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谁都不会去提一个疯子的婚事,但是好好一个没出阁的女孩突然疯了,这也同样无法解释,放在皇家,那就是丑闻。
赵佶娶了她以后,这声名可是摇摇欲坠,皇帝任何一点的过失都会被无限的放大,世瑶并不希望再出任何不好的传言。
发疯,还是算了吧!
然而,更好的办法她也想不出来,这可真是左右为难。
‘魏紫,去取一壶梨花白。‘皇后突然吩咐道。
赵似爱酒却喝不了烈酒,赵佶不爱酒却善饮烈酒,赵煦还在世的时候,宫里的梨花白几乎都被赵似搬到了端王府上,甚至还会送到瑶华宫去,那时候的情景,世瑶从来都不曾忘记。
赵似,是最阴暗的岁月里她能看到的唯一的一点光,她相信在赵佶的心里,也是一样。而朱太妃之死,与其埋怨寿康公主,还不如埋怨自己,她那时候若是多想想赵似,其实也能保着朱氏的性命。
可是,那是朱太妃啊,她永远都有本事让人厌恶,厌恶到不用回想旧恨就迫切的希望她永远消失。虽然那个时候的朱太妃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了,但是世瑶仍然觉得,对大多数人来说,没有朱太妃的日子,可以过的更安心。
然而,她唯独难以交代的,就是赵似。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赵似对她的维护和信任,她都辜负了!
世瑶不知不觉的,把一壶酒都灌了下去。‘魏紫,再取一壶来。‘
‘娘娘,这酒性甚烈,不可多饮啊!‘贾氏瞧着不对劲,赶紧把酒壶抢下来,她瞧着皇后的眼神。心里暗叫‘糟糕‘。
‘无妨,本宫醉不了,赶紧去拿酒来。‘世瑶说话的时候,舌头已经不是很利索了。
‘呀!‘魏紫从贾氏的手里接过酒壶,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她可是知道皇后有多少酒量,这一壶要是都喝了,必然要醉到明天早上的。‘这下可坏了,光顾着瞧着公主了,没留神娘娘竟然喝了那么多。‘
‘扶娘娘到贵妃榻上躺下吧!‘贾氏对魏紫说完。又对殿上的宫人吩咐道,‘赶紧把窗户都关上,再叫外面的人送炭盆进来。仔细娘娘别着凉。‘
魏紫跟贾氏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世瑶的酒劲儿便上来了,还没等她强调自己还没醉,就已经糊里糊涂、说不清楚话了。
皇后酒量不怎么样,但是酒品还算好。喝醉了就睡,也不哭也不闹的。而此刻,她也不再要酒喝,任由宫人们把她扶到榻上。
贾氏心里暗暗后悔,她也不是不知道皇后的酒量,今天怎么就那么糊涂。撺掇着皇后喝酒呢!
‘我先把两位公主送到长乐宫去,我去去就回,你们先照应着点。娘娘若是稍微好点了。就赶紧回蕊珠殿去。‘
谁都害怕忙中出错,皇后喝醉了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公主要是有个闪失,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夫人快去吧,安顿好了公主要紧。这里一切有我。夫人尽管宽心。”
魏紫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直叫苦。娘娘这要是醉了,不睡够五六个时辰是不会醒,她们不能等到大半夜的再回蕊珠殿,可是这么冷的天儿,她也不敢轻易挪动啊!
“我把公主交给秦太妃,马上就回来。”贾氏急忙说道。
皇后娘娘要是醉在这儿话,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再有人添点油加点醋,只怕会说的更难听,魏紫拿定了主意便说道,‘夫人只管看顾公主,不用急着回来。我这就叫人回去取几件大氅,把轿辇熏暖些就回去了。‘
‘这么急!‘
‘夫人不知道,娘娘喝醉了以后会一直睡觉,趁着现在还没睡实赶紧回去还能好些,若是睡得实了,怕是真的要着了风寒的。‘
贾氏也知道这会儿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还是把公主给送回去要紧,可是,她刚一到园门口,就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皇叔!‘三公主喊着就朝御辇跑去。
童贯赶紧叫仪仗停下,冲了御驾三公主无罪,但是冲撞了三公主他们的罪可就大了。几乎是同时,赵佶也让玉辇停下了,他出来一伸手,就把三公主给抱起来了。
‘参见皇叔,皇叔万福。‘二公主稳稳当当的在御驾旁边请了安。
‘你们不是在梅园赏雪吗,怎么这么早就回去?‘
两位公主本来玩的好好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去,贾氏忙说道,‘皇后娘娘怕公主着凉,让奴婢带公主回长乐宫安置。‘
赵佶见康懿公主小脸红扑扑的,再捏捏小手也是热乎乎的,不像是非要送回长乐宫的样子啊!
‘皇后现在何处啊?‘
‘娘娘……‘贾氏有些犹豫,她还真是不该撺掇着皇后喝酒,‘奴婢一时忘形,哄娘娘喝了两杯。‘
世瑶酒量虽然不怎样,但是甜酒还是能喝几杯的,可是贾氏这样吞吞吐吐的,一定是皇后喝醉了,赵佶倒是挺想去看看的。
他把康懿公主又交给了贾氏,‘带她们去吧,今晚也不用回延福宫了。‘
‘是!‘
贾氏瞧着皇帝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就安稳了,皇后失不失态,只要皇帝不介意,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
赵佶进了伫风殿的时候,魏紫正在那儿张罗醒酒汤,他忍不住笑道,‘你们娘娘这是喝了多少啊?‘
魏紫吓得急忙转过身来,‘参见圣上。‘
‘行了,起来吧。‘
赵佶看着西窗贵妃榻上躺着的正是世瑶,几步就走了过去,可是,他瞧着世瑶满脸通红,却不像是平时喝醉了的样子。‘这是喝了多少啊?‘
世瑶迷迷糊糊的,已经不能回答他了,魏紫低声说道,‘娘娘酒量不佳,喝点便醉了。‘
世瑶能喝多少赵佶还能不知道?单纯的赏雪赏梅,绝不可能喝成这样!
皇帝的脸可就沉下来了,‘怎么回事?‘
‘娘娘想起了蔡王殿下,就喝了一小壶梨花白。‘
年关将近,皇帝也有点想赵似了,不过他自己想归想,可是世瑶为了赵似把自己灌醉了,还是让他心里有些别扭,‘她可是从来都不饮烈酒的。‘
‘在南边的时候,娘娘有时候心里难过,偶尔也饮过几回。‘
赵佶转头看着世瑶,低叹了一声,‘你也有难过的时候。‘
“娘娘在南边的时候始终都惦记着京里,可是她又不能回来,其实,心里并不好过。”
赵佶轻轻抚着世瑶的额头,“怎么就那么傻呢!”
世瑶醉得难受,好容易安静下来又被赵佶给弄醒了,她嘟嘟囔囔的说道,“本宫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的,赶紧把他给我赶出去。”
魏紫快要吓死了,她小心的瞧了眼皇帝,见皇帝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才算是放了心。
“启奏圣上,贵妃娘娘在园外求见。”
“让她回去。”赵佶连头都没抬。
童贯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贵妃抱着孩子在外面等着,他总得把话传到,毕竟,中宫没有生儿子之前,这皇长子的娘还是得罪不起的,“贵妃娘娘听说皇后娘娘带着两位公主在这里赏雪,因此也带了小皇子跟小公主过来,还请了宫中的画师,想要画一幅梅林嬉戏图。”
“画什么图,她也不看看孩子多大!”赵佶皱着眉头说道,“告诉她赶紧带着孩子回去,这么冷的天以后别往外跑!”
“什么人在此喧哗,赶紧给本宫打了出去。”
魏紫已经受过一次惊了,这回儿还好点,童贯可是头一次听见,吓没了半条命,他愣在哪儿,也不知道皇后要把他打出去还是要把皇帝打出去。
“还不快去。”赵佶低声吼道。
“谁呀,这是,魏紫……”
魏紫深深的庆幸皇后这会儿嘀哩咕噜的说不清楚,要不然还不知道她会不会被皇帝灭口呢。而她等的望眼欲穿的醒酒汤,总是算送过来了。
“圣上,奴婢服侍娘娘把这醒酒汤用了吧!”
“用了就能醒吗?”赵佶一直都觉得这东西用处不大,不过,这也可能因人而异,皇后的情况她相信魏紫应该更了解。
“也不会真的醒酒,不过会稍微清醒一些,这样也好回蕊珠殿。”
“算了,那就别喝了,说不定喝了更难受。”赵佶抱起世瑶,用自己的大氅把世瑶裹的严严实实,随后低声吩咐道,“去叫童贯。”
童贯真不想进来,谁知道又会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圣上。”他硬着头皮挪了进来,活像里面有吃人怪兽似的。“请圣上吩咐。”
“去备辇,多放几个汤婆子。”
童贯便明白了皇帝这是要把宿醉的皇后弄回宫去,这个差事倒还容易。可是,世瑶被他们吵得头疼,赵佶又给她裹得太严热得难受,她一抬腿,正好踹在皇帝肚子上。
童贯心里默念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然后,他非常自然的就退出了殿外。魏紫也好想出去,她们家娘娘以前喝醉了就睡,从来也没有这个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