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风见这男孩的年岁不大,说话却如此明目张胆,毫顾忌,不禁微微一怔,他随即拍拍身边的病床,笑道:“哥们,过来坐。”一边顺手推开了身旁的户。
那位“钢铁侠”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满脸真诚,听到这话,一边往前凑一边说道:“真的,我从小到大,除了我姐之外,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正值此时,齐御风身形暴起,左手一拉他肩膀,顺手一抹一带,动作干脆利落,便将他从户顺了出去。
齐御风福缘际会,修习“紫霞神功”有成,内气充沛比,这太极功夫自然加圆熟,此时虽然身受内伤,但功力未衰,这一式“乱环诀”是练过了几千上万遍,信手拈来便已然得心应手,他这一抓一放,如风如火,似雷似电,那少年尚未察觉,便已然自二楼的户,轻飘飘地落在了楼外地面之上。
他做完这等事,想到自己对付常人,居然有如此神通,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过了一会儿,他觉察身后有响动之声,略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女孩,一头浓墨般的长发,清秀比,容颜如画,肌肤白皙透明,娇嫩细腻,犹如一个瓷器娃娃一般,此时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手里拎着一大包食物。
齐御风冲她一笑,曲非烟便抖了抖身子,跺了跺脚,双手凑到嘴边,呵了口气,笑着说道:“外面好冷啊。从来没这么冷过。”
齐御风那天买衣服时候来的匆忙,此时看她大冬天里依旧衣衫单薄。穿着夏天的衣服,不由得歉疚的说不出话来。怜惜的看着她。
曲非烟却浑然不觉,略微活动,便坐在他床边,如同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一样一样拿出各种食物,齐御风看见兴致盎然,一样一样的拜访,不由得吃了一惊,心说此子果然天赋异禀。这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居然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看那包装上的标签,她居然还去了超市?
当即他心中疑惑,不由得开口问道:“这外面买东西的规矩,你都弄清楚了?”
曲非烟抬头鄙视般地扫了他一眼,那模样便如同看一个白痴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外面那么多人,有样学样,不就得了?”
齐御风抬手敲一下自己的脑壳,暗笑自己愚蠢。心说有些事情,原本简单明了,倒是自己想复杂了。古人虽然没有见识过这些东西,却也绝对不傻。
他看她脸上冻得通红。心中不忍,于是道:“外面那么冷。随便一点就行了。跑那么远干什么?”
曲非烟兴高采烈笑道:“那么多好吃的,我都不知道什么东西,于是就都买下来了,喏,这个,叫盒饭吧?给你吃,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给你。”
齐御风看她兴匆匆的一件一件往外掏,都是花花绿绿包装的零食,其中还夹杂了一包卫生巾,想是被她当成面包买了回来,不由得苦笑道:“别拿了,我不吃。”
曲非烟正高高兴兴的往出扔,一听这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他,一脸辜的表情,手上动作不由停止了下来。
齐御风看她手和小脸都冻的通红,薄薄的大衣完全遮不住外面的寒风。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孩,那里受过这样的冷天气,也有点心下感动。于是柔声道:“我们先吃饭吧?你也没吃吧。”
曲非烟登时笑颜绽放,点了点头:“嗯!你们这边好吃的真多啊!”说罢,她师自通的劈开方便筷子,将盒饭的饭菜打开,放在小椅子上,自己坐在一边。
未等夹菜,她突然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开口道:“那个叫‘车’的东西可真好玩啊,我在路上走着,他们都围着我,滴滴嘟嘟的叫个不停,跟合奏似的。”
齐御风听得便是一惊,心中暗暗庆幸之余,不禁想到:“在这特产‘欺实马’的地方没教她认识红绿灯就贸然上路,实在是太过疏忽了。”
“还有一个老太太,平白故的就躺在我面前了,吓了我一跳,不过我没搭理她!”
“嗯!你做的很对,否则咱俩结婚的钱可就打水漂了……”
两人正在吃着,突然大门吱呀一响,一个男孩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口中自言自语道:“唉,这最近忙着cos盛典的事,觉都不够睡,这一天怎么迷迷糊糊的,哥们,刚才说到那了,我怎么稀里糊涂就出溜楼下去了呢?”
这男孩关上门,一回头,眼睛望见眼前曲非烟秀发如瀑,楚楚动人,深一份则媚,浅一份则素,娇柔可爱,清醇淡雅,陡然精神一阵,随即便磕磕巴巴道:“那个,同学,你好,我叫程健。”
曲非烟与齐御风谈的正兴奋,眼见来了一个外人,一时也未能认出,搭眼一扫,便理也不理,只顾着回头吃菜,齐御风对着他白眼一翻,也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程健一见急了,从怀中掏出身份证,递到了曲非烟面前道:“我真的叫程健,不信你看?”
曲非烟看了那身份证一眼,那上面照片字迹,自己也看不明白,于是一转头看着齐御风道:“这人是疯子么?”
齐御风笑道:“疯子倒算不上,不过脑子倒是缺根弦。”
程健大急,不满地看了齐御风一眼,回头柔声对曲非烟细声细语地说道:“你这个发型真好看,在那里剪的?那个……我能认识你一下,共同探讨一下人生么?”
曲非烟略微皱眉,嘟囔道:“什么捡的,我的头发明明是我自己长的好不好?“随后看着齐御风,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小声问道:“脑子缺根弦的人可以随便杀么?”
齐御风郑重地对她摇摇头,小声道:“咱不是少民。没有杀人指标。”心说不过两三天没有杀人而已,怎么这么就憋不住了?莫非这个也有瘾?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探讨人生不是目的,目的是是研究一下怎么生人吧,程健,用不用我给你挂个男科?”
程健闻言一惊,回头一望,却见程素心正站在他身后,一身白衣,目光冷峻,正盯着他看。
这一下他不由得大惊失色。忙起身道:“姐,你这么早就来医院啦,我本来是过来看看你的,正好碰见我一个哥们儿住院……”
程素心冷哼一声:“编,继续编,今天不是上课么?怎么逃出来的?”
程健心虚的往左右两边看,口里应付道:“现在不都减负嘛,今儿没课。”
程素心面色怀疑,走近他的身边。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突然右手一伸,一把抓起他的手,程健措不及防。手臂以肘为基划了半个圆圈,将她一抓之力,使劲轻轻抖开。不料程素心右手这一抓本是虚招,她左掌急吐。便已牢牢抓住了程健的手腕,反手卸力。手指一捏,程健登时疼得“哎呦”、“哎呦”地弯下了腰。
这两下轻描淡写,一般人看来,便以为只是姐弟俩打闹而已,但看在齐御风这等高手眼中却大不不同,他一眼便看出,这两人身负功夫,都属于南拳咏春一脉,这种少爷拳法,经过叶问、李小龙两代人传播,于今日大陆甚至世界各地都并不鲜见,但练到他两人这般精熟的境界的,却也算稀罕。
咏春拳号称南少林嫡传,为了纪念这一派的创始人严咏春而得名,据说当初创下这套拳法之时,便是因为什么五枚师太的弟子严咏春在山间闲游,见到蛇鹤相斗,若有所悟,苦思七日七夜,猛地里豁然贯通,悟出绝世拳理,成就了一代宗师。
不过自清朝后期以来,江湖上人物的传记传说,多有杜撰,武艺是参差不齐,往往名声响亮得如雷贯耳者,武功却并不出奇,只是家资万贯,或者乐善好施,以侠义自任,才留下了不少名声。
自清朝初年,江湖上有言说,南拳北腿,男派北派,后人都以为这里的“南拳”指的便是方世玉、洪熙官、黄飞鸿等人为首粤地武术,但其实这“南拳”,所覆盖的地方却未曾达及岭南,而是长三角一带。
满清一朝,闽、粤一带,对于武学人物记载并不多见,只因为岭南人个子矮小,论贴身搏击,或者翻腾跳跃,都占不上什么便宜,而且地处南疆,交流不畅;而北地习武之风浓烈,又兼有京师等达官贵人的影响,才是真正的名家辈出、藏龙卧虎之地。
一直到了清朝末年,朝纲不振,人心思变,孙中山再造中华于粤地,北方拳家才纷纷南下,全国精英荟集岭南,尚武精神勃然兴起,广东才真正成为了武林豪杰聚集之地。
是以齐御风学习这一段历史的时候,便认为严咏春云云,大抵是胡诌贴金,其目的便是为了杜撰出一位绝世奇人当成老祖宗崇拜,便如同后世给张三丰,吕洞宾编造故事一样,而咏春拳的来源,应该便是泉州少林寺的鹤拳一脉,传于民间,经过各代拳师的丰富与修改,才成了现今的模样。
这姐弟两人功夫颇高,拳势紧凑、层次分明,一看便是长期黐手练出来的功夫,看那情形,比之习武世家的霍婧竹,可能都要强上几分。
程素心抓住程健的手腕,反手一翻,右手一扯他的衣袖,露出程健手臂上的一个针眼,问道:“这针眼怎么回事?”
程健“哎呀”、“哎呀”叫了两声,见姐姐丝毫不为所动,才愁眉苦脸道:“还不是为了对付老师,我说出来治病,回去总得有个针眼吧,所以就找田姐要了个针头,自己扎了一针……”
程素心双眉陡立,掌心蓄劲似蛇,发劲似猫,“啪”地一拍他的胸口,将他击出三步之远,冷声道:“你今天要个针头,明天要个注射器,你知不知道院里面都怎么说咱爸和我的?”
程健皱着眉头,低头嘟囔道:“又不值钱……”
程素心骂道:“针头是不值钱,可是你天天这样,人家都以为程家养了个吸毒的孩子,天天对着我指指点点,你个猪脑子,就不会换个借口……?”
程健听闻脸色一变,膛目结舌,口中喃喃道:“这联想也太丰富了吧,怎么会这样?”他脸色神采变幻,显然也吃了一惊。
齐御风心中偷笑,在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媳妇啊,咱吃完饭了,收拾收拾这些垃圾扔出去吧。”
曲非烟听不懂什么“西毒”“东邪”的,也不感兴趣,听到齐御风吩咐,点头答应下来,便小心将垃圾放在袋子里,拎着走出了门。
程健眼睛一直不离开她左右,见她如此乖巧可爱,文静体贴,不由得悲愤地指着齐御风说道:“大叔,你也太狠了,这么小的妹子你也舍得下手,看你年纪,你都上大学了吧,那里妹子有都是,又风骚又放荡,正适合你这种老男人……”
齐御风白眼一翻,不屑道:“我还没过二十呢,怎么就年纪大了,幼儿园又都是小萝莉,你怎么不去抢啊?”
程素心听闻两人对话,不由得哑然失笑,抿着嘴对弟弟说道:“行啊,小子,狗胆够肥的,泡妞都泡到我患者家属身上来了?”
程健梗梗着脖子,铿锵有力道:“反正这位姑娘就是我的女神!我终此一生,非她不娶。”
齐御风倔脾气上来,不由得摇头叹息道:“为什么放弃治疗?”
程健眼神一立,挑衅道:“敢不敢下来单挑?”
齐御风哑然失笑:“就你……?”
程健昂首阔步,凛然上前一步道:“就我怎么地,就你这样的……”
他一语尚未说完,却见齐御风右手伸出,抓住他的脖颈,轻轻巧巧,便将他提了起来,转了半个圈子,随手一掷,扑的一声,便已经射出外。
齐御风向外望了一眼,拍了拍手,回头冲程素心不好意思的一笑,解释道:“外面是空地,我留着劲了,没事……”
程素心先是脸色惊诧,随后抿嘴一笑,点点头道:“我弟弟中二病刚好没几年……”
齐御风深有体会道:“理解理解,我也是刚从那时候过来的。”
程素心又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太把自己当回事……”
齐御风又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可不是,想当年……”
程素心却脸色一板道:“那你也不能往下摔啊!这可是二楼,摔断了腿可怎么办,亏我免了你那么多医药费!”说罢,腾腾腾转身走出房间,“啪”一下将门板一摔。
齐御风为之一愣,这脑袋怎么长得?如此生硬的转折,这女人的思维真是像宇宙一样浩瀚不可捉摸呀!未完待续。。
ps:一会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