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喧闹渐去。
一阵风起,吹起厅里灯火飘荡。西门清远掩上书卷,抬头笑道:“风起雨至,魔王该到了。木佐,倒茶。”
空荡的大厅里静悄悄的,除了灯火的晃动,其它一切都是静止的。
田木佐张口结舌看着西门清远与丑汉隔案相对,一站一坐,丑汉满脸狰狞,双眼杀气逼人;西门清远春风拂面,舒眉微笑。
良久,那丑汉方叹口气,回身寻座坐下,笑道:“魔高一尺,道增一丈。亦只有你三眼观音才不惧我魔王啊!”
西门清远抬手示意田木佐切茶,笑道:“魔道皆非常人,岂是常人所能理喻的?魔王是来看望小弟的了?”
丑汉点点头,笑道:“为兄今天又收走老弟四个手下,不怪罪为兄?”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魔王职责所在,小弟明白,怪罪不得别人!”
丑汉点点头,抬头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下大厅,笑道:“老弟就要隐退江湖了,就不后悔?就不怕风光不在,没了聚财的童子?也没安排几个手下在座陪陪?”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魔王的面前,岂有那些小鬼的座次!不知魔王此番要不要我这老头子去?”
丑汉喝口茶,笑道:“仙道之人,早已跳出三界,自不在我魔王管辖之内,就不知老弟你到底是人是仙了?”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并未言语,又示意田木佐看茶。
丑汉亦笑而瞧着西门清远。二人微笑四目相对。
良久,厅里闯进两铜面人,各持长剑,对着丑汉。
面见厅里场面大变,厅里三人均未动。
丑汉低头喝口茶,对着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老弟令爱与內子?”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
丑汉回过身来,仔细打量来的二人,一指其中一人,笑道:“拿你那墨荷剑与我瞧瞧,今儿我可不想与墨荷剑对持!”
那铜面人怒目欲火静立许久,方抬头瞧了眼西门清远。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那铜面人犹豫片刻,还是将剑递过。丑汉接过,仔仔细细瞧了几遍,心疼道:“一万两白银,太便宜了!”
西门清远起身前来,顺手拿过那剑递与铜面人,笑道:“好多年前的事了,怎还如此的牵肠挂肚。不够大气!”
铜面人接过剑仍就挺剑怒对着丑汉。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伸手拍了一下那铜面人,笑道:“小孩子家的,魔王是来看看爹爹的,不上前见礼,老挺着剑成何体统。老前辈怎会与你小字辈过招,自不量立!”
铜面人恨恨的一跺脚,收剑回鞘,怒斥一声,拔腿就飞出厅去。另一铜面人也无声跟上。身形之轻莹,用劲之巧,比起前一人,有过而无不及。
丑汉亦是呆呆地瞧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出神。
西门清远见了淡淡一笑,自顾微拍手掌两声,屏风后面转出两小丫头,见过二人,垂手而立在案前。
西门清远道:“速去备四个冷菜,四份水果,拿两坛酒过来。再将老爷的玉棋子一并带来。”
丑汉闻声回神道:“两坛子哪够,拿四坛。只怕是今生想再喝的话只能是到我魔王的辖地上了。”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正要出声,就见头顶一人笑道:“四坛哪够,得拿六坛,我都快饿了一天,还不犒劳犒劳?”
田木佐大惊,正要抽刀上前。
丑汉亦是眉头微微一皱。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难得大侠陪了我一整天了,肯定是累了饿了,也该我敬阁下杯酒才是!”
话语未落,厅上跃下一位身背木箱,腰盘软剑的年轻人,正是张丹枫。
见得厅里忽多了一位陌生之人,厅外大乱,立即闯进四位剑手,点脚上前就要围将过来。西门清远挥挥手,叫得众人退下。两小丫头也自是退下。
张丹枫一身泥污,亦不见外,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抢过茶壶喝了过底朝天。厅里三人静静地瞧着他,亦不出声搭话。张丹枫坐正了身,瞧了瞧三人,朝田木佐一点头,又对西门清远一点头,转脸那丑汉,笑道:“阁下的脸是真够吓人的。既是旧交,怎又前来挑衅?就不怕伤了和气?”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张大侠有所不知,这位可是阎王,拿人勾命之事均归他管的;阎王可是从不循私的。”
丑汉点点头,笑而不语。
张丹枫一按腰带,“哗”的一下抽出剑,手腕轻动,一递一挺,剑弹杯飞,点脚起身,探手前够,伸手抓住茶杯,空中一个倒翻,又落回座。
丑汉笑而不语。
西门清远笑道:“大侠好俊的身手,可这位是阎王,生死门第一高手,老夫亦自叹不如的。”
张丹枫一挑眉,回头惊诧道:“十殿阎罗?”
丑汉点点头。
张丹枫一屁股坐椅子上,如梦初醒道:“对了,如非十殿阎罗前来,谁会出得一万两白银请我出山呢,原来干的是这掉脑袋的活儿!”
这边上来几个小丫头摆上酒菜。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张大侠之心意老夫自领了,请吃完酒自去,老夫再送万两白银,如何?”
张丹枫一仰脸,笑道:“这哪儿成,哪有不干活白拿银子的?又何况我是天下第一杀手!”
丑汉与西门清远大奇,相对一笑,摇摇头,自是举杯喝酒。张丹枫伸手一扯二人手臂,笑道:“人家只要我看住西门先生六曰,已去了四曰,就剩两曰了,这种银子很好赚的不是?”
丑汉笑而不语。
西门清远笑道:“张大侠就不怕魔王收你回去?”
张丹枫笑道:“魔王乃世之高人,岂能作得这些无原则之事。在下还不值得魔王劳神的!”
西门清远瞧了一眼十殿阎罗,笑道:“看来张大侠到挺了解魔王为人的了。”
魔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