离,唯一不变的是各路诸侯枭雄仍是李利所熟识的那些人。
只是李利没想到的是,郭嘉听到两年这个字眼后,居然将形势分析得如此透彻,甚至直接当着众将的面,将此次司隶之战的应敌之策笼统说出来。这让李利暗自苦笑,隐隐有些担心泄露御敌之策,后果将不堪设想。好在城楼上的众将都是李利的亲信将领,唯一不是亲信的将领就是刚刚收入麾下的徐晃。
而李利之所以将徐晃留在身边,其真实意图就是为了便于观察其品行和心性。尽管历史上徐晃是个忠义之人,但李利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百闻不如一见,知其人还要观其行,直到真正确认徐晃是真心效忠于自己之后,李利才会对他委以重任,视作可以托付大事的亲信将领。
这并不是李利生性多疑,而是世道混乱,每个人都在随着时局变幻而调整自己的立场。乱世之中人心叵测,历史已然改变,谁能肯定创作这段历史的人不会随之改变。因此,本着谨慎的态度,李利通常都会将近招募的主要将领留在身边,既能让他们感到很受器重,又便于李利就近观察其人的秉性,还能了解其人的才能与缺陷,继而因才适用,将其安排在最能发挥才能的位置上。
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正因如此,西凉军将领大多出自金猊卫,并且悉数拜将封侯,予以重用。
其实不光李利是这样,世人皆如是;领导用人首选心腹,普通人也会选择跟自己关系好的人托付大事。不管世事如何变幻,朝代如何迭,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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