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严格來讲我其实也算是搞艺术的,语言文字艺术,毕竟我也算是个作家。但是有一些绘画作品我确实理解不了,尤其是所谓的现代派。据古枫所说,这幅《暗涌》也属于现代派美术的一个分支,这大概就是我看不懂这玩意哪里值钱的缘故。
画的内容很简单,用的颜色也都是红黄蓝绿之类的原色,里面的物品、人物看起來都超级简单,感觉就像是幼儿园小孩的涂鸦作品。
在画面正中作为背景的是一个木屋,木屋里面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一个微笑着的女人搂着一左一右两个小女孩。左边的女孩是个长发的女孩,她也微笑着看向正前方,右边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她年纪稍小一些,正转头看向窗口。而在窗外面,一个男人正牵着一匹小马微笑着望向屋子里的三个人。
且不说这画看起來是不是像涂鸦,单说画的内容我也不觉得和“暗涌”这词有啥关联。
画上显然是一家四口,看起來其乐融融的。或许就像乔伟所说的,这个姓斯宾塞的画家是在狂躁的状态下画出这幅作品的。沒准他压根就是狂躁症的妄想狂,在别人眼里幸福的一家四口,在他看來却变成了勾心斗角暗战的四个人,平静的家庭背后隐藏着不可见的波澜。
我也问了下古枫为什么这画会起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
古枫说了一大堆什么用色、用笔之类的专业术语,说是这画之所以叫暗涌完全是在形容画家运用的手法。随后他又补充说最初这幅画到他爷爷手上时还沒有这个名字,估计是后來几经转手的过程中被人后取的名。
我在这琢磨着画的名字,而乔伟则直接在画上撒起了盐。
我赶紧把灵视眼镜戴上看看那油画会有什么特殊反应,那幅画上依旧被虫子一样的阴气包裹着,但那些阴气的蠕动明显加剧了,而且不断像外扩散开來,就像一个随时都要爆发的黑色火球。
古枫很好奇乔伟这样做的用意。
乔伟解释道:“这画上有很重的阴气,依我看不是有人对你家施了诅咒,而是这画本身被诅咒了。现在这画还对粗盐有反应,这就说明有冤魂跟这幅画连结在一起,之前死的人极有可能都与它有关。”
“极有可能?所以你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这画让我家里人出的事?”古枫问。
乔伟点了点头。
“那除了这个画也沒什么古怪的东西了!再有就是些日用品了。”古枫急得挠头道。
乔伟赶紧安抚说:“你别在意这些细节性的东西,我只是要确保沒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不能让你花了钱,最后还沒帮你把病根找到啊!我会用召魂诀來确认这画上到底缠着的什么东西,不过这招只能晚上用,白天沒有效果的。”
“哦,那晚上你们要在哪用?我可以來看看吗?”
“你信不过我们?怕我们坑你钱?”我插嘴问了句。
古枫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既然來找两位了就代表着我对两位的绝对信任,而且你们是郑程推荐了,还跟警察有合作,这已经很能说明两位的信誉了。我只是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我父亲,就这么简单。”
他这个要求倒也合情合理,于是我跟乔伟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就在侦探社里进行召魂,时间就定在晚上六点。
接下來的时间我和乔伟分头行动,我带着画先回侦探社进行一些前期的准备布置工作,而乔伟则再次回到古枫的别墅里找找其他的地方,确认一下还有沒有被我们遗漏的东西,另外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帮雷启山找出替唐辉脱罪的办法。
因为时间也才刚刚到了中午,距离晚上六点还早得很,所以古枫就先回到了他的临时住所。
我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需要准备的、需要布置的东西都筹备好了,接下來我便坐在沙发上专注于思考如何解决唐辉的麻烦。
这幅画十月初就已经被古枫买回來放到家里了,而他父亲出事却在一个半月之后,这种延后性也非常符合鬼搭梁的特点。尤其是古枫他父亲半身不遂,他身上出现一些特异的状况也不太会引人注意。
可如果真是鬼搭梁的话,那唐辉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影响了?
如果被搭梁的人最后都会选择自杀,那为什么到了唐辉这里情况又改变了呢?为什么唐辉沒有死,而且选择了弃枪逃逸呢?
这一连串的问題在我脑袋里不断盘旋着,我也仰在沙发里闭上眼睛试着在脑海中假想出昨晚发生的一切。
鬼搭梁,自杀,开了四枪,命中两枪,枪上只有唐辉的指纹,近距离射击,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突然,我想起了一直放在我口袋里的手套和鞋套,它们也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困住我思维的那把大锁。随后我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虽然这种可能与鬼搭梁的特性有所矛盾,但多少可以解答唐辉的枪为什么杀死了两个人,而且也非常符合古枫家里惨状。
且不论从画入家中到最终生效杀人需要经过多长时间,被诅咒的人都是自杀身亡这点无一例外,所以被杀的两名调查员都是自杀。正因为他们调查员的身份,所以进入现场后他们全都带着手套,如此一來便不会有指纹留在唐辉的枪上。
当晚的过程是两名现场调查员在采集指纹、纤维样本,结果诅咒突然生效在这两个人身上,于是他们开始在客厅中寻找自杀的工具,最后他们找到了一把水果刀。
唐辉是清醒的,遇到这种状况他必然要出手阻止。
但是被鬼搭梁的人都会使出超乎常人的力量,两名调查员不仅沒有被唐辉制服,反而激烈地扭打在了一起,这也正是古枫家里客厅狼藉状况的由來。
唐辉毕竟是在军队里练过格斗的人,经过一番搏斗他终于夺下了两名现场调查员的刀,可是他的枪却被那两个人给摸走了。唐辉随后追着两个人到了里屋,并试图阻止两个人开枪,但他只成功阻止了前两次,最后两个调查员还是成功完成了自杀。
他们被近距离击中,枪上自然也不会留下他们的指纹。
到这里,唐辉依旧是清醒的状态,可紧接着那个诱人自杀的诅咒开始对唐辉生效了。但是唐辉并不会轻易被控制,他也跟着乔伟还有我一起经历过多次灵异古怪的事件,也掌握了一些对抗鬼怪的方法,他利用房间里能找到的一切东西进行反抗,比如铁器或者食盐。
最终,他成功摆脱了诅咒的控制,但这种被诅咒的感觉却让他的精神处于崩溃的临界点。人在这种状态下很容易做出与平时不同的行为,这种行为不再受到道德意识的束缚,而像一种动物的求生本能。
所以唐辉逃走了,他的枪也留在了现场。
假想完了古枫家凶案的全部过程,我也立刻打电话给雷启山,并把我所想的内容全部告诉了他。
雷启山听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而紧接着他又说他会顺着我思路确认两名调查员是否存在自杀的可能,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都会打电话通知我。
我能为唐辉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他能否顺利度过这一劫接下來估计就只能是看造化了。
一个小时之后乔伟也赶回了侦探社,他也已经从雷队那听说了我的推测。
他认为我的推测能否成立取决于一点,那就是暗涌这幅画上的怨念到底是如何作用于人的。好在今天晚上六点我们便有机会得出最终结论,我也一边期盼着时间快点过、天快点黑,一边祈祷这画里会出现一个与众不同的新鬼,一个可以一小时便能完成搭梁的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