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将军听闻白公允的感慨也是颇为赞同,赵高此人,不论他在朝中如何独揽大权,甚至是残害大臣,但不得不说,他这一次的应对措施却极为成功,令萧关度过了今夜的偷袭。“赵丞相不简单啊。”
张延领大军气势汹汹的返回到大营,却见到满营的大火,而阎乐则已经逃离,他气愤的一剑置地,悲叹的说道:“完了,这次完了,萧关攻不下了。”
蒙毅的心情也十分的低落,依照目前的局势分析,上郡大军再想攻克萧关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想到来时的信誓旦旦,以及扶苏的期待,蒙毅也是两眼一黑,只感到天地眩晕,这一次,真的完了。
“上将军?”黄将军也是领着攻取萧关的退兵回来,他随即匆匆赶到张延身前,恭敬的行礼说道:“我军这次进攻萧关死伤近万,杀敌近一万五千。”
听到这个数字,张延心中一抹冷意,伤亡近万,他这些可都是jīng锐啊,萧关之险峻果然是名不虚传,即便是守军被大火焚烧的乱了阵脚,可他们却也是付出了这般代价。如果不是援兵的到来,死亡近万可以换取下这座关卡倒也值了,可关键是这近万的jīng锐是白白的送给了对方,而萧关却在最后的关头没能拿下。
如此的战况,任谁都无法接受,即便是蒙恬在世,也不可能对此保持镇定。张延看着退下来的士卒满身血迹,而且一个个疲倦至极,他心中也知道众将士的辛苦,于是无力的挥了挥手,叹口气说道:“让众军休整吧,汝等也都累了,便退下去吧。”
众将知道张延心中疲倦和失落,于是也不再打扰,纷纷请辞离去。最后,大帐内只留下张延和蒙毅二人。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无奈和叹气的自嘲笑了笑,终于,张延还是开口说道:“参军,事已至此。我们也就交心的谈一次。这次攻取萧关。恐已经失利了。”
“上将军所言极是,今夜这般的良机都未能攻取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怕是无望了。现在萧关中各路援军已到,而我军又士气低落。已经无力再战。”蒙毅也是凄凉的分析道,这一次他们是败的无话可说,这样的局面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张延闻言点了点头,忧虑的说道:“参军认为我军接下来该如何做?”
蒙毅眉头微蹙,双目挑了挑。说道:“上将军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再问蒙毅呢?”
被后者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张延也并未生气,而是讪讪的苦笑道:“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去了,既然这样,明rì我便命全军返回上郡。”
“只能这样做了,否则在这里耗着也是无济于补。”蒙毅赞同的附和道。
“只是,返回之后该如何面对皇长子,又该如何面对上郡百姓呢?”张延忧虑的露出凝重的表情。毕竟出征时的意气风发,和现在的败退而归相比,实在是太突兀了。张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向扶苏汇报了,萧关攻不下,那么咸阳城就不用想了。赵高和胡亥依然可以堂而皇之的坐在咸阳宫中,扶苏夺位恐又要拖延甚久。
蒙毅闻言,叹了叹气,说道:“只能如实汇报了。赵高的应对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高明,依照我们的计算。阎乐和函谷关的援军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抵达。然,他们能够在我们攻克萧关最为关键的时候出现,就说明他们早就暗中在调动了,只是我们不知而已。赵高,真的像皇长子说的那般,不可小觑啊。”
“没想到我张延也败在了这阉人的手中,赵高阉人不仅把持朝政,看来,军队的渗透也十分的厉害。”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上将军能够明白就好,这一次我们败的不冤。回去之后,我们还可重整旗鼓,有上郡做依托,我们大可不必担忧,这次失利乃是因为萧关易守难攻的地形,若是正面的交战,不论赵高如何的调兵,都不可能战胜我们。”蒙毅劝说道。
张延自然明白蒙毅所说的意思,正面对抗,两军冲锋杀敌,他十万大军有何惧怕的?想通了这一点,张延的心情才稍稍好转,他对蒙毅沉声道:“参军便先回去休息吧,明rì我就命大军撤回上郡。”
随后,蒙毅也是告辞离去。整个上郡大军也都开始休整,一夜的大战,众士卒jīng神和身体都是疲惫不堪,这个时候能够休息,众人自然是抓紧时间,不敢浪费片刻。
而到了第二rì午时,大军休整完毕,果然如昨夜说的那般,张延即刻命全军拔营撤回上郡,如此一来,也彻底的说明,他们此次进攻失败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上郡士卒,白公允感慨万分,这一次攻防战,可谓凶险至极,最后关头,全都依靠了援军的到来,否则,现在的萧关应该已经被张延拿下了。“张延啊张延,这次你真的错了,下令放火烧山,只会毁了你一生的名声。”他感叹道。
“白将军啊,此次守关,将军可是立下了大功,陛下定会重重有赏。阎乐在此就先恭贺将军了!”阎乐拱了拱手,笑道。
“阎郡守说笑了,此次守关公允自知有愧,若不是您与李将军及时支援,公允又怎么可能守得住萧关呢?两位放心,公允定会如实上报战功,不会辱没了两位的大功。”白公允轻轻摇了摇头,面露喜sè的笑道。
这一番话,让阎乐和徐元的属下李将军两个人乐的合不上嘴,此次胜利,能够分一杯羹自然是好事。“那就多谢白将军了。不过,依将军之见,这张延是真撤还是假退?”阎乐答谢后又凝重的问道。
白公允蹙眉细细的思考一番,分析道:“以我之见乃是真撤。”
“哦?此话怎讲?”李将军闻言不解的询问道,毕竟真撤和假退将关系到萧关下面的局势。
“昨夜一番激战后,敌我双方都损失甚大,张延大营又被阎郡守带兵偷袭,其粮草已经出现短缺,以张延跟随在蒙恬大将军身边这些年的见解,他自然知道,继续留在关外寻找机会也是徒劳,等到粮食耗尽,他的局面会更加的困难。所以,此时退去乃是真撤,并非是虚招。”白公允一语中的的解释道。
阎乐二人听闻后纷纷点头称赞,“白将军不愧是白起大将军的后人,深谙用兵之道啊,我等佩服之至。”
“张延虽然退去,但我萧关却惨重之极,城关破损严重,又受到大火的灼烧,现在整个关内百姓都将面临生存的问题。阎郡守,您乃是赵丞相的女婿,希望您能为这些百姓在丞相面前进言,望丞相可以好生安顿这些百姓,他们在此次守护萧关战斗中同样功不可没。”白公允躬了躬腰,为关内百姓向阎乐行了一个大礼。
阎乐急忙错开身子,没有去接这一礼,他焦急的说道:“白将军,你这是何意啊?还请白将军莫要折煞阎乐了,您放心,丞相那边我自会将白将军的意思转达过去。”
“如此,公允多谢阎郡守了。”白公允方才直起身子,拱手说道。
“白将军不仅爱兵,同时更爱百姓,实乃是我大秦将领的表率啊。”阎乐感慨的笑道。
白公允挥手摇头轻语说道:“此次百姓是因我萧关才会失去懒以生存的大山,公允心有惭愧。”
“将军莫要自责,这乃是张延实在太狠毒。放火烧山的计谋他也能想出,难道他就没考虑过关内的百姓吗?”李将军纷纷的说道,“亏他还是蒙恬的属下,此人一点也无仁义之心啊。”
白公允这次没有说话,张延此次的做法,确实令他气愤不已,不过,既然是张延自己选择走的路,那么他就应该承受这一切所带来的后果。
咸阳城赵高府中,当打探消息的心腹归来,赵高听到萧关大山被焚尽,百姓流离失所后,他心中突然一抹欣喜,随即他露出笑容,低声私语而道:“扶苏啊扶苏,没想到你的属下竟会做出这些事情,我赵高看你这次还如何面对天下的百姓?哼哼,真乃天助我也。”
一番兴奋过后,他立刻吩咐道:“将扶苏下令焚烧萧关大山,致使关内百姓无法生存的事情通告全国。另外,速命人将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接到咸阳,并分配田产给予这些人,且同样通告各郡,就说胡亥陛下仁义之极,不忍百姓无家归宿,特下此令。”
顿了顿,赵高又说道:“另外,再发第三张公告,告知天下,扶苏皇长子权利熏心,yù意领兵造反,篡夺皇位,此乃不忠;其所行令人发指,为夺萧关而放火烧山,此乃不仁;yù攻咸阳,弑杀陛下,此乃不义。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之人,天下各郡人人得而诛之。”
赵高此三张公告,便将扶苏推到了百姓的对立面上,尤其是最后一道公告,实则是命天下征讨扶苏的一纸公文啊。这样下去,扶苏就会成为失去民心的众矢之的了。此番做法,不可谓不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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