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这么多次的亏后,日本人也学精了不少。
本来呢,日本人在中国有不少棋子可用,比如说国民党和北洋,另外在中国经营这么多年,日本也有不少隐藏在暗处的棋子。
但是自从国社政府成立后,先是北洋和国民党这两个棋子彻底失效,接着在特事局的努力下,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棋子也被清理了不少。
现在日本人在中国用着顺手的棋子已经没几个了,行事的时候必然要谨慎一些。
而且和其他的棋子不一样,满人这颗棋子虽然力量不是很强,但是对日本来说极为重要。甚至比国民党和北洋这两颗棋子还要重要,对他们来说那两颗棋子丢了也就丢了,可这一颗要是也丢了的话,那他们可就要心疼了…
至于理由…
日本扩张的路线是什么?满蒙,满人在哪里势力最大?满蒙…
如果说日本人想要在满蒙获得成功,就必须要善于利用满人这颗棋子,同样他们也必须保存下这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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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绝大部分的旗人来说,‘清室优待条例’究竟如何并不重要。没办法,积弱多年,即便是旗人里也很少有人还把溥仪这个皇帝放在心上。对他们来说真正重要的是其中关于‘旗饷’的一部分,因为那关乎着他们将来的生计。
所以他们必须要闹,就像过去他们在内务府闹的时候一样。
但无论他们最后是否能成功,都无法影响到大局,既然如此,日本人又何必参与进去呢?
如果他们不参与进去。这件事就仅仅只是简单的‘闹饷’而已,可如果他们参与进去,那么这次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国社政府也就有借口采取一些强硬措施,甚至很可能会影响到满人这颗棋子的存在。
为了一场无聊的闹剧。却要赔上自己的一颗重要棋子,日本人可不会做这种傻事。
所以虽然日本人也派人和恭亲王一伙进行了接触,但并没有进行太多的支持。
而另一边,在天津的租界内,旗人当中也有不少人对此不解。
“王爷,难道真的不用日本朋友帮忙吗?”
从下人手里接过茶杯。闻了闻从杯中散发的香气后,一个坐在溥伟下首位置的年轻宗贵低声问道。
“如果没有日本朋友的帮助,单靠我们自己的话………未免有些…”
那个年轻宗贵开口后,其他几个位置上的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自从清室退位后,虽然有不少前清的宗贵都跑到租界里面去了,但还是有一些停留在北京城内的。毕竟他们已经在那里居住了几百年的时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离开的——————何况就算要离开,也给有钱才行,租界里的房子可不便宜。
这年月里,就算是宗贵,有钱的也不是很多。
在‘清室优待条例’里也已经写的很清楚了,政府不但要负担溥仪那一家子人。和下面数不清的普通旗人,还有那些生活困难的王公贵族…
也就是说,即便是这些宗室贵族,生活困苦的依然有很多。
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热心了,毕竟这类事情和他们的饭碗也有很大关系。
既然如此,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生计他们也要闹腾一下,何况他们又得到了眼前这位恭亲王,还有铁良及善耆等人在背后支持——————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就凭这帮子人,还真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纠集这么多的人出来。
不过溥伟和铁良他们到也知道厉害。所以在鼓动了一番后,便纷纷跑回了租界。
特事局的人虽然已经盯上他们了,但没有上头的命令,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跑回租界。
而这次这些宗贵专程从北京跑过来,就是希望能从溥伟这边多得到一些支持。甚至是把他请到北京去主持局面。
眼下北京那边虽然站出来的旗人不少,但还缺一个能镇得住局面的人。虽说除了溥伟外,还有不少比如说铁良或者是善耆这类的人,但说到底还是溥伟要好一些。
尤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溥伟和日本人的关系很好,如果能通过他得到日本人的支持,这次的事情的成功几率明显也能大上许多。
(历史上眼下清室虽然已经退位,但实际上满人并不甘心就这么退出历史舞台,不少满人和日本人有着很深的联系,溥伟便是其中之一。在辛亥革命时期,与肃亲王善耆等人组织“宗社党”,妄图复辟清室,拒绝在清帝“退位诏书”上签字,主张整兵一战,是清皇族中的复辟派。甚至还曾经声称。“有我溥伟在,大清帝国就不会灭亡”。一战爆发后在日军的支持下,他和善耆搞起“满**立运动”,重建已被解散的宗社党,还在辽东一带召纳土匪,秘密组织“勤王军”,为复辟清室枉费心机。)
“你们啊…”小小的喝了一口,溥伟将茶杯放在手边。“这次的事情,我们只能自己做,明白吗…”
说完见那几个宗贵一脸不解,溥伟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如果只是咱们自己的话,不管再怎么闹腾那都是内部的问题,而那个姓严的哪怕只是顾虑到国际上的舆论,他也只能用怀柔的手段对付咱们,毕竟咱们在满蒙的力量还是有些的,姓严的不能不考虑这点,可如果咱们引入国外的力量,那性质可就变得,而姓严的也不必再担心什么舆论问题,完全可以对我们下死手…”
“可如果没有外界的帮助,这次恐怕我们根本没法…”虽然溥伟说的很有道理,但为首的那个年轻宗贵还是争辩道。
对他们来说,哪怕是清室恐怕也没有银子重要,事实上眼下特事局的诸多线人里。有不少就是旗人。这些旗人线人都是被特事局收买的。
没办法,总要想办法填饱肚子吧。
然而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溥伟却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总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眼前这人,他根本就不认为旗人这次闹饷会成功。会支持他们也只是为了尽人事而已吧…
如果这么说未免也太伤他们的士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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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溥伟这里坐了一段时间,最后那些个宗室还是离开了。
尽管他们并没有达成来时的目的,也就是请溥伟到北京主持大局又或者是请日本‘朋友’出面帮忙,但他们离去的时候身上却带了不少溥伟赠送的银钱,对他们来说这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而在把人送走后,站在书房的门前。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溥伟长长的叹了口气。
严格来讲,其实溥伟这帮前清宗贵恨的只是袁世凯一个人,因为清廷正是被袁世凯这个‘活曹操’给弄掉的,至于严绍?在严绍刚带部队入北京的时候,溥伟这帮满人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理由也简单。帮他们报仇了吗。
可是现在…
虽说溥伟已经躲在租界里了,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旗人的王爷,总要为自己人考虑的…
只是他很清楚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会成功,前些日子与他联系的日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并建议溥伟千万不要卷入其中。不然如果给了严绍借口,恐怕他这个恭亲王也要被陷在里面——————租界虽然能给他们一层保护,但眼下严绍与英国人的关系还算不错。真要是闹出事来,只要严绍有了理由,英国人或德国人未必会愿意保护溥伟他们。
另一方面,从溥伟那里离开后,这些宗贵又跑到了善耆和铁良那里去,想要请他们到北京主持这次的事情。
只可惜铁良、善耆早已和溥伟沟通过了,很清楚这次的事情不会成功。当然,他们到没有明着说出来,甚至还掏出不少银钱支持,只是都没有溥伟那么多罢了。其中铁良的大概是最少的一个…
从铁良的府邸离开后,回头看了眼一脸笑容的铁良,几个宗贵心底全都暗骂了一声。
前面的溥伟和善耆虽然同意到北京主持大局,但不管怎么说也拿了钱出来,前者拿出了一万多块。后者也有七八千的样子,唯有铁良这家伙只掏了两千,就这样还一脸不舍,嘟囔了半天。
也不奇怪,铁良这人也称得上是人精,很清楚这件事的成功几率有多渺茫,自然不愿意拿自己的钱去打水漂。只是溥伟和善耆都掏钱了,他也不好不做些姿态出来,所以才犹犹豫豫的掏了两千。
两千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笔钱打水漂,铁良顿时有种心疼的感觉。
而在注意到这点后,那几个宗贵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随意从街上叫了辆车,几个人也不和铁良再客气下,便直接乘上车子往火车站而已。这时的他们可是再也不想看到铁良的那张脸了,而在马车渐行渐远后,铁良原本肉疼的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唉…”摇了摇头,铁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宅邸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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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站那里买了回程的车票,几个人依次登上列车。
找到属于自己的座位后,几个人坐了下来,尽管任务的目的没有达成,但是摸摸怀里的钱银,几个人的脸色多少好看了一些。
两万多块,虽然不算特别多,但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只是…
“恭亲王,还有另外两位这次都没能请成,那北京的事情该怎么办?”
找列车员叫了点东西,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道。
两万多块,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但在北京那边可是有二三十万人,这么点钱实在是杯水车薪——————何况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决定好了,要从里面先挪出一半给三个人分了…
“是啊。这次让我们来的主要目的是请那几位爷到北京主持大局,同时请日本人、俄国人或是英国人出面的,现在什么也没办成,就这么带着点钱回去,未免有些…”
听到同伴这么说。另一个人也点点头。
“……………”
眼见同伴人都在这么说,剩下的几个人也沉默了下来。
眼下的局势的确不太好,虽然当初溥伟和铁良他们没有明说,但任谁都看的出来,他们其实并不看好这次京城旗人的计划,换句话说。他们并不认为这些人能成功…
事实上又何止溥伟他们,就连眼下这几个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但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吧,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几十万旗人的生计,尤其是自己的…
“唉…”想了半天没想出办法,其中一人长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而另外几个人,也都一脸的愁容,显然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
眼见几个同伴全都一脸为难,其中一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在迟疑了一下后,他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们完全可以把事情闹大。最好再多死些人。
眼下列强之所以不愿意管这件事,完全是因为这件事闹的还不够大,如果事情闹大了,死的人也多了,那就算列强不想管,最后也给站出来表表态。
甚至就连舆论方面,恐怕也未必会全都站在国社政府这边。
而国社政府,不管他先前表现的有多强硬,最后为了平息事件,恐怕也会想办法进行一些补偿…
如此一来。他们所头疼的事情自然也就摆平了,问题是…
死的人多了…
究竟该死多少人?几个或是十几个肯定称不上多,就连几十个也有些勉强,而如果死上几百上千的话…
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提议说出去后,同伴们究竟会怎么看自己。所以最后也只好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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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些宗贵往回赶的时候,在经过了漫长的旅途后,刘冠雄及步子高等人组成的,以三艘无畏舰为主的无畏舰队也已经抵达了伦敦。
船舱里,刘冠雄正和部下下着棋,在他的旁边还摆放着一杯已经沏好的茶。这些茶都是从纽约离开时当地的华人赠送的,味道也称得上不错,尤其是在考虑到那是距离中国万里之遥的地方后,这点就更难能可贵了。
而也正因为从刘冠雄这里能喝到好茶,所以舰内的军官有许多都喜欢到他这里蹭茶喝…
事实上这时的纽约华人与国社政府的关系还是很密切的,也不奇怪,毕竟眼下在国社政府内担任总理一职的李良都是从纽约的唐人街中出身,其他跟着他一起从唐人街离开的人,在政府内大多也都身兼要职,关系不密切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连雨石集团在纽约的分部,高层职位也都是纽约唐人街的华人担任,这也算是严绍对当年李劢等人的报答…
“这次看来是我赢了呢…”
挪动了下棋子,坐在刘冠雄对面的军官笑着道。
“将军…”
他与刘冠雄也算认识很长时间了,到也不怕因为赢了一盘棋就被打击报复。
听到这话,刘冠雄看了看棋盘,想要找出转机来,只是看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个机会。不过就在他想要开口认输的时候,船舱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
得到刘冠雄的允许,外面的人把房门打开。
“将军,已经可以看到伦敦了…”开口说话的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水兵。
“已经到了吗?”
听到这句话,刘冠雄心中一喜,因为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赖掉眼前这盘棋局了。
“走,咱们出去吧…”说完放下手里的棋子,刘冠雄抓起属于自己的帽子往外表走去。
和刘冠雄认识了这么多年,那个军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在叹了口气后,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至于那盘即将结束的棋局却是再也没人关心了。
或许是因为即将抵达伦敦的关系,舰内到处都可以见到四处奔跑的海兵,显然漫长的海上航行对他们来说是不小的折磨,如今总算是见到陆地了,他们也兴奋起来。
“说起来老刘你好像以前曾经来过伦敦吧?”
走进舰桥,那个军官笑着对刘冠雄道。
“是啊…”看着远处已经隐隐浮现的海港,刘冠雄的眼中也有了几分怀念。“那还是86年的事情,当时我和其他32个人一起从香港乘船前往法国,在抵达了法国后,有14个人就这么留在那里,而我则是和其他人乘坐法国人的船继续前往英国,仔细想想,距今也有二十七八年了呢…”
因为1884年的中法战争,使得当时的清政府认识到了海军的重要性,所以战争才刚刚结束就作出了‘大治海军’的决定。1885年底,清政府决定选派第三期海军留学生前往英国、法国学习。这次留学共选派了三十三人,其中驾驶专业十七名,轮管专业两名,制造专业十四名。驾驶专业是从福州船政学堂和天津水师学堂驾驶班的毕业生中挑选的,刘冠雄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
当年的亚洲第一舰队北洋水师能组建起来,和这些人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可惜随着甲午及庚子事变的关系,之后的十几年里海军几乎在无出头之日,不过现在…
历史的车轮似乎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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