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日夜兼程,傅尔杰终于重新回到了男城,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当傅尔嫣看到哥哥惨白的脸色和依旧在渗着鲜血的伤口,忍不住失声大哭了起來。
“程晋,去,把她给我拉开,我现在要见两位王爷,十万火急!”傅尔杰最受不了妹妹这个样子了,一向坚强的妹妹,很少有哭的时候,也正因为这样,她每次只要哭了,就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在这之前,他一定要先逃离才行,沒有时间跟妹妹蘑菇了。
被架着去见慕容玉川,恰好南宫圣岩不在。慕容玉川此刻才意识到傅尔杰那里发生了什么,他也料到弟弟不会乖乖的跟傅尔杰回來,他自有他的原则,却不明白,他居然为了他的原则,把他的好友伤的那么重,不可原谅!
抱着那瓶毒药,慕容玉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弟弟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也许他的军事才能并不在四哥之下,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也许,这个弟弟,就像那个哥哥一样,会成为他的敌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吧。
在民间待了那么久的他,居然一阵见血的,塞给傅尔杰这样一小瓶毒药,这是足以攻破道儿国,却不会血流成河的,唯一的毒药啊。
至于柳烟柔吗,他知道某人已经找到她了,虽然这些日子焦头烂额的研究策略,他却还是沒有放下那个女人,这也许才是真正的喜欢吧。
而自己,现在已经不配喜欢她了,因为她与江山比较,便是爱美人,更爱江山了,跟着这样的自己,她又怎么会幸福呢,是时候该放下了,因为在泽之国,他相信沒有人比他更合适,当储君了,他必须这样做!
“睿王爷是不是还交代了别的什么事,大将军既然身体不适,就不要过于操劳了,因为,她现在,有人保护着,一定会很安全的。本王这就让大夫给你好好治疗一下,天气越來越热了,恐怕伤口反复溃烂,不是好现象,你很危险!”
在牛大夫惊讶和斥责之中,在妹妹傅尔嫣的红肿的眼睛之中,傅尔杰明白自己逞强给自己和大家带來麻烦了,不过不要紧,生命力一向很强的自己,怎么会熬不过这么小小的关卡呢。
倒是柳大人哪里,荣亲王指的,应该是南宫圣岩那个家伙吧,既然知道了柳烟柔在那里,为什么他不把她救出來呢,这明明是举手之劳啊,要是能给慕容南锦传个话就好了,告诉他他所关心的那个女人,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生龙活虎的。话又说回來,这个小丫头以前也不知道住在什么地方,怎么她总有那么多新鲜的词儿呢?
因为伤口反复感染,傅尔杰的情况非常的坏,老迈却喜欢骂人的牛大夫,郑重其事的说,他需要把伤口上那些腐肉全部都切掉,然后让他们重新生长,否则一旦这些腐肉侵染都四周的话,慢慢的,整个人,都会腐烂掉。
傅尔杰庆幸这会儿妹妹去勤劳的给自己烧水了,沒有听到这么可怕的消息,同时也很佩服那位神医王爷,他扔给自己的瓶瓶罐罐里都塞有小纸条,明确了每种粉末的用法。其中止血的和止痛的,比别的要多了好几个罐子,他一定是料想到了这里,才把他的所有药物都给了自己吧。
不过话又说回來了,他不是也受伤了吗,虽然一路向北,可能天气沒有南边这样的温暖,可是他也是在马不停蹄,他把药都给了自己,哪里有时间,给自己再准备一些呢,这个家伙,总是装出酷酷的样子來,实际上心肠可好了,只是现在孤军奋战,若这男城的事情能及早解决,是不是就可以派人去支援他了呢,就算他不想让人去冒险,身为朋友,怎么能对他置之不理?
唉,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了,才会弄成现在这幅样子,哪里都帮不上忙了,只能躺在床上,接受白胡子牛大夫的“手术”,柳丫头是这么说的吧,她有时候称大夫为医生,称一些治病过程为“手术”。
热水已经烧好了,傅尔嫣携着两个丫头端了满满的三大盆进來。
“尔嫣,牛大夫要给我治病了,你先出去好不好,伤口的位置,不太适合女孩子在这里,只要程晋在,就可以了?”
“好,哥哥,我就在帐篷外面,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叫我。”沒有一句废话,傅尔嫣立马应承下來。她作为一个大小姐,怎么会烧水,刚才牛大夫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能哭,现在唯一支持哥哥的亲人就只有自己了,不能脆弱,不能哭。
退到帐篷外面,隐约听着里头,牛大夫要求哥哥咬着一块崭新的毛巾,还告诉他,无论有多么疼,都要坚持着,绝对不能晕过去,因为这期间若是晕了过去,会很危险,可能就再也醒不过來了。
程晋除了随时看着傅尔杰的情况之外,还要帮牛大夫的忙,他要什么都要第一时间拿给他,在这个简陋的地方,那边烧着炭炉,炉里烧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正在消毒,而伤口附近,事先被撒上了很多药粉,止疼的,消毒的。
傅尔杰还是有感觉的,那些药粉撒在上面,酥酥麻麻的,有的就会觉得滋滋啦啦的,好奇怪的感觉。
被烧得有些发红的小刀被取了出來。‘我要开始了,将军,你务必要记得,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我的手脚很快的,不会很久。”
说着,牛大夫的刀子就朝着傅尔杰的伤口割去,真的很快,他此刻一点儿也不像个老迈的白胡子老头,动作熟练而灵敏,好像这种事做过好多次了一样,随着他的动作,傅尔杰脸上开始冒汗,大滴大滴的汗珠,迅速的蔓延了出來,嘴巴紧紧咬着那条毛巾,慢慢的,毛巾上居然渗出了血!
饶是男子汉一枚,程晋的心里却有些承受不住了,他心跳的很厉害,虽然手脚依然灵活的帮助牛大夫,时不时的看看将军的反应,可是心里头,却翻江倒海般的,想吐,想叫出來,又想逃离这里。
外面的那个影子,一动不动,笔直的站着,距离不远,她听不到哥哥的呻吟声,看不到治疗的过程到底有多么的残忍,心却一揪一揪的痛,双生子之间特有的感应吧,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好疼,疼的她几乎想蹲下身子哭起來,可是她强忍着,她知道这不是真的,如果能分担哥哥的痛苦,这点儿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时间渐渐的迫近了傍晚,柳烟柔在府尹的府邸待了两个多时辰了,幸好这位邱淮安大人真的很守约,幸好他因为曾经游历过很多地方见识广博,幸好自己前世的记忆还在,能够及时的答上來,或者随时聊一些什么,使得邱大人把她当做知己一般。并强烈要求她在这里吃饭。跟他的小孩,只有四岁的邱心宁。
第一次看到这位小朋友,柳烟柔便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了,前世的自己,也是很小的时候便在失去,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幼小的自己,沒有办法接受,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有些呆呆的,有些木木的,不太爱说话,总是觉得害怕,喜欢一个人躲起來,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心跳的很厉害,却找不到一个细心的人來安慰,这个孩子,也还很小,他的爸爸,男人往往都比较粗心,他又是个做官的大忙人,更别提会安慰自己的孩子了。
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愫,柳烟柔微笑着蹲下來,“小朋友,不要怕,姐姐跟你玩好不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邱心宁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审视着柳烟柔,许久,许久,他的大眼睛突然雾蒙蒙了起來,“娘亲,娘亲,我好想你,为什么你一直都不來看我,你说过的,你答应过的。”然后他便扑进柳烟柔的怀里,大哭起來,歇斯底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烟柔先是一愣,抱着可怜的孩子,她的嘴角,微微上翘起來,这是老天爷给了受苦受难的自己一点儿福利吗,孩子,原谅姐姐要利用你,但你要相信,姐姐绝对不会害你的,好不好?
“好孩子,心宁,哭吧,把你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哭出來,然后跟妈妈去吃饭好不好,爹爹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饭菜。”柳烟柔给邱淮安使眼色,他果然不愧是个大人,很快就吩咐厨房,立马去做小少爷爱吃的饭菜,啧啧,真是配合默契呢。
哭着哭着,孩子的声音渐渐小了起來,他睡着了。柳烟柔无奈的抱着已经很沉的孩子,用温水给他擦擦脸,很快,他便醒了过來。
“娘亲,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邱心宁可怜兮兮的拉着柳烟柔的领子,哀求着这个女子。
“心宁,娘亲那时候怎么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抱着邱心宁,柳烟柔便跟着邱淮安往餐厅里走去。
“娘亲说会常常來看心宁的,亲要说话算话啊。”
“那么心宁要听话,好好吃饭,乖乖睡觉,好好学习先生教习的知识,娘亲就答应经常來看你,好不好,我们拉拉勾吧。”柳烟柔温柔的诱导着,他有了希望,应该会慢慢的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