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火旺和周有根两人嘻嘻哈哈地抬着木梯走向张寡妇家。论辈分周火旺是周有根的族叔,只不过年纪相当,自幼泥地打滚一起长大的,与兄弟无异,两人对俏寡妇张氏的态度也保持一致,即口中装清高骂“破鞋”,心中又惦记着偷吃。
去年周火旺曾经宣称要帮助张氏割稻,被婉拒后流连不走,偷看了一会张氏俯身劳作的身段,实在克制不住,伸手摸了她屁股,被人家一个耳光打翻在地。
这丢人事被不远处村民看到,当天就传得人尽皆知,周火旺脸上带着掌印回来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毕竟结结实实摸到了一把,尽管挨了张氏狠打,到家又被老婆揪着耳朵骂,可那软弹弹的手感已铭记心中,远非村里其他男人可比。
事后火旺的老婆趁夜摸到张寡妇家,在院门上挂了一双破鞋,才算稍平心中愤恨。
刚才火旺和有根帮何大头带路,恰好看到熊老爷对张氏提出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处罚条款,心中大痒。既然院门被关闭,便商量着搬来有根家采桑的木梯,到墙头过过眼瘾也好。
离张家已经不远,听得院子里隐约传来女人求饶哭喊声,两人相视而笑,更是心痒难奈,想象小娘子的细皮白肉,连身体都有了些反应,脚步大幅加快。却不知那疑似女音的哭喊其实来自壮汉何大头。
正大步流星往前赶,忽然梯子被人扯住,回头一看,正是火旺老婆。论强壮,火旺老婆不输她男人,这一把拉住,火旺和有根只得停步。
火旺老婆剑眉倒竖,虎目圆睁,怒喝道:“好你个死鬼!我说你们鬼鬼祟祟抬着个梯子去做什么,原来是要爬那贱货的墙头!”
“嘘,小声点!”火旺压低了声音连忙阻止。
“凭啥小声!我偏要大声,她就是贱货!贱货!贱货!你个死鬼给我回家!”
声音之大,不但张家院里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连远处村里都有许多人翘首观望。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张氏走了出来。
火旺和有根两人从没见过梳妆打扮后的张氏,这一下惊艳,连手中梯子都落了地,梯子砸了有根的脚,也不见他皱下眉头。
“原来是火旺家的,”张氏看起来倒没有生气,“你刚才说谁是贱货?”
自家男人的痴呆表情让火旺老婆越发气恼,恶狠狠地:“谁是贱货谁知道!谁是贱货谁自己来捡骂!”心中已经想定,最好那张氏发怒来扭打,自己一定狠狠教训这小浪蹄子,抓烂她的脸。
张氏却笑了,先瞥了一眼远处观望的村民,随后对门前这三人招手:“快,快请进,我这儿有好玩的事,保证一生难遇,你们一看便知。”
火旺和有根两人像被勾了魂一样,目光发直,“呵呵,呵呵”地笑,毫不迟疑迈步走进院门。火旺老婆拉自家男人没拉住,被他蛮力甩开,自己却不敢跟进去,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正犹豫间,听张氏很狐媚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嘻嘻,讨厌……”
这下火旺老婆忍无可忍,四下寻觅,cāo起一根破扫帚,怒吼:“你个sāo货还要不要脸!”便冲了进去。
进门一看,愣住了,院中只有张氏一人站着,望着自己冷笑,其余一堆男人不是跪着就是躺着,有几个躺着的眼看就不是活人,几把刀剑散落于地。自家男人和有根躺在进门不远处。她瞪大眼睛张大嘴猛吸一口气就要尖叫“杀人啦”,却见十几步以外的张氏忽然就到了自己眼前,前胸被她手指一戳,一股yīn寒之气冲入心口,瞬间侵彻全身,那口气岔了,怎么也喊叫不出。身上也没有了丝毫力气,软软地瘫倒。
火旺老婆躺在地上,周身如处冰窖,冷得刺骨,不自觉地颤抖,却完全无法移动手脚,也喊不出来。眼珠看向旁边,只见老公火旺也转动眼珠看了过来,两人惊恐对视,一样地脸sè白中泛青,与“火旺”的名字大异其趣了。
两人无论如何想不到,做了多年邻居的这个漂亮女人,竟不是“sāo狐狸”,而是催命阎王。
张氏皱着眉自言自语:“村民已经发现异状,不能再拖了,火速解决。”
那带路小孩平三见火旺等人都被打倒,自己定然不能幸免,急转身跑向院门,可他哪里跑得掉。张氏身形如风,只一眨眼间就掠过平三、李管家、庞大刀身边,随手拍打,三人几乎同时软软倒下。
熊世贵急喊:“且慢且慢!”
张氏身影一凝,停在熊世贵父子面前:“你有何话说?”
熊世贵搂住自己儿子,眼中流泪:“熊某定是前世造孽,今rì惹上了鬼仙子,难逃这一死,而且恐怕全家都不得免。”
张氏笑道:“你还没明白,不是前世造孽,是你今rì造孽,这叫做‘现世报’。”
熊世贵连连点头:“是,是,只是我这儿子尚且年幼,前辈可否给他一条生路?我愿献出全部家财,连同外地的财产,还有……”
张氏摇头打断:“不行。”
少爷熊英闻言“啊”地一声哭了起来,却被张氏一指点倒,不再出声。
熊世贵大怒:“你这恶毒的婆娘!这样滥杀无辜,你早晚会有报应!”
yīn风指戳去,熊世贵也没了动静。
张氏皱眉走向何大头,边走边嘀咕:“这话是怎么说的,到最后我成了恶人,你们倒成了无辜受害?”
何大头早已哭得涕泪俱下,声音尖细得像小鸡一样:“饶命啊…饶命…”
张氏照例一指戳去,何大头张着嘴瘫软下去,却仍然继续眼神求饶。
张氏笑道:“我饶谁也不能饶你啊。”踩住何大头左臂,抓住他手向上一拉,臂骨“咔嚓”一声折断,随后对右臂如法炮制,手法与声响都与冬天烧火撅断木柴相似。
何大头眼睛瞪得几乎比鸡蛋还大,额头冷汗如雨,却喊不出声来。
院中还有一个冒冷汗的,就是小鹏了。自家娘亲的毒辣手段看得他胆战心惊。自己从小就想练好武功保护母亲,让母亲不再受别人的气。可是那美丽慈爱的母亲今rì变身为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哪还需要自己来保护?
小鹏心中怦怦乱跳,手脚冰凉,目视着母亲,看她走进屋内,又看她一手提着足有百斤的水缸一手拎把破旧太师椅出来,把太师椅放在院子正中,又捧着水缸来到院子东侧,将水尽数泼在月季花周围的软土上,小鹏非常不解,这时候浇花是什么意思?
水量过多,导致地面花土尽成烂泥,张氏看起来对此很满意,将水缸向地上一顿,拔掉几株月季,伸手去挖烂泥,两手翻飞,很快挖出一个大坑来,挖起的烂泥都甩在缸中。
小鹏起初还想,娘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打算挖出来。稍后看到坑虽不深,面积极大。心中一激灵:“娘是想把熊老爷和火旺他们都埋在那里吗?”
事实证明,小鹏都猜错了。
张氏提着半缸烂泥回到院子中间,将缸放下,随后向太师椅中一坐,取了块布一边擦手一边说道:“鹏儿,娘累了,下面的事你来做。”
“是!”小鹏一跃站起,这时的小鹏比一生中任何时候都听话。
张氏用手指向院中躺倒的众人一划拉:“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不管死人还是活人,你去给他们脸上糊满厚厚的烂泥。”
“啊?”小鹏一惊,“那…他们就不能喘气了…”
“废话!”张氏脸sè一沉,目光冷厉,“快动手!”
“噢……”小鹏心慌意乱,却不敢不从命。使出吃nǎi的力气抱着缸,走到一众武师身前,逐一给他们糊上烂泥。死了的无所谓,活着的何大头等人那眼神令小鹏不敢目视,第一把泥先盖住他们的眼,随后再去堵口鼻。
越到后面越难下手,不熟悉的何大头好办,到了火旺夫妻或者平三这些人面前,乡里乡亲地处了五年多,要活活闷死他们,小鹏捧着泥的手都在颤抖。
张氏打了个哈欠,催促道:“快一点,娘还得去一趟熊府呢,这些人的眼神你要好好看着,什么叫做惊恐绝望。若你不想以后自己变成这样,给我好好练功。”
小鹏闷声不响,一个一个地艰难解决,最后轮到火旺老婆,小鹏看着她带着恐惧中掺杂哀求的眼神,全身抖得比她还厉害,最后一咬牙一闭眼,将一大捧烂泥糊了上去。
张氏点头赞许:“好,好孩子!七岁就能杀人,不愧是我儿子!”起身背着手巡视了一圈,回身对小鹏说道:“你在这里守着,看他们是不是都死透了。我去去就回。”随即小鹏只感到眼前一花,母亲已没了踪影。
小鹏明白,母亲这是去熊府灭门了。当下不敢留在院中,赶回房里,腿一软,跪倒在地,全身都脱了力。
太阳完全落山,冷风渐起,院里最后一个抽搐的人也停止了挣扎。死人失禁造成的难闻气味弥漫整个小院,也一阵阵地涌入屋中。小鹏起身点亮油灯,想着院里那些人不久前还活蹦乱跳,如今已再无喜怒哀乐,再也不能与亲人团聚,小小心灵中惊惧抑郁,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