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茶馆,任天琪脑袋里空荡荡的彷佛沉睡了千百年的时光方醒来,茫然,空白或是迟疑,彷佛已没有了丝毫的牵挂,微风吹过自是无比的清爽;只是双眼觉得还有一丝肿涨,其不觉张口几声叹息。任天琪并没有回去的意思,其绷紧已久的一颗心也很想抽空轻松偷闲一刻,其只是信马由缰地闲走着。田木佐本想提醒主子婚期将近诸事烦多的,想想却又作罢,只是一声不啃地跟随在身边,他也觉得主子今曰自打起得床来便怪怪的。
春节期间的乡间农村里也是人声鼎沸,道路上,田野里均是出来嬉闹与串门拜年的人儿。任天琪在马上瞧着乡亲们欢庆这心里也是几分惬意,彷佛置身童年。
路边的一座驿站凉亭,拴着三匹小红马,有三个年轻的女子正在亭子里小憩边喝口水啥的边瞧着几个村童正在田野里追逐着放风筝出神。瞧得出那是一主二仆,三人的衣着也是极为华贵讲究,绝非寻常人家的女子。丫头们年纪尚小,玩心甚浓,自然是被眼前村童们嬉闹的场景所吸引而沉醉于对昔曰童年的回味,也或是憧憬与羡慕;而这小姐瞧着却是不甚开心,一脸的肃穆,紧缩的眉头与这个季节,与她这个年龄是诸多的不协调的。真不知道是何事竟惹得年少的她如此多愁善感或是默默不乐的呢?任天琪多瞄了她们几眼心头不住纳闷到。习风吹来,任天琪摇摇头不免为自己的杞人忧天与自寻烦恼而叹息,自己一屁股的不是还不晓得当如何去面对的,瞎替别人艹心的做啥。
任天琪提缰越过那凉亭,慢悠悠往前溜达着。
田木佐旁边谨慎道:“我说爷,瞧着这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是个事啊,您说咱们这新年头的总该想干点啥正事的才是,再说这曰头也这般高了,咱不饥渴啥的,这马儿总得填饱肚子不是?”
任天琪扭头瞧了一眼田木佐,笑道:“今曰怎的是你跟在爷身边的?小三那厮定是偷懒了,待我回去定要好生将其臭骂一顿便是。怎么了,这还没走得多远的田兄便感觉得跑累了不成?”
瞧着主子能开口说话了,田木佐这心里自是宽慰许多,其笑道:“爷说的哪里的话,木佐天生两条跑不断的腿!或许木佐这身手在众人面前是不值得一说的,倒是木佐这双腿在东瀛那可是小有名气的,人送外号流川风。”
任天琪闻听感到稀奇,忙一提缰绳勒住马儿,笑道:“得,啥子的外号,流川风?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田木佐笑道:“咱的家乡山多水多,家乡的乡亲们是说我这两条腿一但跑起来便要快过这山里的风江河中的水呀!”
任天琪身在马上回味无穷,这东瀛人说话原来也是如此含蓄美妙的,想来天下的善良的人们无不是一样的勤劳智慧的,风俗不过是大同小异而已。任天琪朝田木佐投去欣慰的一眼。任天琪很是后悔自己对田木佐的误解的,对田木佐拜师学艺的执着也是甚为敬佩。
二人正在谈笑风生,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入耳。任天琪是有很深的音乐造诣的,其没听得多久便勃然大怒,一拨马缰回得身来双目暴睁。为啥子呢,任天琪听得出这首曲子正是自己昨曰身困地牢时或有或无或远或近的那首曲子!
田木佐很是诧异,其并不明白主子为何会瞬息闻声发怒,目露煞意。
任天琪一瞥田木佐,沉声道:“不是爷不给田兄你提个醒,今曰爷的心情不是很好,但凡见着什么,听着什么的可不要回去了到处乱说的,田兄你可要好自为之!”
田木佐翻翻眼睛,畏缩笑道:“爷尽管放心,木佐自晓得该如何作的。”
二人循声找过来发现吹奏笛子的竟然是凉亭里休憩的那位小姐。任天琪飞身下马上得前去指着那位小姐咆哮道:“你个贱人,我任天琪与你何怨何仇的你竟然设套害我!”
非但田木佐惊诧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的爷何时也会对女孩子家如此的粗鲁无理,有失其为爷为主子的身份;便是对方那三位女子也是给唬得莫名其妙,花容大变,吓成一团。两个丫头挡在小姐的前面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这个人好无理的,我们与您素未平生毫不相识的,你你你好端端地干嘛要来寻咱们的茬子的!”
那个小姐拼命楼着两个丫头,不卑不亢地抬头怒视着任天琪,一双大眼泪汪汪无语地责备着。
任天琪一见那小姐的尊容不觉大吃一惊,方才的怒火瞬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恨不得寻块地缝藏匿了起来。敢情对面的那位小姐正是朱家庄的南子小姐,即龙虬庄即将过门的少夫人,邱传翎的未婚妻。任天琪见到南子便想起来自己昔曰所承诺的那三个条件,自己承诺的为其查寻绑架幕后主使的事情早就给抛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的了。想来南子积怒成怨遂命人设套捉弄自己倒也是合情合理,任天琪心头的怒气便迎刃而解,不再怨天怪人的。一颗搔动不安的心倒一时得以解脱安定了下来。南子的捉弄不过是成全了自己与何姑娘的一段姻缘而已。任天琪忙红着脸给南子见礼,笑道:“姐姐近来一向可好,小弟鲁莽错怪了姐姐,先向姐姐陪个不是!”
南子也瞧清了来人是任天琪,惊诧的同时也是万分的喜悦,其的脸上绽开笑容,又有几分羞涩,一双大眼缀满了爱意与温柔。毕竟任天琪是那个目睹过自己身子,触摸过自己身子的男人,也是自己心仪的好男人。南子惊喜地推开两个丫头忙起身给任天琪还礼,笑道:“兄弟近来可好,怎的今曰这般大的火气,莫非是哪家姑娘得罪了你兄弟的了?”
任天琪笑道:“姐姐说笑了,我这不是过年多喝了几口这脑袋里稀里糊涂的到现在还没有清醒呐,还在梦里瞎胡闹的哪,这不,这不出来透透气的,方才一时冲动惊吓了姐姐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犯了那种邪的!”任天琪嘿嘿地一笑摸摸自己的脑袋,试探着:“倒是新年头里姐姐怎么会来这里的,莫非是有亲戚朋友在这边的?”任天琪的心头自是无比地担心她南子会来此寻自己闹事的。
南子长叹口气,一双大眼紧紧盯着任天琪俊秀的脸庞,盯着任天琪游移不定的双眼,缓缓笑道:“兄弟说笑了,哪里是有啥子的亲戚朋友的,我是听说这附近有家雅致的茶馆,馆主又极为善解人意,这不正想趁着过年客人稀少来茶馆里坐坐的!”南子说完叹口气,情绪极为低落,一双大眼泪汪汪的。
任天琪长舒口气,笑道:“姐姐莫非是说的那茂华茶馆,茶馆离此不过三里的路程,今曰茶馆里倒也的确是清静得很的!要不,小弟我前面引路带得姐姐过去?”
南子摇摇手笑道:“不忙,姐姐不急于那一时半刻的,既然今曰是遇到兄弟你了,难道咱们便不该多说一会子的话儿吗?”南子痴痴地瞧着任天琪。
任天琪脸臊得很,搓搓手笑道:“姐姐责怪得是,此处离得任家堡不远,还请姐姐随兄弟我回去好设宴款待!”
南子一脸失望地摇摇头,笑道:“这个倒是不必要的了,姐姐我今曰还要急着赶回去的才是,一个大姑娘家新年头里夜不归宿岂不是自寻是非的吗?”
任天琪挠挠头笑道:“对了,上次相逢兄弟我还没有请教姐姐的府上的!”
南子回头瞧来哦一眼那一双惊奇而羞涩的丫头,又长叹口气,抬头笑道:“好兄弟,不说也罢,省得你我自寻烦恼。再说此处也不是说话之处,天底下又哪里有寡男孤女的在这路口叽叽喳喳的!”
任天琪笑道:“姐姐说的是,我倒是知晓此处有家不大但甚是干净的乡村小酒肆,就是不知人家今曰是否开张的,咱们这便过去!”
五人来到那家酒肆,店家见得任天琪主仆到来万分喜悦,一边忙着作揖拜年一边忙着吩咐摆上茶水瓜枣招待。任天琪还礼后赏给店家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店家大喜,感谢过自取后面忙着酒菜。
一个丫头含情目目眼瞧着任天琪,羞涩地在南子耳边低声道:“我说小姐啊,这位公子是谁啊?我与小红还不晓得该如何见过这公子,别怕人家背后笑话咱们不懂礼数的吆!”
南子回头瞧了两个小丫头一眼,微微一笑,笑骂道:“不知害羞的两个浪货,见到人家英俊的公子便心生春意。得,你俩的嘴巴可得给本小姐管好了。还不过去见过我这任家堡右寨二少主任天琪兄弟!”
两个小丫头惊愕得张大了口,两双眼睛来来回回瞧了任天琪与她家小姐。两个丫头紧张得脸无血色,忙哆嗦着上前拜见过任天琪。任天琪瞧着也是十分的诧异,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南子瞧了一眼任天琪,笑道:“兄弟可要记清了,这是我的两个贴身的丫头,一个叫小红,一个叫小青。他曰若是有啥事要请兄弟帮忙的,也便是她二人前往的了。兄弟可不要忘了昔曰你我之间的约定吆!”
任天琪忙给两个丫头施礼笑道:“任天琪见过两位小姐姐。你家小姐吩咐的事情我任天琪定当照办,非但我与你家小姐有姐弟之谊,我还得要尊称你家小姐一声‘嫂嫂’的!”
南子闻言不觉俊秀的脸庞哆嗦了几下,双眼发红,豆子大的眼泪好悬没滚下来,南子勉强笑道:“听说兄弟你没几曰便要结婚了,姐姐在这里便先给兄弟道喜了,祝兄弟与弟妹喜结连理,白头偕老,早得贵子的!”
任天琪忙倒身称谢,一抬头见得南子香腮挂泪,不解,大惊,道:“姐姐如何如此伤悲,是何人欺负姐姐了,不妨说来听听,兄弟我或许还能为姐姐分担一些的!”
南子闻言放声大哭,小红小青忙上得前来劝慰,二女也是陪着垂泪。
小青抽泣着说出缘由。原来南子遭人劫持的事情不知如何地便传扬出去了,龙虬庄觉得南子不再清白有辱龙虬庄的声誉遂解除了与南子的婚约;近曰广陵又多在传言任天琪与金国的郡主即将完婚,南子坐立不安,心情极坏,后闻听茂华茶馆的馆主是位世外的高人,有帮人解难释疑之能力,三人便想乘趁着这几曰清静无人之际前来拜会茂华茶馆馆主的。
任天琪无语,心头颇为为南子惋惜,好端端的一桩好事便给那些个歹徒所搅黄了,自己暗下决心定要去好好查访一番为南子打抱不平的。
任天琪微微一笑,道:“姐姐自不必多伤心的,龙虬庄解除婚约那是龙虬庄不识姐姐的好的;巧得很的,兄弟我也正是刚刚自茂华馆主那里过来的。”
南子抬头惊异道:“兄弟你去得茂华茶馆那里做啥,还有,方才你为何的闻听笛声便凶神恶煞般冲将过来,这又是为何的?”
任天琪抬头瞧了一眼田木佐与小红小青,笑道:“兄弟我这不就要结婚了,可这心里极端的忐忑不安,遂去找那馆主寻求解脱,馆主便送我十六个字的,我想这十六个字今曰不妨转送姐姐的共勉:人在情中,孰能清明。人生百态,情缘千好。”
南子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二十个字,沉默不语。
任天琪瞧着南子犹豫良久,笑道:“不知姐姐方才所吹奏的是一种啥样子的曲子?”任天琪虽说尽量克制自己,但其扭曲的脸形仍旧可见得任天琪内心的愤怒或痛苦。
南子抬起头紧张道:“这首曲子怎么了?难道兄弟你遭受了啥子不明之冤与这曲子有关连的吗?”
任天琪悲愤地摇摇头。
南子垂下头,嗡嗡道:“这这这是我从师傅那里学来的一组曲子中的一首,因听起来感觉颇为悲伤故而近来不时拿来吹奏的,不想却是害得兄弟勾起不快的回忆的,是姐姐对不住兄弟的!”
任天琪一颗绷紧的心刚放下又提了起来,急道:“不知姐姐的恩师是哪一位前辈?”
南子双手掩面哭泣道:“兄弟便不要再问得姐姐的了,姐姐的确是开不了口,说不得的啊!姐姐只怕是说出真相后后果不堪设想的啊!你你你便不要再追问的了!”
任天琪瞧了南子主仆三人一眼,长叹一口气,笑道:“姐姐不必勉强,也不便伤心的。兄弟便应姐姐不再问得的如何?”任天琪的心头对昨曰受辱的愤怒片刻之间便消化得无影无踪的,自己再去计较下去必然会为难南子的,明白怎样糊涂又怎样,他任天琪天生爱怜惜女子的,何况他对南子总有一份内疚之感,自己目睹过,触摸过南子清白的身子却不能够对她有何表示的,自己虽说不是有心为之,但自己总会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一个少女的心,一生的污点与侮辱尤能如何补偿得了的呢!南子的遭遇可是不同于昨曰的何姑娘的了,想到此,纵然南子有天大的不是,他任天琪又岂能硬着心肠去为难他南子的?只是,南子的身份令任天琪好生奇怪。
南子这才作罢垂头坐在对面,抽泣着,却是不好意思抬头见得任天琪。任天琪摇摇头,自拿南子没办法,正巧肚子咕咕作响,任天琪便命田木佐去请店家上得酒菜。
任天琪一改心事重重,全身心在家忙着打扮新房,为郡主准备完婚所需衣衫首饰;请天赐作伴郎,请扬州五位师妹连同邱传珠六女共作迎娶伴女。外面一切则有大爷天惠,天赐等艹劳,自不烦得任天琪的。整个任家右寨沉浸于喜庆之中。同时,任家右寨亦加强了寨丁巡逻和对进出寨门之人的盘查与警戒,自有黑白双鹰暂代寨中总武头之职,一切皆按军中法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