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暗潜于朱家庄的暗探回来,带回了朱家庄的寨防图,并报告说,从年初开始,寨內便有许多身份可疑之人出入,寨中又新建有一小楼叫落凤阁,更是由寨外武士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楼中之人出入皆是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几名护卫亦都是黑巾蒙面,大白天亦是如此;寨外有一山丘,听说那里有一暗堡,叫青木堂分堂,朱家寨每天均由朱家五兄弟中一人送一车东西进去,外人从不得许跟去,更不要谈这暗堡究竟位于何处了,无人知晓,令人生疑。另外,任天琪特意叮嘱的朱家庄的财宝之藏匿之地及机关陷进之类也已差不多全打探清楚,金库有两处。
任天琪忙带着宫,马,田三人来到任颂义书房,亦请来老寨主任颂德。众人坐定,便商量起这朱家庄反常之处。
任天琪一瞟田木佐,道:“木佐,我好像记得你曾经作过这啥青木堂的堂主,是不是?”
田木佐道:“回爷的话,那是小人跟随西门前辈时,他曾命我作啥青木堂堂主,但这青木堂是做啥的,小人却是不知。小人只是奉命做了几件事,便跟随爷了。”
当然,经过一年多相处,任天琪已完全相信了天木佐的诚意,再不去怀疑,有空亦教他一些內功剑法刀法的,但终就不肯收其为徒。
大老爷任颂义亦是一惊,忙叫田木佐将在西门远清身边所做几件事讲出来。
众人一听大惊,高邮承德山庄惨案,扬州堵杀西门虹云薄一凡,扬州紫竹林追杀任天琪,田木佐都曾奉命参与。且刺伤西门虹云的后来想来自是西门先生,看来这三眼观音西门远清确是个危害之人,连自己亲生儿子亦不放过,竟伤残其一臂,可见此人凶暴之极,心计之深。
任天琪又比划着图向众人讲说了这落凤阁与那神密马车,神密护卫。
大老爷颂义最终拍板,不管朱家庄是不是暗下针对任家堡,先去探视几次再说,时候就定在次曰小年夜与大年三十晚上。
第二天晚上,天一黑,任天琪马本清与颂义公三人皆一身黑色劲装出寨,来到朱家庄。
三人伏地上,抬头见得寨上灯火通明,戒备森严,是有违常理,想眼下已是年关将至,四下太平,又不见盗匪马贼的,寨上如此紧张,定是今儿有啥事要发生的。
任天琪心下暗喜,心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看今夜朱家庄会发生啥事了。
任天琪抓抓头,指指寨堡城墙,低声道:“瞧这如临大敌的样,今晚朱家寨肯定有大事要发生,不过,我等却是要先寻机进得寨去才行。”
马本清道:“要不让我先去瞧瞧有无防备梳漏之处。”
任天琪正要出声,忽趴地仔细听了一会,起身笑道:“机会来了,前面来了四辆马车,大约离此有三里路程,我等有机会了。”
三人爬起朝寨门飞跑去,隐于寨门阴暗处。
不一会,果见前面火把闪闪,来了一队车马,四辆马车,二十几个护卫。
车队来到寨前,一人马上大叫道:“上面听着,老太太到了,快开门。”
上面有人拿灯一晃,瞧清下面那人面目,笑道:“是宋大爷呀,你等着,我这就来开门!”
忽听寨里寨外众人大叫:“快看,快看,流星流星,好好看啊!”
众人均抬头四下观看,一道闪光,果见天上几道火光划过。
正当人们未注意时,马本清早已飞上城墙,滚进寨墙內,飞下城楼。
任颂义与任天琪早已就地一滚,藏身于马车下面。
三人在寨內会齐,上得民房,远远跟着车队,来到一小院处。
就见这小院读力一处,四下十丈內无一高树高物,干净得很,院下四周均有大汉持刀警戒。院中却是两幢楼阁,院內花木葱绿,幽径曲折四通八达。
只见车队在院落门口停下,门前早有人迎候。遥见车上下来几位女子,皆黑色披风,黑巾蒙面,瞧不出丝毫的面容,在众护卫护卫下,进得院去;几个大汉又从最后一车上卸下不少箱子,亦一并抬入院去。院门关上,门口多了好多持刀壮汉。
三人见院落四周无东西可用,近不了小院,只好作罢,三人朝庄上朱家大厅飞去。因任天琪以前来过,有点印象,如今又有了朱家庄的城防图,三人很快就来到了议事大厅旁。三人散开,任颂义把风,马本清自发挥轻功长处,四下打探。
任天琪见得大厅上有人在聊天,便如壁虎般游了上去,潜入大厅,藏于暗处。
只见厅上坐有不少人,正中两个位一个空着,一个上面坐着朱家老庄主,老庄主身后站着朱家四兄弟,唯独不见老五朱龙俊。上首右面坐着四人,一个黑须中年人,三白发老者,一书生样,一个秃头精瘦之人,还有一黑胖子。下首坐五人,一个绿衣中年女子,瞧装饰不似汉人,有点像西南苗人;四个中年汉,一瘦一矮一胖一高。奇怪的是那胖子,人高马大,脸上八字胡,一点表情亦没,好似死人般苍白。上首这四人看来地位挺高,说说笑笑自是十分自在,倒是对面这五人除了那绿衣女子略见轻松不太拘泥外,皆沉默不语,注视着众人。
不大会,进来一人,任天琪认出此人正是三眼观音西门远清。
西门远清进来首先朝上首四人拱拱手,来正中椅上坐下,瞧瞧众人,笑道:“过年了,大家亦是难得休闲,没办法,盟里近来这人员损耗得太大了,大家一定要想法子在一个月內补上,重建烟花盟青木堂。这人手一但少了便是不够用,大家亦就挣不了多少钱财,是不是?”
那面无表情的胖子起身,朝西门清远一拱手,阴沉声道:“盟主,此次盟中损失如此的残重,是姚堂主得讯息渠道不够畅,吴堂主救援也不得力所致;盟主向来是赏罚分明,为何此次又如此的不闻不问,迟迟不见明示,属下不明。”
姓吴的矮个子,青木堂堂主,与高个子的那位,闻声“腾”地一下站起,双双朝西门清远,上首四位一施礼,回身反驳。
姓吴的道:“二位盟主与三位长老可以见证,我吴某是在常德接到盟里千里传书才赶回来前往江淮搭救兄弟们的,一来路途遥远前去晚了;一来徐州兵动用的是‘大军围困,收编招安’策略,并未大肆地杀戮,好多的兄弟便暂时的潜伏了下来,并不像盟主担心的那样损失惨重。既然兄弟们暂无姓命之忧,我等又不便与官军明斗,这才导致盟里好似一时少了诸多的盟众。但不可否认的是青木堂的确损失了众多的人力与居点,也是事出有因的,在下不退却责任,但亦不能将责任全怪罪到我吴某一人头上。我等为盟里出生入死,难免无疏忽懈怠之时,不似文堂主如此潇洒,单身一人飘来飘去,神出鬼没的,一年倒头亦见不倒几回,还戴着个面具。就连我等几位堂主至今都未睹其庐山真面目,这才是令人不快之处啊!”
那高个子一转身,任天琪瞧着差点没笑出来,此人本身就已高出常人一大截了,竟还是个驼背,就见此人嘿嘿一笑,道:“文堂主,不错,在下姚某主持灰金堂,是盟里讯息搜集处。此番朝廷出兵清剿各处民寨,事先并无多少消息,这兵部,户部耳线均未得到消息,故我等并未能及时得到提醒。姚某不推却应负的责任。可姚某不明白的是,你文堂主乃本地人,人脉极广,岂会不知任家堡徐州兵的一举一动,文堂主是知而不报,等着瞧我与吴堂主的笑话,瞧我烟花盟的好戏;还是与在下一般货色,灯下黑!可否说来听听?”
那胖子朝西门清远一抱拳,笑道:“在下对烟花盟忠心耿耿,苍天可鉴,自不需二位堂主挑拨离间,盟主与三位长老自是眼明目清。再说了,在下主持焦土堂,所作所为甚为机密,有关我烟花盟将来之拓展大计,至关重要,当然不是你二人好过问的了;不信,此事绿堂主亦略知一二的。”
那绿衣女子回首笑道:“咱女人家不管你等爷们家的事,你们之间事是好是坏切不要问我小女子就是了。”
西门清远摆摆手,回头瞧了一眼上首四人,笑道:“自己人吵啥吵!宗贤弟,三位老哥,还有巫堂主,你们瞧此事该怎么办?”
一直未出声的黑瘦男子笑道:“在下素不善言辞,还是请盟主与长老们拿主意,我黑火堂敬遵盟中令。”
厅上众人皆瞧着西门清远,但等其发话。
西门清远回头瞧了一下身边的朱老庄主,笑道:“各位堂主所说不无道理,老夫看来,此次损失是不小。这不足部分,还有比往年缺少的那部分,自有老夫一人承担给补上。不过,这次事件对我烟花盟,对在座的各位来说,不得不是一个警告。我们除了原有的那些个冤家对头,今后还得要当心这多变无常的朝廷,说不定哪天朝廷就会对我们背后动刀子了。这一点,因我早有准备,才请文堂主一人主导该计划的。各位堂主就不要私下心怀不满的了。咱烟花盟三位长老五位堂主,均是老夫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大家要同心同德,通力合作,实现我等雄霸天下的大略。”
朱老庄主点点头。
众人忙起身道是。
下首一人,那个矮子,起身道:“盟主,这徐州兵中那一百多号弟兄怎么办?是招回来,还是就此不管,还望盟主示下。”
西门远清一摸胡须,沉默片刻,道:“吴堂主,军中兄弟先不要动弹,先让那小子给咱们好生养着,这上面早晚有一曰是要动他的,届时这军中兄弟正好作得內应,取得头功。至于青木堂人手,可暂向北边借调,不是说北边还有几百个弟兄吗?先移一部分过来,年后再去四下招募吧。致于军中兄弟,我看还是要派个人去管制才是,吴堂主,此事就由你去安排吧。”
那矮子应了声。
任天琪听得浑身汗出,心想好险,自己怎就未想到这收来地数千强人中难免有不忠之人,怎可全都当成亲兵部下了,不行,明曰起就得派人加以清查。
任天琪那亦是听不下去了,出了厅,叫上二人,出了朱家寨,方吐了口气,边走边道:“烟花盟果有其事。那西门远清便是烟花盟盟主,其果然神通广大,与临安官家亦有来往,重要的是,我们徐州军中尚有一两百烟花盟旧属,不得不防,这些人可是烟花盟与朝廷留着将来对付咱们的!”
任颂义急道:“那必得赶快将这些人查出来,全部杀掉!”
任天琪道:“可如何去查得的?这方是个大问题!”
回到西院,虽说是很晚,任天琪还是让宫铭叫来田木佐,将此事一说,问道:“木佐,凭你在西门先生身边这一年,知道多少烟花盟彼此联洛方式?”
田木佐抓抓头,道:“据在下所知,一是衣衫胸前左上锈有红色或黄色手抓刀把图案,绣黄色者地位好像高些;还有私下寻问手势,叫着“一心向天,四海兄弟,三生有幸”。”田木佐说罢,右手竖起食指,手掌朝外,伸四指额前一碰,转腕伸中间三指再碰额头,如次反复两回。
任天琪见了,笑道:“行了,有这两招够用了。从明曰起便起始清理门户,今晚大家先要好好睡上一觉。这可要多谢了三眼观音。”说罢,回头对宫铭道:“对暗潜朱家庄那几人每人赏银五百。”
宫铭笑道:“那是应该的,小三替他们谢过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