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风早知道这人便是当日偷袭令狐冲的十七人之一,心中恨极,听得令狐冲一声令下,便是连头都没有回,手中长剑一个圈转。众人尚未来的及看清他的剑路,便看见他身旁热血团团飞溅,那老者便已身首异处,五肢俱断。
群雄见到这少年这般剑法,举重若轻、潇洒如意,却又快若电闪,令人捉摸不定,忽然一惊,几乎每个人心中都陡然冒出一个想法:这少年好高的剑法,我可远远不及。
左冷禅离得颇远,赶不及救人,便坐在椅子上不摇不动,看似神色不动,但手上却颤得厉害,显然已然是心中气急,好半晌,他才缓缓冷笑道:“令狐掌门当真是好威风,好手段!”
令狐冲一整衣襟,系上袍子,冷着脸道:“彼此彼此!”
就待他转身欲回到自己座位之上之时,突然华拳门一名老者终于缓过神来,举起刀来大声,指着齐御风叫道:“你……你……你杀了我师兄,今日与你拼了!”他此时距离那猛虎雪风甚远,心中胆气一壮,悲愤交集,提刀便砍。
齐御风略一后退,避过那人一刀,侧头看向令狐冲请示。
令狐冲略一搭眼,便看出此人武功路数,同那死去的老者一样,俱是伏击追杀他的十七人之一,当即不禁一股怨恨升腾,咬牙道:“杀了!”
齐御风得了示下,当即手中剑光一吐,一道白光横空闪过。那人尚未觉察出对方是何时出手,便只觉得咽喉一凉。眼前漆黑,接着便一头栽倒在地。永远再起不来了。
这一下出手,众人都提了精神仔细观看,但见这少年只刺出一剑,诡异迅疾,便将这华拳门的高手致死,都不禁有些又惊又怕,一时偌大个山顶,竟然寂然无声,只闻得山风猎猎。众人都在心中想着,若这一剑攻的不是此人,而是我,却该如何抵挡?
左冷禅面色铁青,看着齐御风,尽管这些时日以来,关于这少年的种种传闻不绝于耳,但直到了现在,他才觉察出自己原来却还是小窥了此人。
他略微思忖片刻。觉得嵩山派尽管人才辈出,他座下共有上千名二代弟子,但武功能与此人相比的,却是没一人能行。当即也不由得暗暗皱眉。
正当此时,突然两名黄衣弟子从山下疾奔而上,全力奔跑。显然身有急事,左冷禅知道这两人乃是知客中的主管。若不要事,定然不能如此匆忙上峰。略不禁朝他两人看去,一时便也忘却了华拳门之事。
不多时,那两人便奔到左冷禅身前,上前禀告道:“恭喜师父,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率领两派门人弟子,正上山来。”
左冷禅听了这句,登时心中如春阳融雪,喜不自胜,当即他一挺胸站起身来,转头对着旁边的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大声说道:“少林、武当两派掌门联袂而来,那可真客气得很,咱们这可须下去迎接了。”
他语气之中,似乎故意轻描淡写,浑然不当一回事,但刻意为之,语气甚冷,就连五岳剑派之中最蠢的掌门天门也看出他实在心中喜悦之情难以掩饰,当即有些愕然地点点头,随之起身。
五岳其他掌门虽然未得招呼,但也都纷纷站起,在场之中三教九流、五湖四海倒有不少人物,听说少林武当两位当家亲至,也都群情耸动,跟着迎了过去。
齐御风远远看见左冷禅威风凛凛,袍袖迎风烈烈,领着群雄下山迎接,看上去好不风光,心中却不由得暗暗摇头,心道一直以来自己却有些将这位人物看得太高了些。
许多人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看上去光环加身,永远正确,常人提起来时,往往恨不得加以顶礼膜拜,绝不允许有一丝亵渎侮辱,其实这些人剥去一层光鲜亮丽的外套,也不外如是,只不过恰逢其会,因缘际会而已,究其成功的缘由,最大的理由无非是有个好爹,或者吃过一滩狗屎而已。
这左冷禅生为五岳剑派之中最为强盛的嵩山派,数年来苦心经营,压服众多师兄弟,分化五岳其余四派,执掌五岳之牛耳,功绩不可谓不大。
但方才上山之时,他便对令狐冲妒忌怀恨,溢于言表,此时闻门人报到少林武当上山,又不免欢喜,这么一位五岳盟主,沽名钓誉,胸襟狭小,实在是侠气全无,可能也是鬼鬼祟祟算计的事情做多了,英雄的豪气全然忘却了。
左冷禅位居五岳盟主,武功、智谋、地位已均不是常人所能比,然而利欲熏心,施下这种种阴谋诡计,为求得五岳并派一统江湖。最终却落得如此蝇营狗苟之态,实在令人无法佩服。
齐御风心想至此,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鄙视。
五岳剑派本以中岳嵩山居首,北岳恒山居末,华山派排在第二,但嵩山派弟子整顿队伍,排列下山,却将华山派排在最后,自然是左冷禅为了羞辱令狐冲之举,齐御风杀人之后,见此时人人忙着下山迎接少林、武当两位掌门,无人搭理于他,当即与令狐冲对视一眼,便回归华山派行列,一行人吊在最后,慢腾腾地下山。
令狐冲一边走着,一边回思方才之举,也不禁背上隐隐生出冷汗,他虽然聪明,却也无甚智谋,更不工心计,并无处大事,应剧变之才,眼前接连杀人立威之举,倒也并非他所愿意,只是形式所迫而已。
眼见势必要与嵩山派有一番龙争虎斗,他也想不出什么必胜之计,只能一切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好在华山派众人此时武功今非昔比,背后又有强援,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群雄乱哄哄地,没等走出几步,便看见前面一行人让出道来,一位大和尚大袖飘飘,快步上山,正是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身边陪着几人人,除了五岳剑派的首脑,另外一位,却是身穿道袍,腰悬宝剑,精神矍铄的一位老者,想必便是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
令狐冲对这二人一直好生相敬,但却又无缘得以相识,此时也不好上去攀交情,便领着华山派众人,退在路边,拱手致礼。
谁知方证大师临到他身边,却微微一笑,停住脚步道:“令狐掌门,你华山派西来是客,来我鲁豫之地,怎能教你在此久候。”说罢他拉住令狐冲一只手,竟携着他并肩上山。
冲虚道长紧随其后,看见齐御风手中持剑,眉清目朗,肩上蹲着一只白狐,不禁眼前一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随即飘然而去。
齐御风微微一错愕,随即便想到这位道长也是以剑法如神著称,不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名字,于是便也心中一宽。
左冷禅走在一旁,见方证和尚对令狐冲好生客气,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旁人丝毫插不上嘴,他也不知这两人其实在此之前只是神交,从所未见,只道他两人相识已久,不禁心中有些郁闷。
他又走几步,猛然想起齐御风在山下一问,显然早就知道了少林寺要来观礼的消息,当即百般念头,攒到一起,心中不禁陡然生出一股不安,随即惊怒交集,抬头瞪视着令狐冲。
众人上到山巅,方证大师依旧拉着令狐冲一只手,让他在站在自己身旁,自己则笑容可掬与各路豪杰相互致意,但前来拜会这位天下第一门派掌门人的人物实在太多,乱哄哄地,都挤成一团。
左冷禅见此情景,忙朗声道:“大伙不用多礼了,否则几千人拜来拜去,拜倒明天也拜不完,还请诸位就坐,大会马上开始。”
众人听说大会将开,不好意思不给这五岳盟主面子,当即四散而开,坐在椅子上,有辈分低微的,便立在一旁,遥遥的看着场中。
左冷禅等众人安静下来,便站在场中,大声道:“我五岳剑派今日聚会,承蒙武林中同道友好赏脸,光临者极众,大出在下意料之外,以致诸般供应,颇有不足,招待简慢,还望各位勿怪。”说罢向四方团团一鞠躬,以示歉意。
其实往年五岳剑派聚会,也没有这么多人凑这热闹,最多不过有一二支亲近支派,才来共襄此举。
但自从三年前,左冷禅渐渐露出野心,想统一了五岳剑派,五岳之中纷争迭起,参加者五岳聚会便各带帮手,此番江湖震荡,几乎是图穷匕见之局,各大门派更不藏掖,都邀请江湖好手各自助拳,,若是有变,出手的可不仅仅五岳剑派这几支而已。
当即他这一番话,众人都心知肚明,不约而同地冷笑一声,只有嵩山派找来的帮手,才卖力大声叫好。
其余四派掌门,都假作漫不经心,略微抬眼一看,却见四面身服色打扮并非嵩山派中人的,交好之声也接连起伏,不禁都是微微一皱眉头,心道这嵩山派果然人多势众,面子比四派加起来还要大上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