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扎斯坦听到拉迪斯劳斯的话后精神一震,他的策略得到了君主的认可。
不仅如此,这次磋商还充分显示他的分量。
拉迪斯劳斯没有从维也纳招来马基雅维里和霍亨索伦,这说明虽然多有损伤但是君主依然认可自己的判断力和忠诚心。
琼斯和弗伦兹贝格从来也没有进入这个最核心的决策圈,维尔兹堡大主教更不足道。
虽然接下里肯定还是要征求他们的意见,但是萨扎斯坦由拉迪斯劳斯今天的话,确信自己依然在国务会议中处于坐二望一的位置。
哪怕职权日削夜减,霍亨索伦**官在法师津贴上对红袍们越来越苛刻,甚至那个维尔兹堡大主教也在悄悄地觊觎自己所剩不多的势力范围。
他依然可以和马基雅维里扳手腕,而对方的权威一大半源于拉迪斯劳斯的信任,并没有如他一般的多年威望。
在拉迪斯斯劳斯意外地控制了波西米亚并觊觎者匈牙利王位后,安娜和她儿子查理的地位再次变得极端不稳定。
萨扎斯坦相信拉迪斯劳斯如果控制了波西米亚这个选帝侯的位置,并戴上了匈牙利王冠之后,继承斗争必然再次激化。
费迪南德可以接受一个宗教贵族代理奥地利,但是猛然膨胀了一倍以上的奥地利家族领地让他再次有动力来支持自己的妹妹和她潜在的孩子了。
巴巴罗萨的态度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可是拉迪斯劳斯确实依旧足够信任他,萨扎斯坦可以确信自己的地位依然稳定。
“您上次来信已经收到。皇后陛下向您的关心表示谢意,我和她一起强烈谴责真选教皇对于约翰-绍波绕依的错误支持...................................................我的主力舰队现在无法离开大西洋战线。虽然英格兰的亨利八世态度依然暧昧,但是他确实下定决心和我们的姑姑离婚,我必须做好他马上参加战争的准备。尼德兰提供了西班牙王国三分之一以上的收入,英法舰队封锁安特卫普和鹿特丹,哪怕是短期的,也是我无法承受的损失,想必您也理解连年的战争已经让尼德兰贵族们累积了很大的不满,如果贸易再受到损害。我们家族在尼德兰的统治就会动摇,而尼德兰是我们家族的根基。对于无法立刻支援您的困境我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另外我已经通过富格尔纺织协会向您提供了一笔十五万万塔勒的津贴,希望能够稍微缓解您的困难。”
这是费德南德陛下的亲笔信,显然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拒绝实在是有点伤人心了。
“没有舰队的保护,西班牙的陆军也不大可能在伯罗奔尼撒半岛或者阿尔巴尼亚地区发动牵制性的进攻了。”这个奥地利的终极愿望,显然更不可能了。
西班牙军如果不能得到自己的独有补给路线,即使集中到了奥地利也是一场后勤灾难。一万西班牙精锐到了多瑙河上也许就把已经到了极限的奥地利后勤体系压垮了。
只有进攻亚得里亚海的东岸才是最好的支持。
既然主力舰队要保护尼德兰和西班牙在大西洋的港口,那不勒斯兵团自然也是无法度过亚得里亚海的,还不如继续呆在现在的位置随时威胁法兰西王国。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拉迪斯劳斯耸了耸肩膀,自嘲道。“他无法向这里投入一兵一卒,显然是不会和我争夺匈牙利王位了。”
费迪南德虽然也有权要求匈牙利王位,但是拉迪斯劳斯现在投入了五万大军在匈牙利很显然他是没有资格再要求了。并且他已经很识趣在信中已经强烈谴责了真选教皇支持绍波绕依的行为。
虽然十五万塔勒现在是在也算不上帮忙,只能算心意,可是他也确实没捣乱。
不错了,只是拉迪斯劳斯的五万大军也未必能让他得到匈牙利王位。
“我们的底线显然是切割波西米亚选侯国和匈牙利王国的联系,波西米亚的全部领土都必须保留给我们。然后以塞克什白堡和别洛瓦尔一线为边境。”
奥斯曼帝国向西派出的偏师基本上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双方只是在中匈牙利争夺粮食和补给。给当地人民带来沉重的灾难之外,没有什么意义。
“也许苏丹会要求塞克什白堡,克罗地亚方面也要做出一定的让步,别洛瓦尔也有可能被要求让出,这些边境堡垒也是我们必争的。我的建议是放弃靠近多瑙河的塞克什白堡,尽量保住别洛瓦尔。克罗地亚的边境堡垒对我们来说更加重要一点,如果离开多瑙河流域作战对我们是一个难题,塞克什白堡虽然是历史名城,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多瑙河直接威胁布达,反倒不是很重要。”萨扎斯坦显然也意识到了奥地利的优势所在。
“敌人不可能年年都在这个方向集中大军,他们有很多敌人的,最近的几年来,莫斯科公国一直压着克里米亚的鞑靼人打,那些成吉思汗的后人一代不如一代了。”拉迪斯劳斯的话其实不是很有说服力,奥斯曼帝国在处理黑海北岸的局势中,展示出了最机敏的手腕,他们控制了卡法港,这个黑海的贸易中心,鞑靼人掠夺的俄罗斯奴隶有九成会在这座港口中出售。
每一个世代的克里米亚可汗交替都要向伊斯塔布尔的苏丹请求承认,并派出大量鞑靼骑兵支援奥斯曼帝国的征服战争。
可是苏丹并不尝试直接统治克里米亚地区,这样就避免了和如今新兴的莫斯科公国矛盾激化。
他们在高加索地区还有的一点接触也是如此。阿斯特拉罕汗国一直在夹缝中苟且。
也许有朝一日,莫斯科的主人会日夜折磨伊斯坦布尔的苏丹让他们夜不能寐。但是拉迪斯劳斯的时代中是很难指望他们支援的。
不过萨扎斯坦没有这么说出来:“东方的波斯帝国也是很有威胁的。”
这其实也没有多大希望。
根据许多模模糊糊的情报,奥地利君臣都知道大约十年前,在一个叫查兰迪尔的地方,波斯帝国吃了一个大败仗,割让了不少土地给奥斯曼帝国,不过战役的具体位置,以及到底失去了多少部队和疆土就不知道了。
这就是最新消息了。
大部分欧洲君臣,对于波斯帝国到底是一个什么规模的国家也没有清晰的概念。大部分人以为这个帝国和两千年前威胁过希腊,并败在马拉松的那个同名帝国一样强大。
实际上它们之间的联系非常有限。
拉迪斯劳斯相对来说还比较有概念,这是一个比奥斯曼帝国弱不少的国家,当然大部分时候它确实能够牵制奥斯曼人。
“我们当然绝对不接受要您去伊斯坦布尔朝觐的要求,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是,您是不是能保留匈牙利国王的称号,如果苏丹要求以西匈牙利公爵的名号向他称臣纳贡。您是不是要接受?”
“每年的贡金从多少开始谈?三万塔勒一年?我们的底线是多少?十万还是十五万塔勒一年?”
“是不是允许我们进攻特兰西瓦尼的绍波绕依政权?”
后面的这三个问题让拉迪斯劳斯挠头:“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就先这么总结一下,让维也纳的三位国务会议成员各自提出意见,再让弗伦兹贝格殿下和我们共进晚餐,我们一起再讨论一下。”
........................
晚餐会上的菜色相比半个月前也大大单调了,拉迪斯劳斯已经取消了所有专门为他提供美味菌种和河鱼的运输船。虽然效果有限,但是多少也算是一个同甘共苦的态度。
这也稍微抑制了一下贵族和军官们的物资要求。
拉迪斯劳斯很久也没有酒喝了,只有玛丽王后还有供应,所以昨晚上才会那么兴奋。
当然这是借口。
不过玛丽王后的宫廷厨师还是做了很不错的晚餐,酥烂的小牛肉和新鲜的洋葱。依然是非常不错的食物了。
弗伦兹贝格对于谈判多少还是有点抗拒,不过他也知道形势比人强。士兵们已经好久没有得到肉类加餐,士气正在不断下降,如果不接受一次极度危险的主力会战,那就必须和谈了。
不过玛丽的那点酒昨晚上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今天就没有了,晚餐的气氛因此就更有点低沉。
“陛下,有奥斯曼的使者求见。”拉迪斯劳斯注意到玛丽的侍女长来通报时,语调有点怪异。
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奥斯曼人的使者,全部是匈牙利贵族。
裹着奥斯曼人的头巾,穿着奥斯曼人的长袍,这些曾经的匈牙利贵族显然是另攀高枝了。
他们用独特的上国使者的傲慢宣誓苏莱曼的条件。
“苏丹陛下宽宏大量,宽恕你的无知和冒犯,并将克罗地亚和波西米亚恩赐于你,允许你作为中匈牙利公爵向他臣服,每年缴纳二十万塔勒的贡金,并每年二月和八月两次到伊斯坦布尔向陛下述职。”
拉迪斯劳斯听完使者的条件后,并没有立刻说话。
在埃斯泰尔戈姆的奥地利贵族们包括玛丽王后全部到场了,这是一次相当正式的接见。
萨扎斯坦没有反应,正在思考。
弗伦兹贝格、耶维奇、霍尔蒂乃至玛丽王后都盯着拉迪斯劳斯,看他如何应对这些苛刻至极的条件。
客观的说,条件虽然苛刻,但是作为第一轮报价不算离谱,砍上几轮后,应该是能有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和谈条件的。
使者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已经做好了和萨扎斯坦谈上几个礼拜的准备。
不过拉迪斯劳斯很快做出了回应,不是对使者,而是对侍卫说道:“把这几个叛徒给我打入地牢。”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这是野蛮人的行径!”
除了萨扎斯坦,所有奥地利人都惊诧到了极点,他们都知道拉迪斯劳斯在玛丽王后的房间里呆了一晚上后已经决定进行谈判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某种展示强硬的策略?
对方可是奥斯曼帝国啊!
这些条件虽然都是漫天开价一定也没有示弱的迹象,可是拉迪斯劳斯早已经确信自己已经等到了自己一直在等的变数。
苏莱曼先派出使者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在使者的哀嚎和怒骂中,拉迪斯劳斯继续对耶维奇说道:“立刻准备出航,内河舰队要为大军开路和警戒。”
然后是对弗伦兹贝格:“全军立刻开始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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