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伯家的饭其实很简单,只有两碗粥和几个地瓜。不过,陈冬和齐琪都没有说什么,因为看样子,方老伯甚至自己都没得吃。
锅里就那么点地瓜,而家里有十几口子人呢。
饭后,方老伯带着两人来到偏房。偏房正好两间,方老伯说:“你们是客人,就住在这里吧,方刚他们,去地道里休息就行了。”
齐琪说:“不,我和师哥一起睡。”
方老伯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出去了。
陈冬看看齐琪,低声说:“齐琪,我在外屋,你在里屋……”
“不,师哥,我从来都是和人一起睡的,我一个人睡不着。”
陈冬摇摇头:“那不行,你和我……”
齐琪突然拉住他的手,说:“师哥,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看得出来,你在骗他们。”
陈冬嗯了一声:“是炮火,影响了我们的穿越,唉,事与愿违,总会有挫折的,不过你放心,只要找到沙漏,我们就能回去。”
齐琪点点头,低声说:“师哥,我和你一起睡吧,我……我怕……”
陈冬知道她怕什么,其实,他何尝不担心齐琪。没有了温泉,齐琪怎么度过这个可怕的夜晚。
陈冬站了起来,来到院子里,喊住方老伯,想寻找一些取火的物什。方老伯告诉他,家里没有炭火,也不能用木柴取火,否则,会太危险。
陈冬有些焦急,怎么办?酒?对,酒。
陈冬讨了些酒。总算,酒,方老伯家里还是有的。而且是粮食酒。
夜幕降临了,齐琪逐渐感到身子的冰冷。她躺在床上,身子在蜷缩着。而陈冬,不敢上床,他坐在凳子上,想着父母、老包、小师娘,想着孩子,想着胡蝶等人。
“师哥……我冷……”齐琪哆嗦着,呼喊着。
陈冬赶紧来到床边,为她盖着被子,然后取过酒,倒了一碗。
齐琪慢慢地偎依在他的怀里,只觉得被他抱住,心头会有一股暖意。
陈冬端起碗,说:“齐琪,喝点吧。”
齐琪喝了一口,摇摇头:“太辣了。”
陈冬笑笑:“会驱寒的。”
齐琪勉强喝了几口,一张玉一般的脸顿时像苹果一样。陈冬正要下去,齐琪抱了抱他,摇摇头。陈冬微微一叹。他知道此时齐琪是寻求一种依托,如果自己再不关心她,她甚至没有了活下去的力量。何况,她跟随自己穿越到这里来,还不知道能活到多久,如果按照凤飞飞的说法,那就是她的寿限也会随时走到尽头。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天地之间阴气越来越重,齐琪内心中所储存的寒气也逐渐滋生出来,在侵犯着她的内脏和肢体。
陈冬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越来越冷。他紧紧地抱住齐琪,不住地鼓励着,说着,担心她一旦睡去,就再也无法醒来。
齐琪身子哆嗦着,脸色渐渐发白,牙齿打颤,说:“师……哥……齐琪要离开……离开你了……”
“不会的,齐琪别瞎想,天就要亮了。”
齐琪艰难地摇摇头,却觉得头也快无法动弹了。
陈冬突然想起那天路大嫂的情景,将蓝衫解开,然后敞开胸膛,让齐琪的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
齐琪的脸贴着陈冬的脸,双手一只靠在他的背上,一只摸在他光滑的胸前,果然,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心底有一丝丝的暖意滋生,那张脸也有了团团的红晕。
天终于亮了,远处,传来公鸡的打鸣声。
院子里,哗哗哗,有人在扫地。
陈冬松了口气,他身子动了动,才觉得两条腿已经麻了。看看齐琪,正在鼻息沉沉地睡着。
陈冬没有动,他知道,齐琪刚刚睡去。
过了一会儿,有两条窗棂变成了红色,红光在慢慢地移动着,又是一条。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愣子在喊:“姓陈的小子,醒了没有,咱们队长喊你出发了。”
“知道了。”陈冬应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齐琪醒了。她慢慢地坐了起来,欣喜地说:“师哥,天亮了?”
陈冬嗯了一声,系好衣衫,跳下床来。
齐琪也下了床,拉着陈冬的手,跟随他来到外面。方老伯正从北屋出来,看看两人,说:“起来了,正好,方刚等你们吃饭呢。”
两人来到屋里,方刚正在桌子前坐着,对面还摆着两个座位。
方刚说:“吃吧,吃完咱们出发。”
饭后,方刚让栓子将小鬼子的三身行头拿了过来,让陈冬和齐琪换上,并告诉他们,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地通过小鬼子的各道关卡。
陈冬和齐琪换下自己的服装,穿上小鬼子的衣服,重新来到北屋。
方刚将枪递给他们,简单地教给他们如何瞄准,如何射击,甚至如何刺杀,这才出发。
陈冬告诉他们,第一步先到海边。
一行人,除了陈冬、齐琪和方刚外,还有愣子、栓子和诸葛智。愣子等三人打扮成便衣的样子,都带着短枪,当然,愣子的大刀还背在肩后。
从方家村到东海边,要经过石城,否则就要转小路,多走十几里。
出村不远,便遇到了一队小鬼子,十三个人,看上去应该是一个班的编制。愣子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大刀,被方刚制止了。依了愣子,那就切瓜一样,把这十几个小鬼子切了。诸葛智瞪了愣子一眼,低声说:“你小子就知道杀,咱们的任务比杀这几个小鬼子更重要,再说,这里离石城并不远,小鬼子的大队就在石城,你想捅马蜂窝啊?”
愣子不说话了,但是,他站在路边,瞪着那些小鬼子,两眼都是仇恨之光。
幸而,小鬼子们排着队伍过去了。
再走不远,就到了石城。
石城门口,有一个班的卡子。
不过,有了这身鬼子皮,六个人倒也顺利地进了城。
石城的大街上,到处可以看到成班编制巡逻的小鬼子。众人快走到城东时,突然,陈冬来到一处,虽然差不多三百年了,石城和以前大有变化,但是,他依然觉得这个位置好像很有感觉。他停了下来。方刚也站了下来,看看他,问:“陈兄弟,怎么了?”
陈冬朝街道边的店铺看一眼,说:“我记得这里是一家书画店……”
“书画店?”栓子说:“这地方是裁缝店啊,我和队长摸过的。”
陈冬却走了进去。诸葛智看看方刚。方刚点点头,跟着陈冬走了进来。
裁缝店的掌柜的见来了三个日本兵,还有三个便衣,吓得哆嗦着,站了起来,说道:“太君,您有何贵干?”
陈冬看看房子,外面的似乎是新的,但里面有一面山墙,应该是老的:“掌柜的,你干裁缝多少年了?”
掌柜的听他说的是中国话,忙说:“祖祖辈辈都是裁缝,差不多快三百年了。”
陈冬眉头皱皱,再一问,这是他们祖上的房子,世代都是裁缝。陈冬继续问,他们祖上是否有个画痴,掌柜的赶紧摇头,表示祖上都是裁缝,没有什么画痴。
陈冬苦笑一下。
愣子叫道:“陈小子,你折腾什么,到底《双美图》在海边还是在城里,你可别耍什么花招,小心愣子一刀劈了你。”
陈冬还在寻找着,这时,栓子从门口防风进来,低声说:“有鬼子。”
方刚一摆手,和陈冬等人藏进了里屋,并警告掌柜的不要乱说。
很快,一队鬼子来到裁缝店外,列成两队,中间一个少尉官衔的鬼子走了进来,正是岗村。
岗村来到柜台旁,看看掌柜的,说:“怎么样,族谱找到了吗?”
“太君,真的丢失了,没了。”
“八格。”岗村一掌甩在掌柜的脸上,喝道:“那我问你,你祖上到底有没有一个叫画痴的人?”
里屋方刚等人听到这里,都不由朝陈冬望来。鬼子也在打听画痴,难道这个画痴和《双美图》有关。诸葛智眉头凝起,似乎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岗村忽地一下拔出刀来,搁在掌柜的脖子上。愣子一见,叫道:“住手。”
愣子的性格,决定了他是一个冲动的人。诸葛智和方刚再想阻拦已经不及。
岗村喝道:“什么人?”
呼啦一下,听到动静,外面的鬼子冲进门口,枪口对准里面。
方刚重重地按住愣子的肩膀,低声说:“一句话也别说。”
说着,一挑门帘,走了出来,陈冬等人也跟了出来。
方刚朝岗村施一礼:“报告太君,我们的也在寻找《双美图》。”
“你们……是谁的属下?”
“我们是……池田少尉属下。”
岗村点点头:“没想到池田少尉也找到了这里,他想和我争功啊,那你说,池田有什么发现?”
“目前还没有,我们少尉也只是对裁缝店有所怀疑。”方刚说。
“哈哈,他多虑了,裁缝店祖上都是做衣服的,和《双美图》有什么关。”说着,岗村换一副笑脸,弹弹掌柜的衣服,转头一摆手:“撤。”
岗村走后,方刚低声说:“赶紧出城。”
众人出了东城门,这才松了口气。愣子叫道:“憋死我了,队长,一路上你不让咱说话,现在可以了吧,你告诉咱,那个岗村本来是想杀掌柜的,可为啥后来又……”
方刚正想说话,陈冬笑道:“愣子,看来你真是个愣头青。”
愣子一瞪眼:“愣头青是你小子叫得吗?”
陈冬笑笑:“你没看出来吗,那个岗村和叫什么池田的虽然都是鬼子小队长,可他们彼此不合,都想在上司面前邀功,岗村这样,是想让池田误以为裁缝店和《双美图》无关,但是,我看他一定会拿到家谱的。”
愣子:“陈小子,你知道个屁。”
方刚和诸葛智对视一下。诸葛智笑笑:“我早就看出来了,陈兄弟是个智慧超常的人。”
陈冬笑笑,没有说话。
前面,嘟嘟地开来一辆摩托车,上面坐着一个便衣。
愣子大叫一声:“他***,给小鬼子当狗腿子,咱今天得教训教训他。”说着,愣子就冲了上去,这边几人再想拦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