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撒了一地,偶尔几缕调皮的透过石榴红方格朵花蜀锦鸟衔瑞华锦帷帐的缝隙洒在慧娘的脸颊上,感觉暖暖的。
慧娘眯着眼睛翻了个身,感觉浑身酸痛好像被车碾过一样。
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石榴红帷帐有片刻的失神,一时想不起这是哪里。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看到身上的百子千孙被,才反应过来昨天她嫁人了。
对了,那人呢?
慧娘看着空空如也的另一边床榻,抬手撩开帷帐向外望去。
屋子中央的黄花梨雕五福捧寿圆桌上摆着两尊鎏金烛座,上面的龙凤喜烛已经烧尽了,只剩下两根黑色的芯儿插在烛油里冒着丝丝青烟。
烘漆雕花拔步床脚头东面摆着座丈许高的朱漆红橱。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踏春图刺绣。
屋子四角的漆黑高脚凳上的梅兰竹菊烤瓷高筒瓶里插着时令新开的鲜花,迎春、芍药、木槿还有蝴蝶兰。
她的那台造价昂贵的紫檀木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镜台摆在临窗的位置,阳光洒在那散着檀木香的镜台上竟然泛起丝丝的氤氲。
等等......阳光?
慧娘倏地瞪大了眼睛。
“墨菊!”慧娘喊了一声。
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些许干燥沙哑。
守在门外的墨菊听到内里的声音,快步走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碧苏和昨天晚上好像赵弘毅的那两个大丫鬟。
“奴婢白芍,奴婢白芷见过夫人!”那两个丫鬟跟在墨菊和碧苏后面恭敬的行了礼。
慧娘点了点头,让她们起身。
然后看向墨菊,“什么时辰了?”
“卯初二刻了!夫人要起了吗?”墨菊笑着回了,然后上前把帷帐挂起。
慧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当然要起了,赶紧服侍我换好衣衫,要不问安就迟了!”
说着就要站起身,却脚下一软,差点又做了回去。
还好墨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夫人莫急,再怎么着咱们也不敢耽搁您问安啊!是太夫人身边的吴嬷嬷来传太夫人的话,说您昨儿累了,让您好好歇歇,晚些过去就行,早了太夫人也起不来。”碧苏嘴快的笑嘻嘻的道。
碧苏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引得白芍、白芷看了她一眼。
又看了看慧娘。见她没有露出责备的神色,知道这个丫鬟是惯了这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下一松。觉得慧娘是个好相与的主子,而且慧娘这里明显比长平侯府别的地方热闹多了。
慧娘听到碧苏说昨儿累了,心虚的红了红脸。
她不自觉的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儿,赵弘毅勉强进去了,她疼的死去活来。死活要他出来。
他用那双粗糙的大手笨拙地给自己抹泪,身子却吓得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如雨滴似的哗哗的往下淌却顾不上擦。
她霎时怔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紧张如此狼狈的样子。
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都是从容冷静,甚至是冷漠!
现在却因为自己慌了神,乱了心。
是不是自己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慧娘不由得就想到了客栈后花园他为自己让路,昌国侯府他无意间的一瞥。云霄楼有意无意的维护,宁馨园里救下自己后即便被质问也愿意放下身段解释......
一桩桩,一件件。原来他们之间的早就缠绕在了一起,只是彼此都没有发现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慧娘感觉不再疼了,或者疼麻木了,他才试着稍微动了动。
只要她痛得哼了一声。他立马停下不在动了,不管忍得多么难受。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睛有了潮湿。
她缓缓的伸出胳膊,轻轻地攀上他的肩头,鼓励他。
他咧嘴露出一个微笑,慢慢的动了起来。
那是慧娘第一次见他的笑容,也许是因为平常很少笑,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许的僵硬。
虽然仅仅是一个微笑,却比最绚烂最耀眼的笑容更惊艳!
是的惊艳!
慧娘被惊艳到了,直到他一个狠狠的抽动才让她回神。
慧娘一边想心事,一边由墨菊她们服侍着换好衣衫。
慧娘的思绪被门外的一阵笑声打断,她抿嘴一笑,是吴嬷嬷!
她朝着门口望去,进来的却是一个身着宝蓝底上紫金色团花直裰的高大身影。
来人不是赵弘毅是谁!
他很少穿这种亮色的衣衫,慧娘不由得眯眼仔细打量。
他从门口进来,阳光洒在身上,衬得他小麦色皮肤上多了层亮色,霎时好看!
跟在他身后的才是明显穿了身新衣,一脸喜气洋洋的吴嬷嬷!
她站在赵弘毅身后,比他这个新郎官都高兴。
吴嬷嬷抬眼见了慧娘着了一身大红蹙金海棠花峦尾长裙,没有化昨儿天的浓妆,却显得得眉眼更加端庄秀丽。
吴嬷嬷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侯爷、夫人大喜!”她曲膝给慧娘和赵弘毅行了礼,然后一脸笑意的走到床前将那块雪白的白绫收进一个朱漆匣子里。
慧娘眼角好像看到雪白与零星的鲜红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不自在的扭了脸,赵弘毅看到正好看到她脸上那抹还来不及退去的殷红。
吴嬷嬷回身正好看到赵弘毅看着慧娘出神,脸上笑容更浓,又福了福身,“奴婢先去回了太夫人,侯爷和夫人收拾妥当了在过去就好!”
慧娘点头道好,吩咐碧苏送了吴嬷嬷出门。
“我先去洗漱了!”赵弘毅说了声往耳房走去。
白芍和白芷却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看向了慧娘。
显然有人对她们说了什么。
慧娘心下不由得满意,也就笑着吩咐道:“你们进去服侍侯爷盥洗!”
“诺!”白芍和白芷这才曲膝应是,退进了耳房。
墨菊给慧娘梳了个凌云髻,斜插着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整个人看上前清爽了很多。
慧娘站在镜前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根珠钗,是长平侯府送的聘礼里面她最喜欢的一支。
赵弘毅洗漱出来,见慧娘收拾妥当,端庄却不是清爽,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两眼。
不知道想到什么,赵弘毅的眼神一深,轻咳了一声,淡淡的说了句:“去母亲那儿吧!”
然后转身出了门口。
慧娘赶忙跟在她身后,由一群丫鬟簇拥着往太夫人的瞿翟院而去。
慧娘身体酸软无力,走快了下体更是酸疼。不由得跟走在前面的赵弘毅距离越来越远。
她看着前面大步走着的人恨不得跺跺脚喊他一嗓子,却又不能,只能咬牙腹诽。谁说这家伙怜香惜玉了,简直就是块木头!
赵弘毅一开始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小腹又蠢蠢欲动起来,怕慧娘看出来,不由得一路急走。
走出一段以后,他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奇怪的往后望去,见慧娘跟一群丫鬟被自己狠狠地甩在了后面。
他眯眼看去,见慧娘走路别扭好似不敢走快了,又想起昨晚的孟浪,心里愧疚,就站在那里等她走近了才放慢脚步。
他们到了瞿翟院的时候。太夫人坐在官帽儿椅上笑眯眯的同吴嬷嬷说这话,时不时地朝门口望了两眼,显然是在等他们。
慧娘不由得心里微讪。都是自己起晚了。
太夫人见到他们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男的俊朗,女的娇俏,好不登对,心下欢喜不由得就洋溢到了脸上。
“娘!”赵弘毅见母亲等在那里。不由得快走了两步朝太夫人躬身行礼。
慧娘也忍着腿酸,跟着上前福身行礼。喊了声:“母亲!”
赵弘毅听了转头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
太夫人仍笑眯眯的喊她起身。
慧娘微窘,不是她不想随着他喊‘娘’,只是婆婆茶还没敬,会显得很冒失。
而且在家里她也是喊大夫人‘母亲’,这声儿‘娘’可是没有叫出口过。
想着,就有太夫人身边的丫鬟端个茶托过来,上面摆着一个茶盏。
然后另一个丫鬟,拿着个棕色蒲团放在太夫人面前,吴嬷嬷就朝慧娘笑道:“夫人,敬茶吧!”
慧娘笑着点了点头,双膝跪在太夫人面前,接过茶盏,双手举过头顶,温婉的道:“母亲喝茶!”
“好,好!”太夫人接过茶盏喝了一大口,然后从吴嬷嬷那里接过一个红布包,在慧娘面前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双羊脂白玉镯子和一支缠丝变形赤金衔红宝石凤簪,一支赤金满池娇分心。
太夫人先把那对儿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镯子给慧娘戴上,见慧娘的皓腕在白玉镯子的映衬下更加莹白娇嫩,不由得满意一笑,“这对镯子还是我过门儿的时候婆婆亲手给我戴上的,是咱们侯府媳妇的传家宝,现在我传给你了!”
见慧娘脸上闪过愧色,太夫人正色道:“这对镯子只能给儿媳妇,我又只有毅儿一个儿子,不给你给谁啊!”
慧娘听了只好点头道:“谢谢母亲!”
太夫人这才笑着点头,又把那红宝石凤簪和赤金满池娇分心给她插在鬓间。
慧娘稍显素净的头上顿时多了几分雍容华贵。
太夫人满意的拉着慧娘起身,叹了口气:“委屈你了,只能给我敬茶!”
慧娘知道太夫人的意思,朝着她莞尔一笑,表示自己明白。
太夫人又嘱咐慧娘以后随着赵弘毅叫‘娘’,在外面再称母亲就好,慧娘顺从的脆脆的叫了声‘娘’,把太夫人叫的满面笑容。
赵弘毅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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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晚上有个饭局,所以更新晚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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