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道、卜算道来说,地名之论,对那等修习此道的修士来说往往避讳的很,葭葭虽修习的并非此道,却也听过一个传闻。听闻凡间乱世之时,生名士庞统,号凤雏。带兵至落凤坡,闻名脸色大变,终丧于落凤坡,是以地名之论,于修士来讲,有时确实是能避且避。
而这落英林,不管从哪一方来讲,寓意都不大好,着实令得葭葭生出了几分退意。
未战而先退,是为不详。意识到这一点的葭葭恨不得狠狠的刮自己一个耳刮子才好。
默念了几遍清心咒,葭葭静下心来,挥出阵旗,布置了一个七阴九转的隐息法阵,这个法阵,算得七品以上的法阵了,对于寻常修士来说,可能属于可望而不可闻,但对于秦雅等人,身边有葭葭,即便对于任天游等人来说,葭葭年岁、阅历、修为都稍显不足,声名也远不如任天游等人,但若让秦雅等人选择,与谁人一道出行,想来多半会选择葭葭。
葭葭之长,比起任天游等人来说,就在于好用二字之上。不循规蹈矩,胆大到寻出新的布阵方式,另外,便是葭葭布阵的手法亦是第一流的。可说,对于秦雅等人来说,用葭葭来布阵已然用的极为上手了。
与秦雅藏匿进七阴九转隐息法阵中,二人皆分出了一缕神识,落到了法阵之外。
“他们大抵是能猜到我二人会伏击于他们,但是我二人会被他们发现的可能性大约有几成?”在知人善用方面,秦雅绝对是第一流的人物,阵法之道,葭葭擅长,对葭葭所言,秦雅便不曾有过不信,当然这也极大的促成了葭葭对于阵法之上敢说敢动的性情,无情中亦为二人的实力添了不少。可说两者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但见葭葭闻言不过略略一思索,便冷静的开口了:“八成!”
若是一般人,听葭葭这般不过略一思索便说出了口,并且还不是保守的五五成。而是八成,恐怕再如何也要质疑上一番的,秦雅却不然,他不过略略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没有那等些微的质疑干扰,葭葭自然是竖起耳尖,五感外放,灵敏度比起寻常还要更胜几分。
两个时辰眨眼而过,终有三人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虽说以法宝掩饰了自己的修为。不过这却难不倒秦雅,但见他双目中流光闪烁,不过片刻,便转头向葭葭望来,提醒她:“三个出窍初期的修士。”
若是仅仅三个出窍初期的修士。别说秦雅了,便是葭葭也能轻易胜过。是以二人并无任何动作,便这般看着那三位修士警惕的向这边走进。
走了几步,便有一人率先停了下来,轻呼了一声:“若当真是那两位,你等以为凭借我三人能瞒过那两位?”
剩余的两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不发。
那说话的人顿了片刻,见那二人并且反驳,又道:“以我看,不若赶紧将这里的事情禀报过去,左右已经有人赶来了,我等便莫要打草惊蛇了。免得平白丢了性命。”
剩余的二人却是突地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半晌之后,中有一人这才喃喃着开口了:“丢了性命,只要未死透,我等便能复生!”虽是这般说来。可声音却明显低了不少,似是有几分底气不足。
说话之人却是轻叱了一声,冷笑了起来:“你们想要那等复生?”
一行三人都不说话了。
这话一出,却是令得葭葭与秦雅对视了一眼,随后,葭葭便收到了秦雅的传音:“看来那怪物便是那位魔头的手下修士都有几分受不了!”
“师尊说的极是。“葭葭应了一声,忽地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口气,喃喃出声道,”谁人会喜欢做一个怪物?况且,那般弄出来的怪物谁知是不是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把柄落在那魔头的手中。看那魔头,就从来不担心那些死不去的怪物修士会否叛变的问题。多半是如此的原因。”
说话间,但见那三人低声窃窃私语了片刻,随后便警惕的观察了几眼四周,竟是不多久便退了出去。
“他们想要作甚?”葭葭见那三人不说一句,便退了开去,不禁有几分不解。
“我二人不用等多久了,”秦雅撇嘴反笑,“莫急!”
见葭葭神色不明,秦雅自知因着“落英林”的关系,葭葭心中多少有几分忐忑,又肃了脸色,开口道:“葭葭,大敌当前,你当坦然自若,方能应敌。他还未出现,你便失了分寸,又如何擒拿于他?”
“是,师尊。”虽说葭葭不过眨眼便立时应了下来,只是声音之中却还有几分颤抖未消,“弟子只是想,若来的不止萧白夜一个该当如何?”
若只来一个萧白夜,他们自然还是有几分胜机的。可若是不止一个萧白夜呢?若还有旁人,旁人修为低于她也就罢了,若是高于她呢?
这一阵接一阵的猜测,没来由的袭向葭葭,心中自是一阵忐忑。
秦雅被她这么一说,嘴角方才挤出的为安抚葭葭冷静下来的笑意也淡去了不少。不过这些他自是早就考虑过了。
只是当时,一行修士中,唯他秦雅修为最高,便是平白再来几个,那也不过是白白将自己送到了他人手中罢了。
他秦雅宁肯自己犯险,也不想再多几个无辜的后辈跟着涉险了。
思及此,秦雅便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至了葭葭身上,若非那群人是为葭葭而来,他当真想让葭葭也躲了去,只是可惜,葭葭身上的东西,委实太过令人眼红,可操纵时空,虽说如今不少有关空间灵根的功法已然失传,可就他曾经见过葭葭使出那等功法时的玄妙来看,这等功法足以凌驾世间任何一种功法之上。确实足以令人心动到不顾一切,将之夺为己有的地步。
难怪太过逆天,以致今时今日失传到世间唯有一个葭葭还能使出这等功法的地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来便连上天都已经发现这等功法的可怕之处。任你再如何厉害,若是那一瞬间被葭葭拉入旁的空间,在她的空间里,想来任他人如何也是枉然的。
虽说如今,葭葭对这些功法仍然未曾全部领悟,或许在葭葭的手中,这些功法不会成为杀人的利器,但是,若落到了那位的手中呢!更何况,当时虽与少辛结盟,但是打心眼里,他从未相信过少辛,那等凭感觉便决出此人很可怕,所以不得信的直觉暂且不提,就说凭着任何一个有过一定阅历的掌权者来说,无缘无故信任一个人,总是大忌,更遑论此人还与那魔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说此人没有旁的目的,只为了助他昆仑,他秦雅是决计不会信的。
说到底,那些人对于葭葭如此执着的原因,还是她身上这个还不曾完全开发的利器,足以控制天下群修,当世枭雄,熟人不想?
就如昆仑当年,虽说梅七鹤是为门派要夺走那混沌遗世,可当时在场的几人呢?萧白夜、妙无花、伏青牛,谁知这几人之中有没有人还生出了旁的心思,若非这三人都没有空间灵根,他秦雅可不相信,此事仅凭他几人的坚持,外加外界的煽风点火就可以私了的。
怀有空间灵根的修士毕竟不多,但也并非葭葭一个,就如他所知的还有他昆仑一位姓萧的弟子同样拥有。那么,他不知道的呢?秦雅有理由相信,那魔头等人完全可以再控制几个怀有空间灵根的修士,为己所用。
可说,便是葭葭,对他们来说都不是独一无二的,唯有她身上那个宝藏才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杀人取宝,也未为不可。
如此一想,更是不能令葭葭落到那些人的手中了。葭葭于那魔头不是独一无二的,于他们来讲,却是独一无二的,更何况,葭葭虽性狡黠,但大是大非却是明白的。宝物落到她手里,纵好过那些不知根底之人。在秦雅看来,这些狡黠若是没有,葭葭便不可能活到今日了。
思及此,秦雅双手不由收紧了,便连骨节间发出的“咯吱”声都不曾察觉到。
秦雅心中有所思量,葭葭也不例外,她低头思量着与萧白夜、少辛还有那魔头仅有的几次交锋,目中闪过几丝若有所思之色。
就在二人各怀心思之际,随着一阵毫不掩饰的脚步声,已然许久不曾在两人面前露面的萧白夜终于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来者却是并非萧白夜一人,除却他以外,还有一位全身上下蒙了黑布面纱的修士。
这身标志性的妆扮,难道是那主上?葭葭脸色微变:若是他也来了,那便当真糟糕了。今日,她与师尊少不得要交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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