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站在招待所大门口,心里在揣测着发生了什么大事。沈桐可以判定的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位“老何”应该是市长李昌奎的秘书,难道是李市长出事了?沈桐不敢乱想,回到招待所把张立伟送走后,准备回蓝月家。
路上,陆伟來了电话,要与他见面聊一聊,这是陆伟到东泉县任职以來第一次主动找他谈心。其实沈桐也比较忌讳,毕竟陆伟以前是许夏父亲的秘书,两人单独坐下來,不可避免地就会聊到许夏。为了避免尴尬,沈桐从來沒有找过陆伟。而陆伟今晚破天荒地找自己聊天,让沈桐心里十分沒底。
陆伟住在招待所,沈桐又折返回招待所,上了二楼,敲门后进了陆伟的房间。
陆伟的房间十分干净,这与他秘书出身有很大关系。秘书出身的陆伟沒有染上任何坏毛病,不抽烟,不喝酒,在官场上这类人算作另类。沒有交流沟通的工具,如何开展工作?
沈桐坐下后,陆伟端着一杯茶放到沈桐面前,笑着道:“我做梦都沒想到,居然我会來东泉县,也沒想到会碰到你。”
沈桐有些不好意思,道:“上次还真感谢陆县长,要不是你我估计就被当做‘盲流’充当义工了,呵呵。”
沈桐在石河镇时,时任镇长马国涛搞了招商引资,沈桐与刘思明分在一组到京城招商,路过隆中时被当做盲流关进了收容所,要不是陆伟出手相助,什么时候能出來还是另一码事。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其实我也沒帮什么忙,举手之劳。”陆伟坐下來看着沈桐道。
见沈桐有些拘束,陆伟又道:“放松点,和我用得着那样紧张吗,在我面前你不算外人。再说我也是初來乍到,好多事情还得通过你与吴书记协调,你如此一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你往下谈了。”然后从茶几下拿出烟,递给沈桐道:“我不抽烟,你拿着抽。”
陆伟今年33岁,就成为副处级干部,而且一下子就进了常委,在隆南市甚至全省都算是最年轻的人领导干部之一。沈桐感叹,都说秘书进步快,那要看跟对了领导,像吴江凯和陆伟,都是碰上了好领导。有了领导提携,想不进步都难。
俩人采用一问一答的方式聊了一会,陆伟也觉得有些无趣,于是转向了今晚的主題,道:“关于天成集团背后的事你沒有和吴书记讲起过吧?”
东江省天成实业集团是东江这些年新冒出來的一个企业,最初是开发房地产,赚了个盆满钵满。金融危机后,遭到重大挫败,于是把眼光投向了矿产能源。先是在能源城市中原市买了两座煤矿,尝到甜头后,于是有了狮头山铝矾土矿的投资。
天成集团的总经理是郭伟剑,而真正的幕后老板是省委组织部长的公子郑卫军,也就是许夏的老公。这个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郭伟剑当初要投资狮头山时,第一个条件就是不准说出背后的秘密,沈桐允诺了,也遵守了这个秘密。
沈桐听到此事,于是道:“陆县长放心,我知道那些事该说,那些事不该说。”
“嗯,这就好。”陆伟神色凝重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來东泉县吗?”
其实沈桐也十分好奇,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陆伟道:“和你说实话吧,当初许书记到昭北市任职后,他已经在昭北市给我谋了职位,可后來省委组织部郑部长找许书记谈了话,我才阴差阳错地來到东泉县。來东泉县一來是有更大的进步空间,二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帮衬着许书记盯住狮头山,以防万一。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沈桐沒想到陆伟來东泉县还有这层含义,他握紧手中的杯子,沉默不语。
陆伟继续道:“郑卫军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吧?我今天叫你來,也是想告诉你,希望你能严守这个秘密。如果泄露出去,后果可想而知。对你,对我都沒有好处。”
沈桐点头道:“这个陆县长不说我也知道利害关系,我只知道天成公司的总经理是郭伟剑,其他一概不知。”
见沈桐上道,陆伟也轻松了许多,道:“我也不是不信任你,主要是这事情牵涉面太大,我们还是小心为好。明年狮头山矿将全面开工,郭伟剑不管这块了,他去了中原市,狮头山就由副经理杜菁菁全权负责,有些事你还得多加帮衬着点。”
上次与那个让人神魂颠倒的杜菁菁见过两面后,至今还让沈桐难以忘却。听到由她來负责这个项目,沈桐心里不禁小小激动了一下,道:“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嗯,那就好。”陆伟叹了口气道:“本來我还想着为天成公司出把力,今天你也听到了,吴书记要我去搞新城开发,所以有些事我不方便插手,杜菁菁那边要是有什么困难,你还得及时和吴书记反映协调啊。”
“嗯,我明白。”沈桐道。
说完这件事,陆伟起身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走过來递给沈桐,道:“许夏让我转交给你。”
沈桐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他大学时候送给许夏的一串廉价的手链。沈桐还记得,在与许夏确定恋爱关系后,晚上到市区玩,路过公园时,许夏看到旁边有地摊的,就好奇的蹲了下來,看到一串类似于珊瑚红的手链爱不释手,于是沈桐就买了下來送给了她,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的信物。沒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许夏还珍藏着它。
沈桐已经是泪眼模糊,他颤抖地端着盒子,思绪早已飘到那个纯真的年代。手链下面还有一个卡片,沈桐哆嗦着手拿出來,只见上面写道:“雨停了,天空会有彩虹;你走了,心晴不会再有;围绕你的繁忙已变成寂寞的夜灯……再沒有清晰的笑意,只剩我独自一人想念会心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