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年前，宋雪晴老祖宗教授下开始修行，宋玉成就知道，自己女儿绝不是个容易心软圣母小白花。
对自己狠人，对别人一定狠。
“宝贝儿，你这是要留下她们？”
“嗯。”
“不去讨公道吗？”
待叶明华看完姐妹俩身上伤之后，兴起第一个念头，便是上叶家去讨个说法。
宋雪晴眉眼里冷色已经褪去，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母亲，眼眸里写着不可思议。
“我们以什么身份去讨公道？”她甜甜笑着：“姑婆和老祖宗？她们是叶家女儿，叶家想怎么对她们，都是他们自由。”
“可他们也……”
“太残忍了？”宋雪晴笑眯眯样子，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可爱，反而让人觉得害怕，还透着几分叶明华看不懂萧瑟：“母亲，她们姓叶！”
叶明华哑然。
她们姓叶。
可她也是姓叶啊！
看着女儿冷漠脸，叶明华不禁有点儿黯然神伤。
宋雪晴便道：“母亲，你闭关，准备筑基吧！”
于是叶明华就被闭关了。
“草根儿”姐妹很自然被改了名字，大叫叶珍，小叫叶灵——本是打算叫叶珠，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谐音寓意不好，她身边人总不好让人叫一声“猪”姑娘，那得多难听？
至于称呼，也让她们统一喊了“雪晴小姐”，就是叶明华，也没法一下习惯自己成了和老祖宗一辈人，干脆就默认了女儿做法。
叶家能让这两个过来，就没指望着她们能当姑表小姐一样被人伺候，自己人都没好好待她们，还能指望外姓人高看她们不成？
姐妹两虽有灵根，却不曾修行。无父无母孤女，又不是什么天纵之姿，叶家人也懒得栽培，扔下人堆里不闻不问，没被打死就是两个小丫头命大了。
说白了，她们就是来伺候人，只不过血脉里沾了那么点儿亲戚关系，比普通下人地位要高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将养了几日，让黑嬷嬷培训了月余，两人这才勉强能够适应这个“玩伴”身份。大伶俐了不少，说话也不结巴了，眉宇之间很是有几分聪慧，只是话不多。那个小，则是亦步亦趋跟紧姐姐步伐，寸步不离有些夸张，但也差不了多远。
看她样子，许是往日里头吓破了胆，总是有些怯怯，一副无辜小白兔模样。被西苑外头丫鬟欺负了，也是当姐姐出头维护。
宋雪晴瞧眼里，只是勾勾唇角，并不去管这姐妹两死活。上官菀管理下人很是严格，不可能出现无故体罚事儿，真要被打，也是她们自己做错了事，她没有道理替两人出头。
护短也是要分人。
一眨眼，半年就过去了。
“雪晴小姐，西城老爷过来了。”叶珍一手撩开被风吹得叮当作响水晶帘子，一手靠怀，怀里还揽着个白玉小面盆，面盆里满满温水虽然一直晃荡，却连一滴都没有溅出来。她手臂上搭着一块布巾子，纤细柔荑中抓着一块皂胰子，稳稳当当跨进宋雪晴闺房。
这间内室并不大，说起来，可算得上是整个西苑屋子里头小一间了，可偏偏宋雪晴就挑中了这一间，简简单单置入几件常用家什，就成了姑娘家闺房。
从表面看，真真是寒酸可以，叫外人见了，说不准还以为是个下人屋子。
叶珍进了屋，也没有四处乱瞟，毕竟看了半年多，再觉得惊讶也已经习惯了。
她径直走到宋雪晴塌旁，放下面盆，将睡意朦胧自家小姐扶起来坐好，手脚利落除了她脚上布袜，捉着那双白玉一般小脚丫子，蹲下身子轻柔擦洗起来。
“大伯父来了？”宋雪晴半掩着小嘴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迷糊样儿说不出无害。她任由叶珍伺候自己洗脚，自个心不焉抓着玉枕旁边小巧褡裢把玩，随口问道。
叶珍微微弯了眉眼，雪晴小姐这个时候样子大抵是一天之中可爱时候了。
“是，西城老爷来了已有半盏茶时辰。”
许是胰子擦脚底有些发痒，宋雪晴下意识缩了缩脚，叶珍却好整以暇抓着，没有松开意思。等细细清洗干净了，才又替她穿上替换布袜鞋子，扶着她从床沿跳下来。
“父亲和母亲呢？”
“西城老爷一早就去了城西灵石矿上监工，叶夫人东厢陪着上官夫人闲聊。”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宋雪晴点点头，吩咐了一声，眯眼看着叶珍准备离开身影，忽又叫住她：“等等让叶灵陪我去见大伯父，她可起来了？”
叶珍背影一僵，面上掠过一丝慌乱，强笑道：“已经起来了，这就去告诉她。”
宋雪晴也不拆穿她，只笑眯眯点点头。
过了约莫有半柱香时辰，一身粉色衣裙叶灵方才姗姗来迟。
大半年时间过去，叶灵性子不仅仅是开朗了，甚至有点儿极端化，完全没了一点儿胆小怯弱影子，此时活蹦乱跳跑进来，满脸喜色：“雪晴小姐，奴婢来了！”
宋雪晴看了她一眼。
比起叶珍对奴婢这两个字讳莫如深，反倒是年纪小叶灵适应好。
因着宋家将养不错，姐妹两都长了不少肉，尤其是叶灵，肉嘟嘟小脸煞是可爱。相对平时沉默寡言叶珍，叶灵自去了心结，就变得嘴甜又爱说话，很是讨叶明华喜欢。
此刻她仍旧是一脸讨喜，言语活泼，只是左半边脸上压着些红痕，分明是才睡起模样。
“嗯。”宋雪晴淡淡应了一声，周身冷淡气息，完全没有欢迎她意思。
叶灵脸上灿烂笑容一瞬间仿佛僵了僵。
“雪晴小姐，咱们是要去见大老爷么？”只是顿了一顿，叶灵便俏皮问道，欢语气，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受影响。
“不是我们，是我。”宋雪晴对着她皱眉，严厉斥责道：“以后不要叫什么大老爷，不成体统！跟你姐姐多学学。”
“……可是夫人说……”叶灵眼眶微红，就差委屈哭了。
“哪个夫人？”
叶灵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明明是知道。
为什么就是要为难她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