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曌元帝”的身份就比较有意思了。几日之内,只道东山少王荣登大宝继承帝位。
这东山郡王是何许人也?秦州百姓可能对宫廷政变以及谁做皇帝,并不会过分的关心。就跟今日先帝嬴荡驾崩了,明日太子继位一样,没差儿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是为人臣子。至于少帝残暴昏庸与否,也不是身为黔首现今能理会的。
但是秦州之人,对东山郡王嬴征并不陌生。众所周知,真龙天子九五至尊会分封诸侯王,二字王为亲王,如“楚王”“齐王”等。而三字王,同样是王,便只能是郡王了。嬴征便就是东山王。郡王通常都是异姓王,常做大功之臣或立功驸马爷之封赏。东山王嬴征,既为“赢氏”,必与先帝嬴荡拥有同一个先祖。由此辈上溯,嬴荡与嬴征拥有同一个六世祖。
早些年间,嬴征还是而立之年,在朝为官,隔三差五便以同族兄长的身份,或公或私,隔三差五便来给“族弟”谏言了。每当先帝嬴荡听得不耐之时,当时还是东王的嬴征,总会以“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君明臣直”种种大道理,变着法儿地劝说嬴荡听下去。一来二去,三年之后,嬴征便被嬴荡以一个小过失为由,打发到了东山郡,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可别想着,“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你不义”云云。修真巨挚“华清山”的实际控制之下,别想着天高皇帝远,拥兵自立伺机谋逆了。东山郡根本就不是东山郡王嬴征的封地,理论上,只有很少的一二三名亲王,才会获得自己的封地。东山郡充其量也就算是嬴征养老的地方。所谓“东山郡王”只得其名,半点实权也没有。
早些年,嬴征年轻力壮的时候,的确有还有一名长子,先帝嬴荡在处理了老爹之后,还不解气,又针对了一手,将长子嬴苏发配到了蜀地当县令。干了好几年,政绩不错,被召返京的路上,莫名其妙的就英年早逝了。后来,不知是东山王嬴征本身的问题,还是嬴荡又刻意而为之。年近知天命之年,才老来得女,起名嬴盈,这就是当今的“曌元帝”,也是秦州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皇帝。
在这个男权的社会,扶持一名女皇,华清山也实属无奈。那些所谓的皇亲国戚,公主亲王,住皇宫里和在皇宫外头的,连同拥有封地的三名亲王,华月清光大阵一开,以升平道君与清渝道尊为首的华清山修真者就把赢秦氏的老巢给掀了,他们门下的心腹弟子,就去扫荡住在宫外城外的“余孽”了。谁能料到,最后关头参合剑宫中的剑仙从天而降,撞破了华清山的图谋。
华清山升平道君本来的计划,坊间传闻,嬴荡的性生活极致糜烂,“八十一民间皇子”一说亦非空穴来风。只要多给华清山几日,完全可以从山门后辈弟子中,造出一名“民间皇子”。可中岳参合剑宫连几天也不会留给他们。若是前一日,先帝爷刚刚驾崩,第二日便冒出来一个私生皇子出来继承皇位。未免令当世人心不稳。东山郡王嬴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漏网之鱼,便成了名正言顺的新“傀儡”。
还有一点,也是让华清山做出妥协的,少帝嬴盈也是一名散修。并且已经修炼至金丹初期的境界。唯一的赢氏正宗,升平道君别无选择。
关于“女帝”的各种道听途说,阙璃与寰云是在大半年之后,已经又回到了易雪寰云当年曾来到过的江益城里才一点点听来的。离开了高京那个是非之地,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不是吗?反正把升平道君一条胳膊卸下来的人,又不是阙璃。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清渝道尊在华清山中的影响力还真不小,认定了寰云可能是女儿的娘家人。胳膊肘就要往里拐了,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护短”。华清山这一边尚且好说,太上长老的一句话,整个门派都得抖三抖。就是不知清渝道尊动用了怎样的手段,竟然促使中岳参合剑宫也集体噤声了。至少玄车、阙璃、常元、寰云的大名,都和清瑜道尊一道,没有出现在这几个月各个版本的故事里。
至于大哥玄车和二哥常元,用阙璃的话来说,“他们哪里凉快,自己会会待着。两个大男人,饿不死的。”给寰云的态度就是,你要是想他们了,可以回去找,反正阙璃是不会回去的。离开乾清楼客栈的那日,给二哥常元的说法是,你留在这里照顾你大哥,我们来回半月也就回来了。
虽然才一夜便要将朝思暮想的徵羽师妹送走,常元依然不舍,但是如果让他提出,让他来送徵羽师妹回华清山,这“醉翁之意”也太明显了。他说不出口。又如果让老三寰云留下来照顾大哥,常元仿佛看到了三弟不太放心的眼神。况且让他去又能如何,昨夜已经露了相,面对一名和掌门师伯同样的存在,刚刚到华清山脚下,就被人绑上山了。不甘心归不甘心,常元便做了个顺水人情放小妖女和老三出了客栈。
阙璃在随万鹤真人下蜀山之日起,便打定了主意,绝不会高京一轮游就乖乖的跟团回去了。宫徵羽只是一个契机,而寰云也只是一个看起来和老家伙以及小白更加顺眼的家伙。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是出来修炼的。
在将宫徵羽交还到其父亲手上之后,又阙璃驾车,直接调转马头,长驱南下。阙璃才不会跟着寰云紧赶慢赶,一路走一路玩儿。秦州东接大晋,秦西南属于秦州边缘地带,所谓“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蜀地。多少万年前,还是与云梦大泽,十万大山一般的南蛮之地。自五丁开山一役,经年而累,与秦州中原文化的交流融合,不能说利弊几何。至少是方便了阙璃和寰云,连法宝都不用,一匹还算精壮的老马,就带着阙璃和寰云蹬蹬蹬南下蜀地而东折,进入了百越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