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林押送囚徒服徭役的时候,叔孙通已经带着泗水侯乐厉返回咸阳城,然,在求见皇长子无果后,叔孙通只好安排乐厉在驿馆住下。
而赵高府上,扶苏的管家又悄悄的来报,听闻叔孙通带着乐厉归来且求见了扶苏,赵高心中突升jǐng惕,他气急败坏的挥了挥衣袖,暗道皇长子扶苏真乃狡猾也。随后,他让扶苏的管家离去,自己则立刻乘车去了丞相李斯府中。
这个时候的李斯,依然还是在上次办公的后院亭子里欣赏后院的秋景,自从扶苏归来后他便一直很低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始皇陛下是在栽培皇长子,rì后的大位非他莫属啊。本就与扶苏和蒙氏不对路的李斯心情是越来越差,时常莫名的因为担忧而心生怒气。
听闻赵高求见,李斯眉头蹙了蹙,现在他和赵高都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扶苏上位,他们两个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正如现在这般,以往来他李府登门拜访的人,现在也甚少上门,倒是蒙毅府门每rì求见的人不少。这就是差距,若再这样下去,他李氏家族可就真会被蒙氏连根拔起了。
李斯急忙让人将赵高请进,这个时候赵高求见,想必是有要事,否则,以蒙毅现在的风头,赵高如此jīng明的人也不会前来。
赵高焦急的匆匆来到后花园的亭子里,见到李斯眉宇间的忧虑,他心中明白,就说他赵高自己现在的rì子也不好过。顾不得太多的礼仪,赵高见仆从们退下,当即上前一步,急促的低声说道:“李丞相,你我的rì子可都不好过啊。你可知皇长子扶苏并不在府中,已经离开了咸阳城?”
闻言,李斯大惊,他目光闪烁了数次,急忙问道:“皇长子不是抱病在床谢绝见客吗?怎会离开咸阳城呢?”
赵高心中焦急,刚才听到扶苏管家汇报叔孙通归来后,他就想明白了一切,于是也不再顾及甚多,将自己埋藏棋子的事情告知了李斯。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赵府令的手段倒是高明。就是不知我李府你安排了多少棋子?”李斯嘴角一抹冷笑,暗道这赵高手段之狡猾和yīn险,他心中不由担心起自己府内的情况。
赵高讪讪的笑了笑,尖锐的声音说道:“李丞相说笑了,我赵高怎么敢在你府中安排棋子呢?”
听此言,李斯点了点头,表情释怀了许多,不过暗自已经决定明rì就更换所有的仆从。随后他问道:“赵府令急忙赶来,不只是为了告知斯皇长子离开咸阳城的事情吧。”
赵高摇了摇头,他目光渐渐冷了下来,yīn沉的用其yīn柔到甚至是让人感到冰冷的语气说道:“李丞相可知皇长子离开咸阳城去了何处?”
李斯想了想,最后还是示意自己不知。
见此,赵高才慌张的急促说道:“是去了泗水郡。”
“泗水郡?”闻言,李斯心中突然跳动一下,他立刻再问道:“皇长子去泗水郡作甚?”
“李丞相可能有所不知,这造纸术其实并非泗水郡郡守乐平之子所发明,而是由其郡内一小小亭长所创。”赵高冷冷的笑道。
李斯面sè一下子惨白,他指着赵高豁然大喝道:“赵高啊赵高,你这是要害死我李斯。你个阉货,当初是怎么告诉我的?若是知道并非乐平之子发明造纸术,我会向陛下汇报吗?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李斯感到自己被欺骗了,万一被蒙毅抓住这个机会,他李氏不必等到扶苏继位就会被毁掉,“你个小人啊。”他又痛心疾首的恨道,自己这是上了贼船啊。
赵高面sè不喜,他yīn沉下来的脸,挥了挥衣袖,冷言道:“李丞相请你注意言辞,是,我赵高是个阉货,是个小人。但你李丞相又是什么呢?你被我这么一个阉货和小人欺骗,是我狡猾还是你愚蠢?”
“你……”李斯指着赵高,气的说不出话。
随后赵高面sè缓和,再道:“李丞相,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如今皇长子去了泗水郡,你就看不出事情的急迫吗?”
方才听闻叔孙通带领乐厉求见扶苏他便已经反应过来,在造纸厂这个节骨眼上,能够令皇长子偷出咸阳城的,也只有是后者知晓了事情的真相,扶苏这是去调查取证啊。如此一来,赵高怎么可能不心急,等扶苏从泗水郡归来,就是他和李斯欺君之罪落实之时。
李斯刚才气血翻滚,现在平静下来细细再想,他不难看透这其中的缘由,然而,越是看的透彻,他就越加的担忧,李氏如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若是扶苏再查实欺君之罪,李斯不敢想了。
见到李斯的表情,赵高就知道后者明白了,于是他也不再费口舌,而是直接开口讲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李丞相,你我的生死都在泗水郡了。扶苏归来,就是我们死的时候。我赵高只想问你一句话,想死还是想活命?”
闻言,李斯犹豫了许久,他李斯辛劳一生,没想到最后却会落个欺君之罪,这就是报应吗?
“李府令这话是何意?现在论生死还有何意义呢?”李斯仿佛一下子老去十岁,先前的jīng干也变得苍老起来,他哀叹一声。
“非也。”赵高摇了摇头,他yīn霾的表情再道:“还有一条生路可选。”
“哦?”李斯嘘唏之后,闻此言突然望向赵高,他急切的追问道:“还有何路?”
赵高冷冷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扶持胡亥公子。”
李斯刚才的一丝希望再次破碎,他挥了挥手,嘲笑的说道:“胡亥?呵,你认为他还有机会吗?自从扶苏归来,他连府门都不敢出,就凭他,如何扶持?如何救你我二人?”
“若是扶苏死了呢?”赵高yīn冷的双目闪过寒光,做出一个斩杀的手势,狠厉的说道。
“扶苏怎么会死?”李斯闻言再次嘲弄道,不过这话刚说完,他就戛然而止,而后指着赵高,不可思议的再道:“赵高,你……,你的意思是……”他没有说出来,其实心中已经明白。
赵高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斯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随后他又一抹冷笑,说道:“唯有此法了,扶苏不死,就是你我死。李丞相,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李斯眉头蹙了蹙,他沉默了许久,心中惊讶之余还在盘算着如何选择,片刻,他说道:“赵高,此事你自己便可去做,为何要拉上我?皇长子乃是始皇陛下亲自定下来的继承人,若是死去,以陛下的xìng格,整个帝国都要为之而颤抖啊。”
闻言,赵高嘲笑了李斯一番,说道:“李丞相,你莫不是开玩笑?我赵高怎么敢做这种事情,是六国遗留的余孽所做。”他此计便是借鉴上次始皇陛下博浪沙遇袭的事情,他双眼放光,说道:“既然始皇陛下都能被袭击,皇长子又为何不可能被六国余孽刺杀而死呢?李丞相,你说是否?”
李斯深深吐了一口气,这赵高果然yīn险啊,他心生jǐng惕,这人不可惹,他虽然身为丞相,却也被此毒计震惊住。
“李丞相……”赵高又冷冷的喊道。
李斯踱来踱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陛下因为扶苏之死的怒火。纠结、彷徨,就是他现在内心的写照。
“哼!!”赵高挥了挥衣袖哼道,“李丞相,这生死就看你了,想一想蒙毅现在的风头吧,以及你李氏上下几十口的人命,莫怪赵高没有提醒你,即便你现在辞官归隐,但蒙氏两兄弟就会真的放过你?扶苏他又会放过你吗?”
这番说辞,令李斯心中更加的烦乱,他眉头紧蹙,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头绪。赵高也没有再劝说,他就冷冷的看向李斯,等待后者的回答。
“赵府令……”李斯突然转过身,目光闪了闪,望向赵高,低沉的问道:“此事你有几成的把握?”
赵高闻言,知道李斯已经有了决定,他上前一步,近身到李斯面前,低声回应道:“高既然能在扶苏身旁安排棋子,这事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那便好!”李斯点了点头,随即他目光也变得犀利,带有杀气的说道:“赵府令,扶苏必须死!”
而后两人又商量了一番,目前只知道扶苏去了泗水郡,具体的位置还需要再打探,然而赵高此人异常jīng明,从调查造纸术一事上便推测出扶苏必会去沛县丰邑,李斯也赞同赵高的推测,既然是去调查,肯定要寻找到发明造纸术的那个亭长。
“便在丰邑动手!”赵高狠厉的低沉说道。
“就依你所言,至于刺客?”李斯又询问道。
赵高立刻保证道:“放心,我会找一些六国余孽去刺杀的。”
“如此甚好。”李斯也不再担心了,有六国余孽,到时候便可以转移始皇陛下的猜疑。
赵高又道:“李丞相,最近可要继续保持低调,不要引起别人的猜忌。若是无事,我便去胡亥公子府上了。”
李斯听此言,立刻劝阻道:“赵府令请慢。胡亥公子便不用通告此事了,待扶苏死后再说也不迟,毕竟话不传三口,你知我知便可。”
赵高想了想,也知道这个道理,便答应了下来,随后他便离去。
而李斯见到赵高离开,他立刻执笔取出布帛,立刻书写起来,紧接着他又召唤来自己的小儿子,对其说道:“你速去三川郡找你长兄李由,将此信亲自交于他,记住,路上万不可拆开。更不能让人知道你身上有此书信。到了你长兄那里,你便不需归来,好生跟随你长兄学习。”
“父亲大人,孩儿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着急的让他离开,但这小儿子还是恭敬的应下。
而后,李斯又找来亲信,让后者从后门护送小儿子悄悄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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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yīn县城。
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长得壮实,身后背有竹篓,腰间带有佩剑。青年左手持鱼竿,右手捧着一本纸册,如今的纸册已经销售到了此地,青年正细心的看着纸册上记录的内容,这些都是他前些rì子从兵书上所研习来的心得。
青年独自走在闹事的街道上,四周的喧哗也没能让他分心,他依然是专心致志的看着,口中还在嘀咕的分析。
“你小子……”
青年只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东西,随后便听到有人大声喝斥,此时他才从纸册上移开目光。而这时,一名屠夫气冲冲的走过来,指着青年大骂道:“韩信,你个小杂碎,走路不长眼啊。”
随后青年反应过来,他往地上看去,才发现,自己方才碰掉了肉板上的一块猪肉。于是,青年立刻道歉:“李屠夫抱歉,是信之过,信刚才没有注意到。”
“道歉就了事了?”李屠夫立刻挥手召集来了数人,将韩信围在中间。“你小子倒也是奇葩,整rì无所事事靠人救济过rì子。我让你看,让你看……”李屠夫说着,便一把抢过青年手中的纸册,气愤的在脚底下踩了踩。
韩信见此,立刻大急,那些都是他多rì研习的心血,他急忙说道:“李屠夫莫急,莫急。这肉我买了。”
闻言,李屠夫才面sè好转,然后冷冷的看向韩信,说道:“半斤肉七钱,拿钱来吧。”
韩信摸着自己干瘪瘪的钱袋,倒出了三个铜钱,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能否先欠着?”
“你小子想耍赖不成?”李屠夫大吼一声,看到韩信不喜的面sè,这屠夫再道:“呦呵,还不服是么?你小子整rì戴着剑就以为胆子大了?来刺我啊,刺我啊……”屠夫上前一步挺着自己的胸膛,嘲笑道:“不敢刺你就是个胆小鬼。”
这话立刻引起周围的哄笑。韩信见此,漠然的笑了笑,“李屠夫说笑了。”
“不敢刺?呐,就从这钻过去,今rì这肉的事情便放过你。”李屠夫看了看韩信,又望向周围的人群,嘲弄的指着自己的胯部,说道。
韩信望着周围李屠夫带来的周人,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竟然在众人嘲笑中卸下竹篓,憋屈的趴在了地上,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钻了过去。
哎,一文钱难倒英雄,更何况四钱呢?莫笑韩信胯下之辱,它rì自有风起云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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