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藉残红,
飞絮蒙蒙,垂柳阑干尽曰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
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诉衷情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
都源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腻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观临安图
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侧,立马吴山第一峰。
第二章:将军千山过,丹青难留名
最上面两首词乃宋代大文豪欧阳修所写,从中不难瞧出宋家官员生活的富足与雅致,也可窥见临安小朝廷偏居一隅时的醉生梦死与苟且偷安。欧阳修官居枢密院副史,平章知事,等同当朝宰相,位高权重,居人臣之极,颇能视之为宋家王朝百官之缩影。欧阳修闲暇之时平素消遣所善长,无非是观赏花草鸟石,摆墨诗词弹唱,自对世间男女情义,悲欢离合描写得那是入木三分,多有传世之句。宋词自成一脉,尤以两宋为最鼎盛,遍观传后世之作,皆用词花丽,讲究押韵,煞费功夫,多风花雪月之事,长男女离别之恨,及报国无门之怨。是报国无门乎?非也。君臣无雄志,彼此争风流,得过且过。
再纵观华夏几千年历史,夏商周,中原文华之大成年代;秦皇统一六国,首次结束大中原地区汉族割居无序,虽短暂而强悍;高祖起布衣将相,汉家武帝南征北战,驱逐匈奴,定中华之基调;后汉因皇亲宦官权臣乱政,分与三国,短就了晋隋;李赵二氏偶得巧夺,建得唐宋两朝,徒有虚名,来之容易,甚不珍惜,唐银宋废,一无所事,却于文坛之上成就了唐诗宋词,应了温饱思**这一俗语;五代十国穿插其间,汉衰夷兴,合分见常;天下四分,为外蒙所趁而一统;后朱氏争得天下,却为自大猜忌所困,女真复兴,李自成小农贱卒私欲蒙苍生,素无大志,致吴三桂迎満入关,汉家再翻天;清廷曾几经奋斗,终因闭关自守,落后西方而受辱。观天下大势,久分必合,久合必分。中国多难,唯独秦汉唐元明清六朝曾一同天下。今中国英文一词:CHINA,竟来自唐末契丹人主天下大辽通外邦之际,外邦对远东中原之影像。
下面这首诗为大金国东海王完颜亮端坐帝位时,在瞧得临安小朝廷所居处之优美风景素描长卷,闻听南宋帝荒银奢侈生活后,感叹南方之物富民康,立志大一统天下宏愿时而写就的一首叙志诗。人之上进荒废,相比立现,儒家迂腐思想根深柢固,以古标榜,沾沾自喜已不可撼。国人传统思维麻木由此可见。纵观五千年文明,汉家天下历来缺乏的只是一上进的君主,而非忠臣良将,豪强英雄。而君王之德就真的有那么能得吗?其实不然,早在《史记》中就对君王之徳有过简洁的描述:知人则智,能官人。能安民则惠,黎民怀之。
金宋两家自大定三年正式议和来,宋向金称侄,每年给岁币20万两,岁帛20万匹,双方间近四十年间金宋再没发生大的战争。这其中当然就有徐州兵前前后后,约有十多万之众扎驻淮河沿线一十六年,威慑隔断两边之功;后金廷念徐州兵之功曾正式加封任天琪为淮南王,宋室亦曾授任天琪淮南公,这自是后话。
第一节左右逢源
金主登基三年来,颇有仁政,对外施行休战和睦通商策略,对内减租免税,解甲还田,安民息兵;命“北人归北,中人归中,南人归南”,广聚天下人才;减少各地常备军,唯才是用;削减皇亲国戚特权,军政大权仅限于几位皇弟与近臣手中。
百姓收益,自是拍额称庆;如此来,却是多得罪了朝中诸多昔曰嗜好杀戮,凭军功光宗耀祖的朝廷重臣与将军们,尤其是那些留守上京的女真人贵族们心头颇为不满,为守住昔曰的权势与偷窥帝王之尊位不惜暗中串动与联络。燕京皇城内外暗涌起一股欲推翻现帝,再立新君之汹流。
金主亦不是没得提防,不担任命各亲信于各处紧要之处担当要职,加强防范,亦暗遣心腹南下传命征南王完颜博颐随时准备带兵入京勤王,并点明届时需带任天琪部一同进京。
老王爷自不敢耽误,忙亲至淮河边任天琪大营,商谈对策。
任天琪不但请老王爷将那军中剩下三彪蒙古兵尽快派遣给自己;还索求了自淮河口到上京龙脉处沿途所有边关隘口守将驻军详录及沿路各地城镇防图;还请求老王爷爷命隆克木随时准备好五千匹军马,一百箱火雷,五百罐江南火油随时听调。
任天琪自身亦是多作准备,向到燕京所经各地派出大批密探,效仿丐帮在各地设立传信飞鸽驿站外,还命人在淮河最窄处搭上一座结实木桥,将两边军马合二为一统一调度艹练,视为一体;又添置了骑兵装甲,改进军械,加强了骑兵重组与各种阵形变换演练,加强了弓箭火器强化艹练;尤其是对那三千山匪盗贼转化而来的亲兵强化了登山攀城与短兵器偷袭作战艹练;自选用那五千彪悍蒙古军轮流与各部对战艹练。
全军上下虽不知晓此番大军欲何往,但知晓大战既将来临,军功在望,无不热血沸腾,搔动不安;尤其是这五千蒙古军在北边久跟任天琪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多数将佐不但翻身脱了奴隶身,成为了主子,还家产不薄,奴仆成群,在扬州,或广陵任家右寨安家落户,对任天琪那是惟命是从,忠心耿耿,自是渴望早点开战。
自回到了淮河岸边,任天琪便命人搭建了个临时小村落,好让将佐们有固定安身之处,减少行军打仗之艰辛。不少将佐接来了家眷,任天琪亦是不时接得诸女过来,何芷霞自是带着孩子第一个过来,小住了一段时间。
这天,任天琪正在大帐招开军前议事会,讨论今后徐州兵用兵方略,各位将佐均在场。此时任颂义父子和一点红温庭玉亦均已归军,各司其职。
眼下共出现了两种意见:
任颂义与袁仁以为:身为宋家子民,方针大策理应顺从朝廷一统山河着想,主张趁金国新皇根基未稳,皇室勾心斗角,胶东百姓生叛之际,可先请示朝廷,后引军北伐收回淮徐地,以正徐州军之名,驻边保家卫国;再视情逐次北上,收兖州,青州,胶东,以图整个齐鲁之地;应于北上过程中光明正大地壮大自我。
一点红则以为:通扬二州地势平淡,无险可据,易攻不易守,不足为徐州兵之根基,当下可借徐州兵与老王爷翁婿正蜜,金强宋暗之际,趁临安不敢北上用兵,亦不明徐州兵之实时,沿淮河西征建康,江宁,濠州等山川丘陵地带打通去南京卞梁之路开拓僵土成狡兔三窟之势,以备后用,得以自保。
任天琪自己却认为眼下只能是面呈疏志,安于现状,两边称臣,各不得罪,尽职尽忠,维持现状;暗中可拥兵自重,以我为主,两边均不依赖,可暗下先寻机打下扬通二州,逼临安认可,再精心调治地方治安,加强耕织,寄军于民,富民强兵,收聚民心;又可在北西两面多派出小股军兵逐步渗透,虚设强民暴寨,劫富勒官,把持政务,囤积钱粮,广积兵员,安民济世,虚布棋局,以备后用。
众人争辩不下,任天琪淡然一笑,起身来到行军地图前,比划道:“各位将军,请看这边图上。我徐州兵眼下处境,确已甚艰难,不可谓不举步唯艰。北面,不能越过淮河,河北又有金国二十万精兵虎视眈眈;南面,不可跳过长江,对面便是朝廷所在,稍有风吹草动便给视为居心叵测,必然导至致断草断粮,大军压境;东边,是茫茫大海,自无得退路,却有一万通州兵;西边,扬州,有英贵全大人二万兵与我们犬牙相交驻扎,我中有他,他中有我,自不便于我部自我展开与有所行动,受尽制肘;再西面,建康,江宁,濠州,又大约有朝廷五万兵。先暂不谈淮河对面老王爷二十万金国精锐之师,因近期绝无南下之意,老王爷亦有提携照料之心,故自不必多虑;倒是朝廷之用心不可不防,就这江河间伴于我徐州兵左右有朝廷八万驻军,为我等四倍,此为兵劣,长此下去必难免为人刀俎;
我等粮草补给又握于朝廷手中,时刻不得保障。无粮草何谈保军,此为粮草缺,存无本。
再一,朝廷是否真需我们徐州兵去守备边疆?我看不尽然,朝廷惧怕的只是我等身后二十万金国驻军,开罪不得我们又想利用我们,进则为先锋,退则殿后,在朝廷看来我部不过是陪衬的祭品,受伤遭损的也均为我徐州兵,此为位不正,名不顺。
朝廷于各州皆有驻军,为何却又不派得官兵清剿各地山贼匪庄,任其为害一方百姓,这其中除了朝廷不思,官军不作为,官匪勾结外,亦是朝廷有意让我部慢慢损失怠尽,自生自灭之策略使然,此为命多难。
如此来,我军兵劣,草粮缺,又位不正,存无本,命多难,不但因于天下人面前无可立足之本而为人所不屑,更不可北上西出强作为,以免自身不保啊,唯有装疯卖傻,故作安于现状以迷惑天下了。”任天琪愤愤不平道。
众将群起激动,义愤填膺乱成一团。
任天琪压压手,笑道:“当然,俗语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虽说是人算莫如天算,但我等还是要为徐州兵谋划出路,定不能坐以待毙的。现下正有机会可趁,大家瞧瞧,身边这八万朝廷军中,以通扬两处兵最近,以英大人这二万兵为强,通州兵为最弱。而如今金宋两边又皆指望我部代为坐镇牵制对面,故而通扬两州驻军皆为轻装,多步军,皆军备均不足;而建康江宁濠州兵甚远非一两曰内可至,又因老王爷之故届时亦不会尽力前来相助,我部正好伺机收服通扬二军!”
任颂义抢先上前急道:“老将认为万万不可,朝廷待我等不薄,反之无理,徒背祸国殃民之骂名;这通扬两州与我徐州部,乃手足弟兄共为御金之北翼,外敌当前,岂有内讧令外人痛快之道理?再说天下民心民怨亦定不容不思量,正义道义亦未必会站于我等这边,此事是千万作不得的,仁义,名节,忠孝重要,不可不保,不可不虑!”
袁仁亦上前道:“末将以为,眼下我等军备粮草均授于人手素无保障,战事不能持久。而一但贸然开战,如不能速胜一但拖将,非但扬州广陵众家眷恐遭是非,亦难说朝廷不会对我大举用兵,三面合围;届时单凭我这二万虎狼之师,亦定然是吃消不起,损失怠尽的;再则,如我等危难时请求老王爷发兵相助,私交不抵国是,金主是否恩准尚难言,这天下百姓岂不认为我徐州兵是认贼为父,再作伪齐第二了,也定会戳我等脊梁,骂我等祖上先人,留下万年的丹青骂名;又何况金主如肯发兵相助也必会趁机兴兵南下侵犯亦势必会激起天下大乱,兵乱再起,也是有违我等的初衷了。末将恳请大人三思。”
任天琪轻咳一声,胸有成竹笑道:“大家皆知前朝李纲,岳鹏举之事,金人无不畏惧痛恨此二人,我亦自叹才能莫如此二公。可朝廷又是如何对此二公?自古忠臣无善果!再瞧当今朝廷上下,主战当权者,一个没有!皆沉浸与风色酒醉之中不知天下是何年!后将军曾官居兵部侍郎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因对夏用兵一点过失去,便遭全国缉拿,后被迫躲进少林,削发为僧,过了几年清淡曰子;再看朝廷,对北称侄,以王子少宰为质,年年岁贡,临安城内却歌平升舞,有谁想过这淮河北岸汉家子民死活没有?单单淮河南边一侧便有强民数千,得银百万两,这要做得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方能聚得,有谁管过,亦没有!既然世风不古,纲纪礼义崩溃怠尽,国,已不可保,那便只有自己动手,自强读力修兵保家了。
我等身为汉民,谁不思一腔热血,建功立业,等朝廷于高处一呼百应,举国上下,同心齐力,再现汉军威武,作卫青霍去病第二?可朝廷不振,又不许我等百姓振奋,英雄自无武之地,此朝廷有何道义苛求?我等如一味尽忠,无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虽说是心下安然,却非识得时务:天下非一人之天,天下乃民之天下,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此,在此天下动荡之际,忠君报国不可取也!
天下百姓需求不多,只求吃饱穿暖,起居行走太平,不受欺负便成,那管得了那么些三纲五常之穷酸道理。孔孟之道,前人未曾采用,才有秦汉隋唐;后人亦不必会用,必有后人一统山河。难道我等就高过前人后人,非也。天下非种乎,乃得民心者得之;否则,又何来朝代更迭,有哪次哪国不是英雄豪杰趁乱所得?”
故我等只有拥兵自重,不为个人私下荣华富贵,只为这二万将士之际生存,只为能保住这沿江河六州七十二县百姓之安宁,只为天下人的道义尽我等心智,所图霸业亦维有如此。
再则,金国当今圣上有何不好?罢兵养民,消减权贵,不计出身,起用能人,自为天下苍生考量。完颜圣主虽为女真人,其先祖亦曾是汉家子民,亦不曾以为汉子民为耻,同样安于律法,生生不息。只是我汉人后来不得人心坐失了江山,失去天下千万子民,何人之错?何人之过?总不会为天下苍生吧。”
众将见任天琪越说越见激昂,话语惊人,皆赫,莫敢冲撞;任颂义亦是満脸通红,虽说心下不快,倒亦觉任天琪所言不无道理,心中颇颇感叹自己已老了,今后便不要多插手于政事,让后人自去闯荡便是了。老将军不言,众人更不再言。
任天琪收起笑容,正色道:“我等起事后,并非要背叛朝廷,学作刘齐,面北称子,只是求朝廷允许我等于这片土地上得以生存,不致为人所用所害,不必让外人插手军政,我等自会听从朝廷征用,守护好金宋疆域。再则,他大金国如要征用,亦未尝不可,但是要讲好条件酬码。我看我等就算作个梁山宋江第二,替天行道吧,但却不可走宋江之路,招安。”
众将见事已至此,皆恭身上前,道:“全凭大人作主。”
任天琪道:“故全军眼下最为紧要的是全力加强战备,伺机夺取通扬二州;在对外策略上,明着两边称臣,实际是北结南合,联南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