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已经摆好了碗筷,大家挨个坐了下来,一大盘青椒炒肉就摆中间,虽说还掺了不少野菜进去,油也少可怜,却仍然难以抵挡那肉香味。
为了款待那王大仙,婆婆特意给大家倒了米酒,那个时代来说,可以说上是特别丰盛了。老韩边吃边不住点头赞叹着,王大仙也是一口酒一口菜,吃津津有味。
秋菊门口徘徊了会,见大家都动筷子了,也不见有人过来请她,觉得挺郁闷,别人不来叫也就罢了,自己亲爹还里面呢,也不管自己女儿有没吃,只顾着自己那张嘴。
哼,不就一青椒炒肉吗?秋菊心想,我们那时代是随时随地想吃就吃、普通不能再普通一道菜,可此刻,她还真被那肉香给诱惑了,真想冲进去吃几口,早上吃那点白米粥早就消化掉了,肚子已经饿咕咕直叫唤。
娟娟有点坐立不安,不时往外看看秋菊,又看看她娘,提醒着嫂子还没进来吃饭。婆婆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媳妇还外边干坐着,春来也有意不去看外面,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每次秋菊挨了打都得有一餐没一餐饿上好几天,直到打她人气消了,她才能进屋吃饭。
秋菊眼巴巴望着厨房,这人生地不熟地方,想找口吃确实不容易,她甚至想起了某些故事情节中,饥饿流浪汉到苞米地偷苞米生吃,此刻,如果眼前就有一苞米地,就是生吃大概也能吃下去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理想跟现实差距,看来,穿越并不是那么好玩。
娟娟端起碗掺了不少红薯丝饭,夹了点菜,站起身想给秋菊送出去,婆婆眼明手一把拉住了她,“你干什么去?我说过要让她吃饭了吗?就她那贱命,让她饿着!”
婆婆一回头,才想起亲家公还坐一旁呢,忙把娟娟叫住,“拿个红薯出去给她吃吧,我也算是了心了,老韩大哥,你可别说我亏待了你闺女,这要是换成别家,就秋菊今天那事,早被人打死了,你信不?”
都说吃人家嘴软,老韩对自己这个女儿本就很冷漠,所以,对于婆婆做法,他一点也不觉得过分,“我说春来他娘,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吗?这秋菊嫁到你家,那就是你家媳妇,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要怎么管教她都由着你,我保证屁都不放一个,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王半仙伸出大拇指,端起酒赞叹着,“老韩大哥这话理,我就喜欢你这种人,爽!来,干了!”
屋里觥筹交错,秋菊眼巴巴坐院子中,啃着那根干巴巴红薯,喉咙都干冒烟了,还好院子中放了一大酱坛子是用来装水,她忙过去舀起一瓢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反正,农村人喝都是山泉水,烧不烧开都不要紧,喝下去也不会拉肚子。
酒足饭饱,王半仙收拾好家当准备撤离,当然没忘了带上那坛子米酒,婆婆跟春来送到门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能走之前再指点指点迷津。
王半仙院子中四处看了看,正儿八经说道:“这院子朝向上本身就有点问题,阴气太重,跟你家媳妇有点犯冲哪。”
这哪跟哪啊?秋菊又好笑又好气,心想,这王半仙恐怕没读过书,满口除了“阴气重”,就没别话说了。哼,屁都不懂一个,还敢来充大仙?
“可有破解之法?”
婆婆无奈看了眼老韩,暗示娶了他女儿她们家很吃亏,老韩瞪了眼秋菊,不好意思低下头。
王半仙叹了口气,一本正经说道:“唉,其实也不难,以后你媳妇内衣内裤什么不能再晾到院子中来,好是晾柴房,见不到光地方,这样就能减少犯冲。”
婆婆似乎找出了媳妇不听话源头,一拍大手,“我说怎么近老跟我犯难呢,原来是这样!她刚进门那一两年她衣服都是晾柴房,从来就没让见过阳光,那几年都还好,我说怎么竟敢跟我顶嘴了,还好老王大哥你提醒了我。其他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
秋菊被气血脉喷张,真想冲上去扇那王半仙两耳光,竟然连这样歪主意也能想出来!衣服要晾见不到光地方,那还晾它干什么?
王半仙撇了秋菊一眼,“暂时也就这些吧,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就是。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邻居,别跟我客套。我下午还得去邻村看个病人,人家都请了好几回了,不好再推脱,我就先回去了。”
婆婆毕恭毕敬十八相送着,“哎呀,老王大哥,那可怎么好?我们家就让你忙乎了一上午了,得耽误你多少事啊?”
“别这么说,老姐姐,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效劳随时来找我。”王半仙说着头也不回走了,大概赶着回去喝那坛子好酒去了。
老韩无趣跟后头,扛着他那根扁担,羡慕望着王大仙那坛好酒,都怪秋菊不争气,不然,这坛好酒应该是孝敬他老人家才对。
见秋菊没什么反应,老韩转过头又瞪了她一眼,以前再怎么样,走时候,秋菊也会冒着被婆婆打骂危险,偷偷送上一、两个鸡蛋或是几个红薯。
秋菊没明白她“爹”意思,也没那心思去巴结他,自己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过呢。老韩磨磨蹭蹭徘徊了阵,很不甘心走了。
送走了两位客人,春来收拾了下,出工去了。他已经请了两天假了,再不出工,这个月可就要扣工分了。
婆婆松了口气,又开始心疼起自己东西来,不只买了肉,还送出去一坛好酒,自己还舍不得吃呢。
看到秋菊傻坐凳子上,是来了气,骂骂咧咧地走进厨房,又开始指桑骂槐,“我真是请了尊菩萨回来!娟娟,你这败家子,碗里还剩下这么多饭你就倒掉了?我告诉你,这个月我们家得少分到很多斤粮食了,那尊活菩萨好几天没出工,你呀,以后一粒米也得保存着,没有米给你去浪费了。”
“出工?”秋菊这才明白过来,现还是七十年代,大生产时期,前世家时经常听奶奶讲起那个时代有多苦,早知道就多了解些信息好了,现也就不用那么被动了。
唉,不只是缺衣少穿,还得天天下地干农活。</P>