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便回去上折子!”看到毛昶熙只是在那里唉声叹气,丁宝桢知道再闹下去也没有用,便狠狠跺了跺脚,自管自的去了。
“丁抚台!……”毛昶熙欲待要叫住丁宝桢,但话刚一出口,丁宝桢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门口。
看到丁宝桢终于走了,正在办公的吏部官员们都不约而同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的天,这位爷,终于走了……”有人小声道。
“可算走了……”
“再这么闹腾下去,咱们这吏部,整天就不用干别的了……”
毛昶熙感觉到了大家望向自己时的异样目光,他知道刚才宝鋆对自己的训斥大家伙儿全都听到了,自感面上无光的他再也无心去想丁宝桢是否上折子了,而是快步的走进了后堂。
丁宝桢气哼哼的从吏部衙署出来,满肚子火无处发泄的他有心想要去总理衙门找恭亲王理论,但他想起了刚才从宝鋆这里碰的钉子,知道林义哲已然留了后手,要是现在就这么去找恭亲王,得到的肯定也是和宝鋆理论一样的结果。他思前想后了好一阵,还是没去总理衙门,而是转回了外官来京居住的地方——贤良寺。
他刚才已经决定了,回来之后,得琢磨好说词之后,再去总理衙门找恭亲王理论。
差不多就在丁宝桢跑到刑部大吵大闹要求处分林义哲的同时,紫禁城里,另一个人,也在关注着林义哲。
“二总管,李制台托人捎来的。”
“知道了,去吧。”李莲英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包裹。急速的摆了摆手,小太监行礼后退出,留下李莲英一个人在屋里。
看看四下没人,李莲英将包裹放在了桌上,然后起身来到门口,又瞅了瞅四周,将门关好,然后便匆匆的回到桌前,将包裹打开。
包裹一打开。里面现出了一个木盒,李莲英小心地打开了木盒,看到上面的一封书信,他取过书信,正要打开。看到盒内装着的东西,手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此时的李莲英,感到全身的血,似乎一下子都充到了眼球上!
盒子里装着的,赫然是几片金丝楠木!
过了好一会儿,李莲英才使劲揉了揉眼,在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他哆嗦着将信放下,取出一片金丝楠木看了起来。
不错!这的的确确是金丝楠木!而且从木色质感来看,是新木,而非那些他从一些庙里高价买回来的老木!
李莲英将木片小心地放回到盒子当中。他强忍着激动,又拿起了信,看了起来。
信封上并没有署名,他也不知道这信是谁写的。他哆哆嗦嗦的好容易才将信封撕开,将里面的信纸取出展开。轻轻的念了起来。
“莲兄钧鉴:弟接信后,即行访查,得知台湾生有台楠,亦闽楠之变属,其质地木性与川楠一般无二。弟采得果木样一二,托少荃兄送尊处,请兄过目,若确定此木合用,弟当速着人开采,着轮船海路运至天津,转送京师。只是现下船政经费不敷,采木所用款项,还得尊处拨付。盼速复。弟林义哲。”
看完了信,李莲英一时间如同着魔一般手舞足蹈,嘴里不住的念叨着,脸上的表情是在笑,但眼睛里却流出了泪水。
金丝楠木这块心病,现在总算是去了啊!
他原还担心,虽然李鸿章和林义哲交厚,但未必肯结交自己这个太监,但刚才的这封用词其为谦和亲近的信,却打消了他心中原有的一切疑虑。
“好人哪!”李莲英长叹了一声,好容易止住了泪水,将信和木样小心地收好,然后便打开了房门,喊了一声:“来人哪!”
“二总管?”几名小太监闻声赶来。
“拿牌子来!备轿!去贤良寺!”李莲英大声的吩咐道。
不多时,一顶小轿悄悄的出了皇城的角门,急匆匆的向贤良寺的方向走去。
待到了地儿,李莲英赶紧下了轿,便往里进,两名亲信小太监跟在他的身后。几个人正走着,突然一个方向传来了阵阵争吵声。
李莲英听出了其中的一个人的声音便是他要找的李鸿章,不由得一愣。
“二总管……”一名小太监刚要问,却被他狠狠的一眼给横住了。
李莲英轻移脚步,来到了墙边,屏息凝神的听起那两个人的争吵来。
看到堂堂的内廷二总管竟然跑到贤良寺听起了墙根儿,两个小太监大惑不解,但也不敢多问,而是给他把起风来。
此时的李莲英,全神贯注于二人的争吵内容之上。
“……李鸿章!早就知你和那林某沆瀣一气,如此不辨是非善恶、几次三番为其百般开脱,我丁某真是耻于和汝等小人同朝为官!”
“丁抚台言重,在下万不敢当,”李鸿章面对丁宝桢的怒火似乎并不生气,而是打起了他惯常的“痞子腔”:“李某不过就事论事,开脱一词,还请丁抚台收回为好,免得让旁人看低丁抚台的修为。”李鸿章接着说道:“如今要求林义哲守制的那些个无知竖儒皆是年少新进之辈,夸言卖直,颠倒黑白以为晋身之资。难道你丁抚台竟也不辨实情,人云亦云,自甘与这群人为伍?真叫李某看轻了你!”
“此乃士林公论,怎成颠倒黑白?你休得胡言!”
“朝廷礼制,哪有为姑母守制这一条?若是姑母亦当守制,那全天下的臣工,便不必办事了!今年逢姑去,明年遭姨亡,守到何日是头?”
“此人既为姑母所抚养成人,姑母便等同于生母,守制乃是份内之事!此人不守制,便是不忠不孝之徒,须当重重治罪!”
“姑母就是姑母,生母就是生母,林义哲生身父母早已不世,可需守制?凡以此做章参劾林义哲之人,皆是别有用心之辈!若辈以此饶舌,无非是想借机构陷!又逼人休妻,用心何其毒也!”
“李鸿章!你休得胡言!我告诉你!只要我丁某人一息尚存,就要维护纲纪伦常!林义哲非守制休妾,不能谢天下!他一日不守制休妾,我便一日不罢休!”
李莲英听到这里,两眼突然一黑,身子晃了晃,便要栽倒,他双手死死的扶住了墙壁,好容易才没有让自己倒下来。
此时的他,脑中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出自己因为营造园工不利而被判杖毙的场景来。
“二总管?二总管?”李莲英的耳边传来了小太监焦急的呼唤声。
李莲英使劲的晃着头,好容易才将那血肉飞溅的可怕情景从自己的眼前驱除掉。
“这岂不是要我的命吗……”李莲英喃喃的道。
突然间他感到一阵憋闷,忍不住便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李莲英方才立定身子,正自不住的喘着粗气,不远处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李莲英抬头一看,见到丁宝桢正怒气冲冲的从门里出来,快步的向外走去。
丁宝桢突然看到面前出现了三个太监,他并不认得李莲英,而且自命清高的他,骨子里便瞧不起这些他眼中的“阉竖”,在上一次得恭亲王支持杀了安德海之后,便对宦官之流更加厌恶,看到李莲英三人,他甚至没有去细瞅这三个太监的服色服色代表品级),而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重重的鄙视的鼻音,然后便拂袖而去。
李莲英想起了丁宝桢刚才说的林义哲一日不守制休妾他便一日不罢休的话来,一时心中怒极。
李莲英的人生要求,其实并不高。
作为一个已经丧失了男人的生育机能的太监,他的愿望,仅仅是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多有点钱,过得富足些。
当然,最好还能活得有点尊严。
他之所以在宫里如此的努力,这一次又削尖了脑袋,承包了慈禧太后最为看重的修园工程,所为者,不外乎如此而已。
但是,刚才过去的这个山东巡抚丁宝桢,因杀了安德海而名满天下的丁大人,明显根不打算满足他这么个小小的愿望!
自己为了修园用的金丝楠木,可谓心力交瘁,来已经绝望了…………………………………………………………………………………………………………………………………………………………………………………………………………………………………………………………¥¥##—)—……¥#—¥#…………………………………………………………………………………………………………………………………………………………………………………………………………………………………………………………¥¥##—)—……¥#—¥#¥¥##—)—……¥#—¥#¥¥##—)—……¥#—¥#¥¥##—)—……¥#—¥#
PS: 晚上十点,我被堵在路上。只见前面的一辆红色宝马车下来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孩,手提一个大号袋子,里面装的是零食,开始向各个车主兜售。我也饿了,买了一袋薯条,问其原因。答曰:“在车里没事,一个人也吃不了,换点儿拥堵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开的是宝马,我开的是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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