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杨嫂是北牙子村十年前的村花,在吴德小的时候,经常看到周围的那些老妇女上门说亲。可是,但凡媚杨嫂嫁出去的人家,不是得病过世就是出意外早丧,几乎没有几个能熬过半年时间,所以渐渐的媚杨嫂就被村子里的人唾弃,说她克夫,扫把星。
如今媚杨嫂已经有八年的时间守寡了,没人敢靠近,特别是男人,据说就算说几句话,都会招惹霉运。
小时候吴德调皮,纠集了一些小伙伴,还曾经拿石头砸过媚杨嫂的家门,在外面大叫“扫把星”、“扫把星”之类的话。媚杨嫂生气,却无可奈何,只能躲在屋子里偷偷的掉眼泪。
现在回想起来,吴德觉得羞愧难当。媚杨嫂是个内向的女人,说白了就是极佳的家庭主妇,她很少抛头露面,这么多年就一直把自己锁在院子里,没事基本不会踏出房门。
今天吴德能在打谷场的磨房这里碰到媚杨嫂,估计是来磨谷子的。毕竟媚杨嫂的生活还是很窘迫,她平时就接一点针线活,每个月粗茶淡饭,靠着一百多块钱过日子。
上一次吴德见到媚杨嫂,还是在他刚担任村官,做人口普查的时候。
这女人虽然身材保持不错,皮肤也很白皙,可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病恹恹感觉。吴德甚至已经在做低保申请了,只是政府部分手续太过于亢杂,快半年时间都没批下来。
“媚杨嫂,你这是...”吴德扶起媚杨嫂,眉头深皱,“我们村子里也有人抢劫,你没开玩笑吧?”
“是啊,有人抢劫!”媚杨嫂慌慌张张的,躲在吴德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袖子,眼睛中充满了恐惧。
吴德将媚杨嫂的手牵了起来,指着磨房,“你是说在那里面?”
“恩恩!”媚杨嫂微微一愣,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挣脱开吴德,那一副眸子变得更加惊恐,声线也带着一阵阵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碰你的,二蛋子,你离我远点,我是不祥...不祥的女人...”
媚杨嫂说到后面,都不敢直视吴德的目光,低着脑袋退了几步,搓着自己的衣角,声音也渐渐变得犹如蚊吟。
“胡说八道!”吴德狠狠一擦嘴皮,上前又牵起媚杨嫂的小手,“根本就没有那个说法,什么不祥,胡说八道!”
“你别牵我,别牵,你会倒霉的!”媚杨嫂用力想要挣脱开吴德,可是吴德抓得很紧,手皮都磨红了,都没能甩开。
吴德见媚杨嫂放弃了抵抗,便呵呵一笑,“你看,你有什么不祥的?再说,我已经够衰了,再衰一点,也无所谓!其实,媚杨嫂这些年...村子里的人给了你太多的伤害,你受委屈了...我...我小时候的那些事儿,对不起!”
吴德那认真道歉的样子,让媚杨嫂尘封已久的心忽然一动,她的鼻子微微红了起来,若不是这大白天的在外面,恐怕早就忍不住,要大哭一场了。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道歉的话,那一句“你受委屈了”足以抵得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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