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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深思其它的根由,先姑且抛开她们对于我不约而同的仇恨,我只探寻她们是如何将我的落身位置准确至极地判断清。
我继续揣度下野,揣度人群,我想象不到其余的理由,她们能够将我的落身过程给看清。因为即便她们都是夜猫子都能在夜间看视野如同白昼,但是起码有一点,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花飘洒遮掩之中,就算她们再能夜猫子,也无法看清我的所在,除非借助外物的帮助,可她们所凭借的外物又究竟为何?
我在越发地愁楚忧虑中,越发地不能理解和承受,因为那样下去,我会活活地被她们一遍遍,一次次地打死!那样下去,那是迟早的事!我于是在迷迷糊糊之内,在少有的清醒之余,我开始绞尽脑汁,尽我一切所能猜想,推断,推想一切的可能!
我在推想之余,我也是好奇,也是吃惊,更是惊讶,我从其对于我的攻击之力,之向,之续里加之对于盛情园园野之中的判断想象,那一切对于我的冲击之力都源自个人,都源自城夫人们都源于她们的拳掌臂力!因为她们的腿脚都被冻封在冰雪里,因为她们的头部不可能那样猛烈大进度地向外,向上冲击。于是我开始惊讶她们的存活,我开始惊叹她们所有人的生命力,我开始对于她们被冰封结冻而死去表示质疑,我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些城夫人女子们的毅力,活力,抗争力,我甚至想象到阔大的盛情园园野之内,除了外围那些饱受风吹雪打最烈的城夫人女子们的冰尸之身亡去之外,冰尸内层,尤其中央地方密密集集分布着的城夫人女子们虽然被落雪冻冰覆盖着,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活口!我随即忍不住又一次联想到自己在盛情园楼阁高高的顶楼之中听闻到的声声震耳惊心的凄惨哭嚎尖吼和啼叫,其都源自那么多的城夫人女子之口!我忽而就热血沸腾了,因为感觉她们都还有救,我忽而又感觉毛骨悚然了,因为仿佛我看到了她们数百之多的城夫人女子们都已经高高举起了她们冰冷的手,握紧了她们冷酷的拳头,她们将会轮流不停地对我冲击,将我一遍遍冲击上天,将我当作一只玩偶!我的生命卑贱至极,死无人惜。
我在想到那些的时候,禁不住回想之初,揣度城夫人女子们依旧存活着的那种可能,回想到我置身于群人中央以后,使用油灯照出的身外层层雪厚覆落下的座座身形,更猛然间眼前浮现出一张惊心的画面,就是那座位于我的身前层层雪厚下方被我使用油灯光明照出的雪厚头部两只深深的雪洞深处一眨一眨映着油灯光明闪亮的眼睛!我猛然间惊醒!
我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我顺着之前的浮想继续回想,我想到我脸部紧贴着油灯的光明前倾身躯照向那座肥胖的雪厚面孔的时候,那座雪厚之中猛然间破冰而出一双坚硬凶残的魔爪,大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腰部,我从那开始暴露!而那一切的根源,我暴露的根源就源自我手捧着的油灯的照耀,照耀向了自己身前那座白雪覆落的雪厚,更源自于我紧贴油灯灯体的关键动作,使得油灯光明照亮,而从层层雪厚下方两只雪洞深处的眼睛向外看去,我暴露在油灯光照之中的面孔!那是我灾祸的起由!
同样!我继续联想,联想是什么原因导致我在整片盛情园园野的上空里几乎被完全暴露,我左思右想,反复寻觅之余想清,也明白,并渐渐肯定,应该是同样有什么东西给了那些城夫人女子们以启迪,给了她们方向的指示,明示,而那方向的指出者一定与我同在,同行,就是那盏挂在我颈部下方,每每低垂欲坠的,每每可以照出咫尺之外光明的摇摇晃晃油灯!
我随后仿佛一下子醒悟了,好像彻底清醒了一样,我觉得我揣测得太过准确,毋庸置疑,就是那个原因,导致我每每从天空坠落下去的时候,我的身躯位置因为那盏油灯光明的指引而暴露!而在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恰逢我的身躯又一回感觉到下坠到最快,最急,我那时候特意盯准了自己颈部挂下的随风摇摇曳曳的油灯,更着重盯住油灯光明闪照之外的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化!在我猛然间望到油灯的光明照射咫尺之外的一双隐约里闪闪眨动的眼睛时候,我的下方突然间从那双眼睛之外,之下的空间里破冰扬雪而出一股猛烈向着深空里冲袭而上的碎雪破冰,大团大股,扑面而至,紧继之又是一阵惨无人道的力冲!我的腹部受击,我的整个人被冲击得上天悲惨,向着深空里翻转飞升而走。
我在那样愈加不能忍受的猛烈冲袭里自由自在地高升着,变得有气无力,近乎奄奄一息,我想那时候我尝尽了人间所有的皮肉之苦,我已经发挥了我罕有的忍耐之力,我也是挑战自己的生命极限到了极巅,而在明白那一切的根由之后,在明白那些外围一大圈的城夫人女子们在将我合力抛上深空之前将油灯的提手提环宁可割破我的脸皮也要套落进我的颈部的真实缘由后,我都感到我整个人幼稚至极,可笑至极,活得无义。我真的为那些在暴风狂雪之中寂守无聊的女子们平添了无尽的乐趣!
所以,我猜想一定是下方阔大的盛情园园野之中矗立着的城夫人女子们在我第一次被群人抛扔上天空之后就纷纷缓慢悄悄地仰面向天,目不转睛地纷纷注视着深空里的情景。而在她们的感觉里,包括其人聚精会神地注目深望里,一旦其人感觉到尤其是注意到自己上方的视野出现极速冲落而下的油灯光明时,就在那短暂的咫尺光照照射距离里,在我的身形里,其人在我身形向下咫尺的距离时间之内,奋不顾身地破开自己身表结出的应该相对于最外围的城夫人女子们要薄出许多的寒冰,而猛烈地出臂出拳,向着头顶上方油灯光照的范围上方使出浑身之力剧烈地冲击,出击,报复式地回击,可以说惠及她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城夫人女子!
我当时就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太过天真了,也太过于莽撞了,就为了躲避孤寂,就为了一个简单的冲动而异想天开,想要营救那些跟自己毫不同心,应该说跟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而自己冒险进入她们中间里,结果落得自己生不如死,走不走,离不离,反反复复地沦落在她们快心绝口的折磨里。
我那时候可以死得明白了,可以说也看清了那么多的城夫人女子,她们对于我可以说没有一丝的好感,没有任何的同情,她们平日里看不惯我的容颜,看不了我与庞城主欢好,她们真的将往日的仇怨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挥洒在我的身上,根植在我的生命里,让我不能忘怀。我对于她们昔日里所有的平淡,对于她们所有的好感,对于她们所有的期盼,都无法换回什么,我也因之对她们彻底心凉了,对她们彻底绝望了,我恨不得那一刻我的背身上长出一对茁壮的翅膀,带着自己的身躯奋力地高飞,而不再落回。但是在那样的时候,我就更加不敢再那样想象了,因为我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因为我的身躯还是在明显地升高到最高的空中巅峰,而摇摇欲坠着,我将毫无质疑地迎接又一次的无情冲袭,我将再一次面临死神的考验,我将又一次尝试从死神的身怀中逃走,却不知最后的一次将能不能。
我想象着,我思量着,我的身躯很快就能感觉到又一次开始下坠了,迎接着吹吹卷卷的寒风而纷舞扬飘着,但终于下行,越发快速地下行,加速地下行,很快就下行到人群头顶上空,很快就要感觉里下行到最速!我当时离奇地表现得极为冷静,无比沉静,一声不吭,眼睛关闭着,听闻着身外呼呼烈烈的雪风,我艰难地移动自己的手臂,移动自己的手指,使够到自己脖子下方,一遍一遍大概地摸寻着,摸找着,很快找到了挂在油灯灯体上方的提环环扣,我奋不顾身地双手合力,使出我充满仇怨的力能,努力尝试多次,很多次,咬牙又切齿,仿佛是用出了我浑身的解数,在我感觉到危险临头之际我终于解开了那环紧紧扣在油灯灯体之上的提手,一边猛然使力使得那提环弯曲,从我的脖领之外绕走,我一边厌恶至极地将其朝着身外渴望最远的地方抛走!
在我做出那样的一个动作之后,一个如释重负,如获重生的动作之后,我的疲惫不堪的眼睛猛然之间打开一瞬,看着那盏可以照出咫尺之外光明的油灯朝着身外横向地远走!但是那盏油灯远走之末,远走的刚要不见踪影,我的眼前隐约里又看到一片冰雪碎花冲溅而出,紧接着听闻到一股股,可谓是至少三大片冰雪破碎出拳冲击的猛烈攻袭之声传出,就传出自那盏油灯飘摇而去之末!可是她们什么都没有冲袭到,应该是拳掌空空!因为她们无论多么莽撞,不管多么荒唐,多么愚蠢,都不会愚蠢到冲击那盏给她们指路明向的油灯,但是油灯自己被飞抛而去,灯体之外空无一物!所以紧随那阵阵响烈震耳的冰雪破碎加之出拳冲掌声音之末,油灯飞扔而去的方向里传出不约而同的寂静,始料不及的寂静,众人失望的宁静!而同样紧随那宁静之外,我的身躯终于一回主动着落,着地,冲撞下去,直接感觉里应该是冲撞在了一座厚厚雪身的头顶位置,还有些倾斜压力,压着那座可能一直仰面等待着油灯光明逼近却几乎是对我的突然暗中坠落毫无防备的女身直接向后方倾倒而去!由于那时候我被猛烈地冲击到深空里,我再一次从高高的深空里冲落下去之余,我在逼近那座仰面向天静候着的女体身形的时候,我下坠的速度已经最快,至极,以致我的身躯径直压着那个晕头转向的女身身形极度地倾斜下坠!那时候只听“嘎”的一声断裂脆响,紧继之就是我身下那个一直沉默装深沉的女子突然间破喉高呼一阵短促尖锐悲惨痛极的叫声,痛苦的疼极叫声,使人惊心动容的不忍苦嚎声!再之后就是继续延续的咯吱碎断声与终于嗵的一阵我与其人一同倒地落砸声,夹杂着身下簌簌扬扬的冰雪起地冲飞而溅飞声,和紧紧下去的短暂园中安宁,死静一般的我知道群人诧异无比的寂宁。
我知道她们所有的人都不解了,甚至失意了,为感到未能尽兴而心情不悦了,但那一切对于我都无所谓,我是无所谓了,一个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对于她们的感觉,我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我甚至在那样的时刻短暂地庆幸了,偷乐了,感到心情大快而且有些解恨了,因为她们的阴谋未能继续,更因为我减少了自己苦痛,为自己逃避一次后果不堪设想的合力摧残,我甚至认为我短暂地胜利了,我战胜了园中所有的人。
而事实上在那个夜晚,我的胜利也真的是短暂的,是再短暂不过的了!因为我在听闻到那盏油灯的光明消失之末的破冰碎雪出拳响声之后,在我压倒下方女身的身躯落地之后,最先发出痛苦尖嚎的那个女身在不顾一切地疼喊之外,她很快就喊出了真相,喊出了自己的不公遭遇,不幸遭遇,不满情绪,喊出是什么东西从高空里猛烈地坠落,将她的身躯砸弯,更是由于极度将她的身躯砸弯,同时砸得她极度后仰的身躯与深深冻封在寒冰内部的腿脚肢体从膝盖骨地方骤然折断,使得她的身躯与腿脚从膝骨地方断裂分离,脆响而离,使得她的腿脚留在了冰封离,而膝盖以上身躯直接向后倒地,被我压在了身底!
同样,在几乎身外附近所有的人都因为听闻到了猛烈的高空坠物迅急地砸落声若有所悟了以后,尤其是那盏油灯飘摇而去的时候那几个奋力破冰出拳的人出击而空之后,我身下当时紧压住的那个断腿女身在奋力挣扎着扭转身躯想要将我从身顶推脱掉的时候,她人在努力地移动手臂将我推推扯扯的时候,她又一次大呼出手,大呼有人从高空坠落,大呼有人将她砸落!而那一切,将我的落身位置所在又一回完全没有保留地暴露。
紧接下去,自然不用多想,我又一次遭遇进狂风暴雨的洗礼里。
紧接下去,可谓是整片盛情园园野之中传出了狼嚎一般的起哄叫声,凶猛叫声,好像要吃人一样的贪婪险恶奇异群喊声,那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方飘飘荡荡,盖盖落落,钻耳入心,很快就使我变得心慌,变得颤抖,我淹没在群人的包围和恐吓声音里。
再之后,没有了那盏油灯,没有了光明,我感觉我的眼前全是漆黑的了,我的世界完全黑暗下去了,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我在停身着的地方装死,大气不敢出,静静默默着,期待着大家可以饶恕我,我渴求她们可以让我就在她们群人的中央安静地死去,哪怕被活生生地冻死,我都愿意,我没有了再多的奢求,也不会再有什么反抗,不会再有什么无谓的挣扎,我深知我已经力不从心。
但是,我到后来我才知道,我对于她们是祸从天降,我也随着自己的天降而祸临。
虽然说我接下去就像是一具死尸一样在那个狭窄的地表蜷缩着一动不动,但是我身下被砸断腿脚之人却是依旧在奋力地扭动着,极其冲动地抱怨着,报复着,一边唯恐天下人不知一样地寻救着,寻求光明着,其人一边其实并没有废出多么大的气力而将我的身躯从她的身顶推离,她从我的身下抽身而去,她之后极度不满地开始倒腾我的身躯,翻腾我的身躯,翻腾我冰冷颤抖的身躯,使我再怎么掩饰都不能,她于是又一番大喊出后——
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还留着口气,身上哆哆嗦嗦不停……修长头发,脸部湿漉漉,黏糊糊……瘦弱的躯体……
当我听闻到其人对于我几乎毫无保留的形容后,我顿时就感觉到天旋地转了一样,我恨不得地表马上裂出一道缝隙让我钻身下去,我想逃离。
——是不是那个臭小芸?只有她一直都在天上飞!
——一定是她!刚才我使出了自己的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在油灯闪照之上击中她的躯体!
——我也是!
——油灯是自己飘落而下,这一回没有同那个臭小芸在一起!
……
我听闻着那么多起起伏伏、声声扬扬的女子们对于我的描述,对于我落身位置的猜忌,我就算是有千万只胆量也使不出来了,我都想短命自尽。
可是,在那样复杂的处境之下,在我还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更没有寻出任何好的救策的时候,我突然间隐约里又听闻到附近不远处女子们兴趣盎然的呼喊声——
传递油灯过去!
——油灯光明未灭!
——倒要看一看是不是那个臭小芸!
……
——还有什么须要确认的?除了她,从天空坠降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最后,起初被我压断膝骨,断了腿脚的那个一直在我身上摸摸碰碰着的怒气汹汹之女身声高气扬地呼唤。
而在她的唤声响过之末,我的眼前猛然间就被传近过去那盏油灯,那盏我再熟悉不过,在那一时那一刻让我又爱更恨的油灯,一霎之间就照瞎了我的眼睛一样,照得我泪眼模糊,照得我紧闭眼睛,而其同时一定照出了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怕面孔!而且,从我那变得可怕至极地面孔里,我都不用头脑猜想,她们一定都能认出我是谁!
再接下去,没等我再有哪怕多一秒的猜想,那个被我砸断了腿脚的女身毫无顾忌地朝我奋力地丢出那盏油灯,那盏我最心爱,也一直都依赖着的,带给我方向,带给我光明,带给我希望,更带给我苦,带给我笑的油灯,啪嚓一声径直冲撞在我的脸表,奋力无比地冲击在我的脸表,冲击得烂碎!而侥幸的是,冲碎之后的油灯灯芯被飞溅向外,吸吮了足够多的灯油,拖着长长的灯芯向外,附落在地表一小片安宁的雪厚上,寂静地燃着(zhao)!
紧接下去,我的身外响起震耳的呼叫。那叫声里仿佛在传扬着,也传示着,她们有了天大的发现一样!她们嘴里对我无比仇恨的怨言、骂声起伏联翩,使我在那个时候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天下最不能容的罪人,死有余辜之人,我连反抗的气息都没有了。
再接下去,她们真的开始大打出手了!先是被我砸断腿脚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前扑身躯,爬行到我的身顶,用她断口鲜血淋漓又很快结冻凝固住的大腿跨骑在我的身顶。她一只长臂揪住我的乱发,一只拳掌向着我的面部,向着我的被油灯提手提环割破的脸皮破口部位恶力狠狠地巨抽。那抽打声音震耳欲聋,抽得我头昏目眩,而且抽得愈加使力,抽得我感觉天旋地转,抽得我感觉过去了几世几生。可是一切都在继续……
而与之同时的,是身外一圈,一圈之外的又一圈,再外一圈女子们随着其人抽打响声的阵阵传起纷纷不约而同响应的整齐一致叫喝声。
我那时候不得不怨恨自己,不得不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偏要心软至极到达下方盛情园中央的园野里,更是痛恨自己偏要爬身进那些恶魔一般女子们的重重包围中央里。而我那时候最是痛恨的更是自己,仇恨自己的命过于顽强,而为何不快快地,早早地死去,而承受那一切的煎熬磨砺。
我在那个时候多么渴望那个跨骑在我身顶的女子可以稍稍停息,我多么渴望她能够可怜可怜我,放我一马,让我静默安乐地死去,我又是多么渴求她能够原谅我的过失,因为从高空坠下向后砸断她的膝骨,其并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的那一切想象,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并且,之后的情况还是没有任何的好转。
那个自己断了腿脚的女子奋力将我往死里抽打过度之余,她变得气喘吁吁,她变得气力疲软,她变得有心力不从心了,但她依旧是借助旁侧高高雪厚上安宁燃烧着的灯芯照出的微弱光明映照,并不知足,也好像是根本就没能解了怨气,没能解了仇恨,没能罢休。她人在奋力地挥舞手臂,翻转拳掌向着我的伤疤脸部抽打之余,抽打得我脸部冻疤冒血,印红了她的拳掌之余,她在瞅上去都快要抬不起手臂了的时候,她看是无可奈何之余,她摇摇晃晃地扭身,看上去口干舌燥了一般地喘息几下,向着身后,向着身外一圈的城夫人女子们求援,寻求协助——
都赶紧着,打死这个小臭人!她简直就是倒霉蛋,害得本夫人断了腿!你们有没有要解气的?本,本夫人,人让,让位……
她的那番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求援声音喊出之末,很快就接到旁侧两个也是被冻封了腿脚的女子的响应!我身体旁侧两个也不怀好意的女子更是过分不已。她们由于自己的膝盖以下部位被完全冻封,她们努力尝试几次都不能够特别顺利自如地够到我的面部,于是其中之人边有歪招诡策露出呼唤刚才累得气喘吁吁而朝后方翻倒下去的女子重新爬身到我的身顶,死死地压落在我的肚顶,压得我上气不接下气,之后两侧的女子每人纷纷一手拄在那个断腿女子的背顶,拄得稳稳,使得其二人就不用再弯曲过大的腰身,随后其人每人一只腾出的手臂末端拳掌又开始朝向我已经鲜血凝固又溅得遍布的两侧脸颊上重新大打出手,一左一右,狠下毒手,毫不留情。
我当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被我恨极,我不能再原谅盛情园中任何的人。我尝试着奋力地手臂拄地,尝试着爬身缓慢艰难地逃走,逃去,逃爬出去,不再拯救她们之中任何的一个人,我要只顾及我自己,我要努力地,尽我余生之力徒手爬出城夫人人群里,爬出盛情园里,爬过护城庙,爬进后花山,爬上高高的东雪堂堂顶庞城主那里,去告她们的状,去寻求解救,去征求将她们所有的城夫人处死……
我在忍无可忍,在死去又活来的反反复复挣扎轮回之中想象着,竭力尝试着,一次次苦不堪言地欲呼不能,欲喊无力,欲哭无泪之中,我的身躯终于缓慢至极地向后有了一丝一毫的挪动,移动,抽身而退之动!却不想,却不料,却如何都揣测不到,那个起初跨骑在我身顶的被砸断腿脚的女子应该是感觉到了我身体的移动,应该是猜测出了我想着退逃,其人顿时便将自己的身躯死死地压紧我的腹身之余,她的两只手臂慌乱至极地抓紧我的两手,其人经过了短暂的休息很快地恢复了力气,看样子几乎没有费出多大的努力就将我两只用力拄地试图移身退逃的手臂给抓起,给掐死,掐紧到我动弹不能,使我继续毫无反抗之力地承受着身侧两个狠毒女子的攻击,也可以说是报复。落井下石,在我那样的无助绝境里,在那样的天寒地冻处地里,在我一回又一回死去活来的痛苦挣扎里,使我感受得淋漓尽致。
而且,不光光是身外两个城夫人女子的无情攻击,我身外一圈圈城夫人女子们顽强地林立着,她们几乎所有的人一阵阵钻心彻骨地冷嘲热讽,为我受到忍无可忍的欺辱的喝彩声,还有她们忽而阵阵传起的烈笑声,尖叫声,使我感觉到整个盛情园都该被落雪埋没,使我质疑,使我猜忌,为什么在那样的天寒地冻绝境里,还有那么多的城夫人女子没有死,她们为何那么坚强地可以存活下去!而且,除了那些应该是已经在我于寒风凛凛雪空里升升坠坠时候对我大打出手过的女子,忽而还有一股股响烈的破冰碎雪声音传出,忽而就有崭新的女子声音铿锵有力,震耳激昂地叫出,而很快加入原本已经壮大无情的城夫人女子们为我欢腾的队伍。
我真的是在那样的时候感觉到了彻底的无助,绝望,艰难!
我对我之前的一切选择彻骨地悔恨,我悔恨我之前的一切所有,一切拥有,我悔恨我到达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承受她们给我的痛苦,我再也说不出什么,再也想不出什么,我只能静静地承受,抗拒不能。
而在我身侧的两个恶毒女子将我满面抽打得稀烂如泥,我又同时吹卷着刀割般的风声雪密,我在她们对我的攻击因为疲累而稍稍停息之际,我才感觉到那种断骨般的辣疼有多么痛极。
而在她们给了我短暂的“休息”之际,我犹犹豫豫更哆哆嗦嗦地试图打开眼睛,我才感觉到自己的眼角已经应该是被抽打出了说不出伤痛还是难过还是冰冷还是酸楚而密密布布的泪滴。而那些泪滴被抽打得开花,结冻,冻封了我的眼睛,使我努力多次根本就无法打开,无法睁开眼睛!
我努力过多次之后,我无力地放弃了,就那样被冻封着眼睛,就那样默默等待着,静候着,她们下一轮的攻袭。而我在那个时候也已经说不清,更分不清,表达不准确,真正糊住我眼睛的冰冻液体到底是泪滴还是血冰。
而那时候我上方的风声好像更加响烈,狂雪擦肩接踵地层层扑泄,我唯一没有被冻封的就是听觉。
我听闻到身侧城夫人女子们和我身顶压附着的城夫人女子们疲惫至极后的交谈,对策。随后又听闻到其余女子们与她们三人的响应声交集。而她们众人的声音里,我迷迷糊糊中判断,断断续续地听辨,听辨出两种无可奈何之意。其一就是我近旁两侧城夫人女子与我身顶压附着的那个断去腿脚的女子有些力不从心,饱含着尽不如意的口吻,而她们絮絮叨叨,反反复复的口声里无非传示着一种相同的不满,那就是她们最后似乎一致觉得对于我的攻打袭击不足有力。其二便为外围那些城夫人女子们的无可奈何,因为从她们相对震耳有力许多的口声里可以无疑地听辨出,她们几乎是没有一个人不想着亲手报复我,甚至亲手铲除我,处死我,而不想让我在这个世上多停留哪怕一分一秒。只不过是她们由于都在我的身躯外围,或者说她们只是由于自己都在我身侧两个对我大打出手过的城夫人女子的外围一圈,两圈……许多圈,她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们够不到我而已,因为她们的腿脚以下部位,甚至是在那个时候加之部分底部的白雪化水结冻成冰,使得冰层已经没过了她们的膝骨,她们即便再多么努力地弯腰,都无法将我够到,都无法对我行凶!而且,她们的骨气又不足够,不能足够到舍弃自己的腿脚,断掉自己的膝骨而爬身到我的身旁去对我进行报复,所以她们才口出无奈,才纷纷表达对于我的无可奈何之意,但是她们对于我的所有仇恨之意还是表现得毫无保留,从她们对于我近旁三个女子的执意怂恿言语、口气里。
我那时候就忍不住要心里嘲笑那些外围的城夫人女子们,嘲笑她们可笑至极,嘲笑她们懦弱无能,嘲笑她们跟我一样生不如死,嘲笑她们空会说风凉话,空会说大话,而忘了分寸,忘乎所以,我于是在我仅有的清醒意识里,将她们完全抛弃到脑后,对她们不再考虑,不再放心上,更不放眼里。我之后专心于,也专注于研究近旁三个城夫人女子的对答话语。我从她们交错相谈的话语里越发感觉到她们的无奈,她们的叹息,她们的放弃。因为从她们的言语气息里能够深深地感觉到,她们已经全都筋疲力尽,腰身酸软,而对于我使不出再久的气力,而她们的声谈里对于我的处置更多的是放到天亮,因为当夜的她们好像已经一致地认为,即便是轮流再对我疲软无力地攻击一遍,也难以将我折磨至死。她们口上那么说,行动上还在犹豫,但起码我能感觉到好的转机,感觉到只要是我对于近身位置的三个城夫人女子服服帖帖,不再激怒她们,她们很有可能对我的进攻就不会再那么猛烈,我便能获得短暂的喘息,甚至是可以侥幸延续生命到天明,到庞城主可以到达园中看我,救我,我将获得新生!
但是,那一切我想得过于简单,我想得过于轻松,我低估了近身的三个对我大打出手过的女子,我更加意外地低估了外围一圈又一圈好像是呆子、傻子、无能无力跟枯树木头一样原地站立着的城夫人女子们!因为就是她们,就是从她们之中里,就从她们人群里,从我身外的城夫人女子密密集集里,我在倍感庆幸更自觉侥幸的时刻,突然间传出一个恶毒至极的女子点破迷津一样的呼喊声语——
你们可以借助别的物体,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攻击!借力!借助它物之力,比如最外围某个死去女子的僵硬冰冻的某个肢体!
当我听到那里的时候,我顿时就毛骨悚然了,真的悚然了,惧怕万分!我难以想象盛情园园野之中的城夫人女子中还有那样阴险毒辣之辈!她居然可以自己不费一指之力,而给那些占有天时地利优势的同样毒辣女子,我近身的三个女子以启迪性的巨大暗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