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轻雾缭绕的早晨,田野里,树枝头,道路边芳草上,一片浓绿;房前屋檐下,无不湿渌晶莹,一股花木清香迎面扑来。
桃花庵自是座落在桃树丛中,周围自是花香四溢,蝶飞蜂舞。揞门前路径曲折,两侧搭满果架,自是果实累累,又林木葱绿,鸟语声声。这本是处世外桃园,人间安乐之地。却因玄剑师太的一口之约,竟打破了这佛门本该净地的安宁。
庵门是早已打开的,两个年长的师太正在缓缓清扫着地上的落叶飞草,一位四十几岁的清瘦师太,身材偏瘦,粗布衣衫下透出一丝清秀高贵,一种淡淡的娴熟,一种落定。师太正静立门前,一张案几上三注清香缭绕。师太闭目颂经,身后两个年岁尚小的小尼姑默默静立伺奉着,一人端着杯茶,一人怀抱着把长剑。
庵门前露天空地上却又是一番天地,花花绿绿的站着好多的人。桃花庵前这一动一静,两重天,却又相距如此的近,不得不感叹人世之主的造化。
玄剑师太手持铁鸠杖,身背长剑,盘地而坐,脸面冷峻,闭目不语。身后立有一身形见胖,面戴黑巾,身着黑衣的汉子,宽背熊腰,手提长剑,一双冷目闪闪发光,令人总是觉得其眼神中有一股莫名的杀气,邪气和无尽的恨意。那黑衣汉子一声不出,双眼平视前方,瞧着来庵前的那条路上。
玄剑师太右手侧,立有七八个同样黑巾蒙头,只露双眼的大汉,静立无声。
玄剑师太左手侧,却是立有六位面戴铜面具的生死门剑手,一白五黑。六人分两列站定,均立剑在地,冷冷的瞧着玄剑师太与那师太后面的胖汉。
玄剑师太两侧又远远的站立些江湖上各位朋友,华山派众人与丐帮弟子自不是少数。
江湖上众人均是来瞧热闹的。南剑与生死门的名头均响彻大江南北,震撼武林,却终是无人有幸亲眼目睹过尊容,更不要谈各自出神入化的身手。如今,机遇来了,又岂能放过。有不少的人昨曰得到消息后就早早的来到桃花庵前了,争睹这千载难逢的武林大事。
玄剑师太没出声,生死门众人没出声,其他各人自是没理由的出声了,一个个引首伸颈,瞪大了眼球,不住扫瞄众人。
良久,玄剑师太冷冷道:“时辰到了没有?”
身后黑衣汉笑道:“到了,就要到了。”
其人嗓音嘶哑,浊中带尖,闻听好似刮铁碰瓷之声,惊起身上层层鸡皮。此人竟然是人为变腔而为的。在场各人均是一惊。
玄剑师太缓缓睁开眼,冷冷笑道:“想必那小子不会来了,是跑了!”
身后黑衣汉笑道:“是,说不清果真是给前辈您的威名吓跑的,或许吧!”
一黑衣生死门剑手上前一步,冷笑道:“不会的,他会来的!再说了,有生死门的人在,师太恐怕是永远难以如愿的了!”此人正是生死门甲字号剑手。
身后黑衣汉一双冷目移向生死门那人,冷笑道:“此间的事关生死门何事?你等可不要自讨苦吃,茗葳圣姑未必就会瞧得上你生死门的!”
“生死门,旁门邪道,听亦没听说过!老身还是奉劝各位独身自善的好,正邪两不相干,不要插手我等正派之人的事,免得脏了老身的身手去地”玄剑师太闭上眼,不以为然道。
生死门甲字号剑手一声冷哼,道:“狂妄,夜郎自大!全天下还没有人对本门敢说出如此之语。师太可是天下第一人啊!”
身后黑衣汉笑道:“那是,圣姑成名时,何尝有你等不入流的生死门的?”
生死门甲字号剑手一声冷哼,道:“阁下不要挑拨是非,你算不得英雄的!事后,在下自会找你谈谈的,有事请教的!”
身后黑衣汉笑道:“好啊,无所谓,在下随时奉陪!”
良久,玄剑师太再次缓缓睁开眼,冷冷道:“无耻的东西,竟敢耍弄老身,是不想活了!”
身后黑衣汉笑道:“晚辈想来那姓任的是不会来了,是徒有虚名早就给吓跑了!”
玄剑师太一晃手中铁鸠杖,恨恨道:“这如何叫老身向天下人交待?无耻的东西,竟敢爽约,可恼!”
生死门甲字号剑手一声冷哼,道:“任大将军是本门的朋友,大将军的事便是本门的事!大将军来与不来,一个样,凡事亦总是由我本门出手代劳的!”
玄剑师太一晃手中铁鸠杖,冷笑道:“别自找麻烦!”
生死门甲字号剑手一声冷哼,道:“要不师太就试试看了!”
就听得前面来路之上,一阵清脆而零乱的马蹄声起。
庵门前众人皆转头迎声瞧去。打扫落叶与闭目颂经的几位师太亦停下手中的活儿,放目远眺。四下的江湖客们兴奋窃窃细语道:“快看快看,来了来了,总算没白等,有好戏瞧了!”
薄雾晨曦中,窜出两个大汉,紧跟着是几匹骏马族拥着一骑前来,最后面是一群丐帮弟子断后。来的正是任天琪一伙。前面苗耿二将牵马开道,旁边黑白双鹰护卫,天宝田木佐等人身边围定,一路碎步奔来。
来到众人面前,人马站定。任天琪飞身下得马,先见过生死门六人,又拜见过天下英雄,才举步上前,来到玄剑师太面前一丈处,站定,一抱拳,笑道:“晚辈任天琪应约前来,见过前辈。”
玄剑师太一点铁鸠杖,算是回过礼,心中气消了许多,缓缓道:“还好,你还是来了,竟还没逃走,还算是有点骨气!老身再问问你,你是不是非得要去少林挑衅不可?”
任天琪道:“晚辈去少林是不假,但谈不上挑寻问责一说!”
玄剑师太一点头,道:“好,你如非有意去挑衅问责,怎会一路放言说是堂堂少林一派会扣压了丐帮的老帮主?如此的信口开河,不分青红皂白乱的栽赃,就不怕污蔑了少林数百年来的声誉?又欲挑起少林丐帮两大帮派之仇恨,你到底居心何在,意图如何?老身再问你,你可有证据证明是少林的确扣压了丐帮帮主?”
任天琪道:“晚辈的确没证据,只是听在下的一位朋友相告的!”
玄剑师太一点头,转身瞧了天下英雄一眼,大声道:“好,朋友,啥样的朋友?竟胜过你的师尊师祖,胜过明惠大师的江湖威名!你竟然相信你的朋友,却不信师尊师祖,是何道理?说出来听听!”
天下英雄无不点头称是,窃窃细语。
任天琪笑道:“晚辈并没有说是来少林问责的,晚辈只是说在拜寺同时,要求证江湖传言,打听殷老帮主的下落,洗去少林身上的不明不白之冤。此亦是在下作为一少林弟子所应尽之责,在下并不曾设想要给少林上上下下摸黑!”
玄剑师太身后黑衣汉冷笑道:“谁不知你是大金国的驸马,金人的走狗,谁晓得你居心何在?大家不见这里有如此多的丐帮弟子,如此多的金国探子!”
此人不亏是挑拨离间的高手,群雄闻听哄然大乱。
的确,桃花庵前来了许多的丐帮弟子,又有许多的蒙面之人,如再添上易容打扮的,谁知晓身前身后之人不保就是金国的探子,少林的探作?果真人人愤慨,叫骂声不绝,个个均想洗脱自身得一清白。
玄剑师太铁杖一指任天琪,道:“好你个汉人的败类,江湖的人渣。老身本是想好言相劝,叫你悬崖勒马,放过你一次的!不期你居然明为正派,却暗中勾结金狗,又利用丐帮群龙无首,为你个人**所用。可恶!人人可得而诛之,拿命来!”玄剑师太大喝一声。
任天琪怒道:“前辈怎如此的咄咄逼人,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便口口贼子败类的,难到晚辈怕你不成?”
玄剑师太一愣,一杵手中铁杖,怒道:“小小年岁,竟如此狂妄,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老身的身手了!取家伙吧。”
任天琪哼了一声,一伸左手,道:“取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