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作战动员计划是在2月6日被下达到师一级作战单位,刚刚组建的铁道兵团的司令宋显福已经于2月1日从广西赶到了株洲,他比作战部队更早获得了蓝色光明行动的计划书,虽然这个计划书只涉及到物资调配和兵力运输的事宜,但也同样让宋显福感觉自己重任在肩,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其实真的不多了。
和宋显福一起抵达株洲的还有三千名精挑细选的铁道兵,他们的任务是恢复京广铁路岳州到广州的线路。宋显福认真看着自己手上的任务表:韶关的第九师要调防回衡阳参加对江西方向作战的第四突击集群,这还是所以任务中最轻的;广州的第三师和第七师将在十五日左右调到长沙驻防,准备参加第二阶段的攻坚作战,这可是个大活;最要命的其实是眼下的工作,除开常德澧县地区负责攻击荆州的第一突击集群外,其他三个突击集群都需要补充大量战略物资。而到目前为止,这些物资还有四分之三堆在安江的码头上。
军备部部长马西成委任自己的弟弟马西仁为岳州临设基地司令,全权负责万耀煌第二突击集群的物资接收和调配的管理。而长沙和衡阳二个方面的物资则是水运到株洲码头后由宋显福统一接收和调配,通过铁路分送长沙和衡阳。
宋显福干了这么多年铁路,现在也成半个专家了,别的不说,他现在忙着调车皮。好在当初倪嗣冲撤退的时候选择的是走水路而不是走铁路,不然湖南全省就别想搜刮出半条车皮来。而这个时候,广州的第三军也十分配合,他们很合理的把白崇禧的第七师用三百五十个车皮一口气拉到了株洲,然后士兵步行前往长沙,重装备则继续用铁路运往长沙。
在刚刚成立的铁道运输指挥部,听到这个消息的宋显福亲自给第三军军长李宗仁挂了长线电话“德邻兄,你的大恩大德,我宋显福记下了,这边还有几个事情要麻烦你,你第三军军部在广州不是还要待到15号左右吗?。。。对,卢森堡朋友帮我们生产了三十多个车头,三百多节车厢,还有一些熟练的火车司机,很快就会通过海运送到广州。。。对,到时你们接收一下,我比较担心英国人干涉。。。是,是,这些车皮直接就把你们第三师运上来。到了株洲,我请你德邻兄喝酒,喝好酒,哈哈哈哈。。。”
株洲火车站这些天灯火通明,车站站台四周的障碍全部被强行拆除,进站台的道路也被灌上了厚厚的水泥。2000名工人被分成三班,每班四小时,人停活不停,所有运达的物资都会被装上一列列车皮,根据远近和时间紧凑的需要装车。宋显福的铁道运输指挥部的调度参谋们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全都在精密的计算,如何避免时间的lang费,保证车站随时都有车皮。
而安保部队也很配合,安保司令部参谋长***丢开安保部队的扩编工作,亲自率领一个支队的兵力赶到了株洲,亲自疏通株洲码头到车站的道路,实施严格的交通管制和戒备,马车,驴车,手推车都被强行征收用于运输物资。***还把并不宽阔的道路一分为二,严防交通堵塞。而这个时候,安江方面,军备处也调来了新进口的卡车,这玩意的运力可就比马车和手推车大多了。但是每次使用都需要拿个铁棍在车嘴巴上转个好几圈,这还没什么,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坏,加上负责修车的技术人员还在安江进行紧张的培训,所以到了2月8日,这车就趴窝了一半。气得***差点没拿脚去踹这铁疙瘩。
就这样,在上万民工的日以继夜的努力下,2月14日,所有的作战物资都下到了作战部队,青年军黝黑的大炮再次褪去炮衣,即将发出闪亮的光芒。。。
而这个时候,在南京,2月8日,一个来自北京的客人匆匆下了汽车,走进了江苏督军府。
江苏督军冯国璋,一个民初历史上风光无二的人物,一个让革命党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是一个目光短视,毫无政治头脑的角色。历史无情的证明了这一点,即使是手握重兵,他依然被段祺瑞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郁郁而终。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并非冯国璋无能而是段祺瑞实在太狡猾。可是眼前的事实却是,段祺瑞在北京公开和老袁唱起了对台戏,而手握重兵的冯国璋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居然配合段祺瑞一起唱戏,坐镇南京,看着北洋军在四川,湖南接连失利。
在湖南,广东相继丢失之后,袁世凯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感觉自己这次是被日本为首的列强摆了一道,被自己的儿子和部下们摆了一道。
他不甘心就此失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王士珍叫来:“聘卿兄啊,我后悔当初不听你言,被这些儿孙辈撺掇着做了这个皇帝,结果弄得内外失和,上下离心。可是聘卿兄,局势发展到今天,不是我袁某人一死就可以了断的了,我们都低估了王振宇这个湖南人啊,你看看他们在湖南的动作,那是夺取一省的实力吗?此子狼子野心,蓄谋已久,如果我判断不错,接下来他就要进攻南方诸省了。”
王士珍点点头道:“最新的通报我也看了,二十万人马,如果我们北洋再不齐心,莫说是南方的地盘,恐怕接下来就是我们整个北洋的危机了。大总统(袁世凯以中华帝国皇帝名义下的国书列强不收,对外只能继续称中华民国大总统),不可不防啊!”
袁世凯点点头,这王士珍不愧是北洋之龙,几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谁说不是了,局势到了这一步,如果我们北洋还在忙于内耗,这天下未来就是王振宇这个阴险小人的了。当日确实是看轻了这小子,秉三误我啊!”
说到这里,袁世凯似乎突然下定了决心道:“聘卿,你去,你代表我去,到南京去。找到华甫,告诉他,不要跟着芝泉在这里瞎胡闹了,赶紧收拾一下手里的军队,在湖北和江西把王振宇这个逆贼给挡住,不然等局势糜烂了再想收拾就难了。我会把第一师,第十五师,第十六师都给他派下去,只要他把王振宇收拾了,我死了以后,北洋就交给他了。”
王士珍想了想,点点头应承了下来,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聘卿兄啊,兄弟不知道来的是你啊,未能出门远迎,失礼失礼!”冯国璋最近在江苏日子过得很舒服,气色比在北京那会好了许多。
王士珍当然知道这是客气话,却也不去点破,他浅浅一笑道:“华甫啊,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我这次来,是替老袁带句话给你。”
见冯国璋故意不接话,王士珍也不多想,继续道:“大总统说了,这次南方的叛乱依然发展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局面了,不再是反对他当皇帝,而是要反对我们整个北洋,我们北洋上下怕是不能再内耗下去,要放下彼此的成见,共对时局了。”
冯国璋听了这话,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茶杯上。
王士珍淡然一笑:“看样子华甫兄是手握重兵久了,不把我这一介布衣放在眼里了,既然如此,你端茶,我这客走就是。”
此话一出,确实有心端茶送客的冯国璋反而不好端茶送客了。
只见冯国璋略带尴尬的笑道:“聘卿兄误会了,我只是一个小习惯而已。我你还不知道吗?再说你难得来一次,自然是住我府里,送的哪门子客啊,来啊,准备膳食,我要和老友好好喝上几杯。。。”
要不怎么说,中国人还是适合在饭桌上谈事情。
几杯热酒下肚,冯国璋的舌头就大了:“聘卿兄,我也有我的难处啊,大总统当年就不信任我,提防我,我在湖北打得好好的,结果他派段芝泉来取代我;人家爱新觉罗家孤儿寡母的,大总统不厚道,取而代之,下头的弟兄们对此都不服气啊;最后他要当皇帝了,准备这天下在他自己袁家世代相传下去,那我们这些跟随他多年的老弟兄怎么办?子孙世世代代为臣为奴?”
王士珍摇摇头道:“现在再说这些其实大可不必了,华甫,四川湖南的局势已经让大总统认清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这个皇帝无论如何都当不得了。你是没见着啊,最近二个月,大总统身体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啊。他说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保住咱们北洋,只要你能平了南方的叛乱,他退休以后,这北洋的大旗就交给你扛,至于段芝泉,他会处理好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要说冯国璋不心动那就是假的,但是立刻就信那他也算是白活那么大了:“聘卿啊,不是我不想出力啊,我这有我的难处,别看江浙地面三个师,除了第四师外,张怀芝和卢永祥都是听老段的,对湖北和江西,我一个小小的江苏督军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王士珍知道冯国璋这是在要好处了,他点点头道:“我带来了大总统最新的命令,任命你为长江五省(苏、浙、皖、赣、鄂)巡阅使兼讨伐军总司令官,淮河以南的军队你都有权管辖。此外蔡成勋的第一师,还有新编练的第十五师,第十六师也归你指挥。北京方面也会一次性拨给你一千五百万大洋,只要能打赢这一仗,什么都好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冯国璋要再推辞可就不厚道了,他激动的起身道:“好吧,为了咱们北洋,我老冯这次就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